谈之瑜低头用鼻尖和他抵着:“我不管你因为什么想要放弃我,但不是火山喷发,不是世界末日,即使还有三十秒末日,我们至少可以接吻,可以抱在一起...”
“你不愿意说,没关系,没关系的邢阳,但是你能不能不要丢开我.....”
第51章 邢阳你王八蛋啊
邢阳无法控制自己不回应谈之瑜的吻。
alpha用湿润血肉模糊的掌心颤抖的捧着他的脸,哽咽的泪落进他们接吻的唇瓣中。
邢阳痛恨自己的心肠不够硬,他在模糊的目光中怔怔的看着谈之瑜,心脏剧颤,每一次起伏都有疼痛。
最后他闭上双眸,任凭眼泪滑落。
人生不是只有早起睁眼工作睡觉麻木一生这一种选项,有许多比单纯活着更有意义的事,对于邢阳来说,那便只有三个字,谈之瑜。
即使将来自己只是单方面攥紧他的手,即使将来他真的瞧不起病床上的自己,他也不想放纵谈之瑜在怀里哭了。
“之瑜,对不起....”
窗外的月色越来越深,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忽然无意识的向后倒去。
谈之瑜以为邢阳是重新靠在自己的身上,他将人紧紧抱住,可随着邢阳一点点向下沉,他反应过来不对:“邢阳?”
邢阳倒在他的怀里,鼻血滴答滴答。
“邢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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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阳做梦,梦到自己曾经躺在病床上,他的腿彻底失去了知觉,脑部出现问题,开始昏睡。
医生说,后遗症很可能是将来睡醒的某一天,他什么都不会记得。
可他没有家人,将来财产除了捐赠慈善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去处。
周皎月让他签署手术病危通知的时候问他:“如果你真的不用死,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
那天谈之瑜刚好有新电影上映,他指着屏幕,幽默的说:“想和他亲。”
周皎月笑他简直是颜控,只喜欢帅的。
确实。
谁不喜欢漂亮的皮囊呢?
可在皮囊之下,是他脆弱濒临灭亡的灵魂。
怎么办,他太想当一位救世主了,这种莫名的信念,支撑他度过那场几乎命丧的手术,为了保持腺体敏感的神经,他甚至不能打麻药,要生生的熬过去。
后来他们在咖啡馆见面,邢阳准备好所有文件,贴心的点好一杯他爱的甜牛奶,在心里排练无数次自我介绍宣言。
“你好,我是邢阳,这是我的资料。”
坐在谈之瑜的对面,这句话,他用了整整十年。
没有家人的邢老板终于又有了新的家人。
白光乍现,邢阳的眼皮沉重,只听见医院里心率仪滴滴滴运作的声音,可眼睛却怎么都张不开。
他有些麻木的指尖,好像被人吻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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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谈之瑜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合过眼,邢阳止不住的鼻血,和他突如其来的晕倒都让他有些浅显的明白邢阳要和他分手的原因。
那一刻,他只庆幸自己回来了。他庆幸自己没有走。
邢阳在瑞士真的有一家医院,脑部腺体植入实验中心,在邢阳入院时,护士急匆匆拿出一厚叠病历单时,谈之瑜是吃惊的,他对此完全不知情,甚至除了守在床边,他什么都做不了。
曾经他认为自己有钱,有脸,无论外貌条件还是硬件都过于优越,他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还嘲笑过池颜川,觉得他放弃池家整个集团让给私生子,每天陪着蒋野到医院找医生,寸步不离的跟随是一种神经表现。
他认为池颜川是有病。
可当他真的站在医院里,医生询问他,邢总昏迷前是否打过抑制剂,计量多少,麻木状态持续有多久,开的药有没有吃等等,他答不上来。
渐冻症,那可是会消磨人的绝症。
“他的病已经很多年了,在一次现场勘察的时候被砸中头部,产生血块后神经压迫受损导致,现在他的情绪太激动,我们需要短暂让他吸氧,打抑制剂缓解腺体释放信息素。”
“简单来说,他的腺体罢工,无法合成信息素,需要促信息素针,但他使用过量,会加重身体负荷,所以我要打针要他身体排异出来,会有些副作用,需要代理人签字,他的代理人呢?”
代理人,宋添。
医院护士部连忙给宋添打电话,让他紧急过来。
谈之瑜道:“我是他的爱人,我签。”
“你?他的爱人?”值班主治医生有些惊诧的看着谈之瑜,随后警惕的问:“你叫什么。”
“谈之瑜,”
医生的眼中敏锐的震颤,随后让护士将文件给他:“如果可以,现在需要你的信息素。”
“他的腺体不是.....”
