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邢老板万岁
诊室内,江成怕邢阳腺体痛,守在他床边给他讲他这次去L国发生的事:“和我上次去差距太大的,你知道吗?狮子的草原里是枯黄的草,还有个猴子一直抢我的相机,害得我拍了好多照片都没办法给你看...”
护士给邢阳的腺体抽了信息素做化验,用纱布按在他的后颈:“邱医生说,若是信息素活性降低到百分之二十以下,可能需要增加下药量,您稍等,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叫我。”
“好的。”
邢阳从未去过L国,他的工作太忙,即便有钱也没看过冰岛的极光。
“不过这次极光是蓝色的,和夜空差距不大,没有上次漂亮了...”
邢阳听着江成讲着,忽然他问:“那个姓邱的靠谱吗?不如还是让周皎月给你做手术吧。”
“皎月毕竟是腺体科,和脑科不同,她最多能帮我摘除腺体,血块的事还需要专业一点的人来做。”邢阳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因为结果,其实都那样。
他自己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腺体摘除后,就彻底...”
这次摘除腺体属于移植六年后的正常衰败,等摘掉后,陈英在世上的最后一点也没了。
江成眨了眨眼,睫毛随着唇瓣有些颤动,他微微笑了一下:“陈英早就死了,这是你的腺体,没关系,你好就行...”
他守在床边看着邢阳捂着的后颈,那透着纱布的丝丝血迹,眼睛好像被刺痛了似得。
“这次你后颈的疤,会比以前大些吗?”
邢阳说:“或许吧。”
六年前,手术刚移植成功的那几天,江成站在病房的玻璃门外几乎贴在上面看邢阳,他那双慵懒惯了的双眼几乎要将邢阳看出一个洞,围着他的腺体总是看,知道他那个后颈的疤痕有多小。
江成默不作声,只是呼吸有些漫长。
他这次回国,就是为了陪邢阳手术。
正拿着纱布轻轻的给邢阳的后颈擦伤,忽然走廊里一阵骚动,几个人声音混杂,有人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江成放下手中的纱布到门口看热闹,眉头一皱:“什么情况...神经啊...”
“怎么了?”邢阳问。
走廊里,谈之瑜拽着邱景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原本路过的护士推着瓶瓶罐罐要上电梯,小推车被忽然踹飞过来的邱景压撒,散落一地碎玻璃。
“啊€€€€”
“怎么打起来了?!”
“邱主任!”
推车上的金属划破瓷砖发出刺耳响声,邱景脸上的眼镜已经不知所踪,他被按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呼气,眼角猩红:“谈之瑜,你€€€€”
常年混迹在片场打戏出名的谈之瑜想要按倒他比任何事都容易。
男人紧握的拳头随之落下,脖颈青筋爆起,即便是有人想拦,空中几乎爆蔓的信息素味道已经在警示所有人不可以靠近。
“邱景,你他妈的是不是个人?”
谈之瑜的情绪明显失控,怒斥人的声音都在颤,他的眼神让人头皮发麻,邱景的脸上已经见血,在他抬手还准备继续砸下去的时候,江成拦住了他。
邢阳:“之瑜,过来。”
谈之瑜的力道僵在半空,他看见邢阳的一刻有些慌乱,是因为猛然醒悟自己这样暴躁的情绪会让邢阳失去安全感。
邱景擦了擦嘴角,撑着身体被几个护士扶起。
邢阳紧抿着薄唇,有些不满的走过来横挡在两人中间,拉起谈之瑜的手牵着他朝病房的方向走。
“邢阳...”
"走吧,没事。"薄唇抿了抿,他看向邱景的方向,语气放缓,牵着谈之瑜离开。
谈之瑜皱眉被他牵着走,只是临走之前回头死死盯着邱景,墨眸染上了阴霾之色。
在医院里不能胡闹。
邢阳没出来之前,两个人不知道在地上扭打了多久,谈之瑜的手背都破了皮,进了病房后知后觉手才在抖。
“我去找酒精。”邢阳起身,刚要走,手被反手紧紧牵住:“别走。”
“邢阳,你别走。”
走廊外护士和医生匆匆步伐,后知后觉而来的保安也没有排上用场。
只是刚才有不少人认出谈之瑜,拿出手机在拍照、
邢阳摸着他的刘海撩到耳后:“打架是负面新闻,以后不演戏了?”
这种时候了,他第一时间想着的却是谈之瑜以后还能不能演戏这种事。
也没有问谈之瑜打架的缘由。
掌心握着男人宽厚的手最后落到了自己的小腹上,他轻声说:“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还学不会稳重些吗?”
可让谈之瑜怎么稳重呢。
他紧紧的攥着邢阳的手,指尖颤抖,英气上扬的剑眉下眼眸泛红,气的有些抖,好一会都没有缓过来。
“对不起...”谈之瑜按下他的掌心,坐在病床上搂着站在他面前的邢阳的腰,脸埋进去。
闷闷的又说一句:“如果我们早一点认识就好了...”
如果能早一点认识就好了....