不是已经无法合成信息素?那自己的信息素又有什么用。
医生说:“邢阳的腺体是对标你的腺体植入的,契合百分,有你在,他会好一些。”
谈之瑜愣住一瞬,随即的嗓音都艰涩起来:“好。”
他一直以为,邢阳是这个世界上最傻最木讷的男人。
所有人都在告诉他‘邢阳不是简单的角色,别小瞧他。’
谈之瑜从不认为,原来,还真是自己小瞧了他。
在病房中,邢阳被安置上呼吸机,注入了刚从他身体里抽取的信息素,呼吸缓慢而冗长,脸色苍白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变成蝴蝶飞走了。
谈之瑜第一次清楚明白的体验到邢阳的残忍,凌冽如北极冰的寒意。
他将商人利弊早就权衡的很好,如果自己愤恨的回国,没有留下来,那么邢阳最后会自己一个人躺在这种病床上,成为一个泛滥奢靡,孤单腐烂的枯骨蝶。
他会孤单而死,眼泪流干,
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他想到邢阳曾经躺在这个病床上经历过什么,谈之瑜没有半分被欺骗后的怨恨,他只有心疼。
喜欢是沉沦,爱是疼惜。
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警告邢阳不要喜欢上的alpha,此刻身影被灯光拉长,掩面在玻璃窗外轻轻触摸那透明的凉,他甚至想求求上苍,不要带走邢阳...不要....
不要带走他的邢老板,他们才...刚刚幸福一点点....
他等在医院的长廊外,宋添来的匆忙,就连外套都没有穿好,第一时间奔赴到护士站签字,生怕会耽误手术一秒钟,只要和腺体有关的都是大事,腺体连接大脑,稍不留神就会命丧黄泉。
但护士告诉他,已经有人签过了。
宋添上了楼,他看到谈之瑜坐在长廊上有些颓靡,手上的的纱布都没有换过,脏了。
这是宋添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谈之瑜的面庞,原来就是这双暗淡忧郁的墨绿色瞳孔让邢总爱上的,邢总的眼光真好,他想。
他走到谈之瑜的面前,掏出了一颗奶糖递过去:“邢总说,您喜欢吃糖。”
“见鬼,”谈之瑜暗骂一声:“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甚至没问到这个问题,人就倒下了。
宋添说:“你不该来的。”
谈之瑜眼睛里满是暗暗的血丝:“怎么?”
“邢总说,等孩子出生,让我养。”
“你算什么?你凭什么€€€€”
宋添软软的,说话却意外利落干脆:“我喜欢邢总,从见他第一面救下我,就很喜欢。”
这点谈之瑜不意外,可他从没有把一个宋添放在眼里,并且现在他不想和一个omega争辩这些。
“这个给你。”宋添从包里掏出一封信。
“这是什么。”
“邢总的遗书,会在他死后第三个月寄给你。”宋添自顾自的把奶糖撕开递过去:“他的病,他的爱,都在里,看不看,在你。”
“邢总大概半小时后会醒。”宋添提醒道,随即转身去了主治医生办公室。
谈之瑜很讨厌抒情桥段,何况这年头谁还会写信呢?
人的好奇心啊.....
【见字如面,很抱歉,我的病在婚前没有让你知晓,原本也没得治,以为能有十几年,没想到这么短,不过至少留下一个人陪你,有手忙脚乱的处理孩子的事吗?我已经挑好了奶粉,阿姨,都应该到了吧,不喜欢拍戏的话,继承了遗产应该可以带着宝宝当单亲爸爸了?或许是我自私,所以不想我的孩子有新的父亲了,亲爱的之瑜,不要为了我而难过,这没什么,世界上生离死别是最轻的事,因为我曾经真的陪伴过你,哪怕我注意你已经有十年了,孩子哭闹吗?名字起好了吗?之瑜,以后不要委屈自己了,想做就做,像我一样,这样才不会后悔,小宝有些年纪大了,帮我把它送到王秘书家吧,你不要偷偷养,也不要烦心的时候偷偷抽烟,不要常点外卖,厨子上门不会曝光谈大明星的私人地址和私生子的,放心吧,早点睡。】
写了一堆狗屁。
谈之瑜想到那只大胖猫,眼泪模糊的时候,在回忆里捕捉到模糊不能再模糊的背影,在雨中抱着一只小猫,巨大的玩偶服都被淋湿,只有一双麻木的眼在玩偶的嘴巴空隙漏出来。
邢阳,你王八蛋啊。
都要死了还弄煽情。
谈之瑜泪崩的撕了纸,人没死不是遗书,才不是!
他一点也不怕邢阳死,他心疼他,而且他就守在邢阳的病床前,等他醒来就要明白告诉他。
随便死。
他曾经问邢老板赚钱为什么那么拼命,邢老板说是高兴,他守财,可实际上他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在给谈之瑜的自由积累财富,他的遗产不仅仅有数不尽的数字,还有个属于他们的宝宝。
邢阳的算盘打的这样好,可他却没想到。
谈之瑜进入他的病房,握着他的手亲吻手背,很低声下气的开口:“不就是死,我又不怕,为什么要分开?”
那个病若是还能活三十年,他们还能爱三十年,三年,三个月,三秒,无所谓,他不会让邢阳自己一个人。
他只求,邢阳啊……
别抛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