再早一点。
alpha用贴纸贴到后颈的腺体,防止自己的信息素溢出会让邢阳不舒服,他捧着人的脸亲过去,邢阳也不躲,哪怕这里是医院,他也不怕被人发现了似得,轻轻的回应着谈之瑜,更像是在安慰他。
这让原本很重的一个吻,变得越发用力起来。
“之瑜...”
“邢阳,我的心好疼,即便你现在站在我面前。”他低低的说。
那些事即便已经过去多年,邢阳早就走了出来,可他听见仍旧心疼。
时光倒流十年前。
在九中的高中里,崔宇家庭好,父亲还在天阔集团担任副总,对他在课间抽烟,欺负同学大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时候邢阳家里欠债,整日为崔宇跑腿,在后山里被他们几个兄弟欺负,他只是个Beta,即便是打伤了也不会怎么样,赔点医药费就是了,毕竟邢阳现在这么缺钱,巴不得被打残废呢。
邢阳的母亲在他高二那年去世,家里只剩下他和奶奶,他对生没了希望,在那时候,天台遇上即将出道的谈之瑜。
他边打工,边看着那个男孩在短短半年时间成长为一颗耀眼的星星。
或许是青春期的悸动,某天他用半天的兼职工资买了谈之瑜的杂志,偷偷藏在枕头下,他只是想看,只是觉得好看。
忽然有天,他梦/遗了,手里攥着谈之瑜的那本杂志,他清洗着内裤,舍友蹙眉从他身边路过,问他是否还去兼职,他说是的。
等他回来,寝室里早就被翻的不成样子,崔宇坐在他的床上翻动谈之瑜的杂志:“呦呦呦,有钱买杂志没钱还债主啊?这可是咱们学校的谈之瑜,你也敢啊?你喜欢他啊?”
在一片被剪碎的衣服中,邢阳看向室友,是室友出卖了他。
不欺负邢阳,就要欺负他了。
室友对崔宇说,邢阳喜欢谈之瑜,晚上偷偷拿着他的杂志在被子里干坏事,天天都要洗内裤。
崔宇和几个兄弟在他的寝室里抽烟,吐出的烟味眼花缭乱,马上二模考试了,崔宇他们的家长早就为他们联系了国外的学校,不必高考。
“你谁啊你,喜欢谈之瑜?人家知道你长这个死样子对他的照片干这事,都要恶心死了吧?哈哈哈€€€€”
他们拽着邢阳到后山,给他扔过去一张谈之瑜的照片,拿起手机录像:“快点啊,你天天怎么弄,快点弄!”
“都是朋友,都是男人,什么事没干过?还要哥几个帮你吗?”
“裤子脱了!快点!”
邢阳不是很配合,崔宇恶劣的蒙住他的脑袋,把他身上的校服扔到树上,他又被打了,赤条条的身体没有半分遮蔽,那时的他不够强壮,因为长时间吃不上按时饭菜而瘦的体重很轻。
当他挣脱开,崔宇早就录完了视频,笑呵呵的拍手准备离开。
“邱哥,你这事要不要告诉谈之瑜啊?你和他不是发小吗?”
邢阳看到远处樟树下的少年正在吸烟,将烟头掐灭在脚下。
他不认识这个人,这个少年从来没对他动手过,可每次他都站在很远处吸烟,看着,崔宇好几个人这样嚣张对他却格外恭敬。
邢阳一直都不知道他究竟叫什么名字,直到多年后见到谈之瑜的发小,才知道他叫邱景。
崔宇讨好似得将手机里录得视频递过去给少年看,他眉眼微微一撇,插兜转身就走,轻声道:“谈之瑜知道,估计也要恶心死。”
“走了。”
几个人离开,留下邢阳,赤身落体,没有衣服,只能在深秋的后山等到天黑,重新回到宿舍。
他的杂志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后来他退了学,崔宇几个人作为优秀毕业生去了国外留学,他在工地里搬了很多砖,吃了很多苦,终于变得有钱,变得有权,被磨平的性格大家称之为温柔。
再后来,他见到崔宇,是因为两家企业需要合作,他将崔宇逼上绝路,崔宇跪在他脚边说对不起,说他知道错了,邢阳当时没有报仇的快感,只是觉得崔宇若是死了,他家里的人要怎么安顿,要给多少丧葬费比较人道。
崔家欠债无力偿还成了京城笑柄,他从高楼一跃而下。
没有人知道十年前的九中发生过什么。
京城商圈只知道,邢阳坑害同行直到逼死也不放过。
邱景也一样,邱家的股票在他见到邢阳的那天就被海外金融项目套牢,邱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圆印地产。
邱景清楚。
他未必是知道错了,他只是怕了。
曾经的他冷眼旁观,冷漠的看着,后来上了大学,学了医,有了人人羡慕的好职业,世上的一切还是讽刺,有时候想问一句上天凭什么。
邱景将这些事和谈之瑜讲出来的时候,最后问了一句:“我好好给他做手术,这事翻篇行吗?”
谈之瑜看着面前所谓的发小,只觉得他陌生:“你从来没和我说过,你欺负过他。”
邱景说:“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高中的他叫什么。”
十年够太多的事发生变化,邢阳早就不是那个干干瘦瘦人人欺凌的少年。
他坚韧勇敢,温柔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