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是想我妈了，”沈清冷冷道，“让我妈接电话。”
“哼，你还知道你有个妈！你个不孝子！早晚得气死我们俩你才甘心！”沈爸骂骂咧咧着。
沈清已经开始后悔打这个电话了，本来就烦闷的他听到沈爸的一通数落之后更加憋屈。
“算了，我挂了。”
“你挂吧！你最好一辈子别回来！也别再想起我们老俩口！我们没你这个儿子！”沈爸声音很大，穿过话筒能把人耳膜震碎。
沈清忍无可忍道：“你们要的不是儿子，你们要的是个傀儡，要的是一步一步都要在你们安排规划的轨迹里走下去的傀儡！我不喜欢考公，不喜欢坐在沉闷的办公室里过着日复一日枯燥无聊的生活！我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生活，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们的工具！”
“那你所谓的生活闯出什么名堂了吗？！”沈爸质问，“你都多大了，你告诉我，你现在混出什么名堂了，我反正每天在电视上看到的都是小姜那孩子，你呢！”
沈爸的质问像利剑直刺沈清的心脏。
“我……不是每个人都会有姜闻礼那样的机会的……我……”沈清说不下去了，他可能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机会了。
“哼！沈清，你是我儿子，我最了解你，你就没有人家小姜那孩子能说会道的本事，娱乐圈我是不懂，但我也知道那里面脏得很，就你这性格，根本在那里混不下去，只有考公才是你的出路！你怪我们替你规划人生，那你倒是活出个样子来让我们跟着你沾沾光啊！”沈爸怒骂，“快三十岁的人了，一事无成！”
沈清被沈爸不留情面地骂着，却说不出硬气的话回怼回去，以往跟家里通电话他总会据理力争，而这次，他第一次觉得也许老爸说得是对的，也许他就是不适合娱乐圈，他就是一事无成。
“爸，那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沈清揉揉胀痛的头，丧气道，“别再对我抱有希望了……”
“嘟嘟嘟€€€€”电话传出一阵忙音，沈爸把电话给挂断了。
沈清举着手机，彻底陷入灰暗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沈清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在家里宅了两三天，具体是两天还是三天，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没人找他，他也不会主动联络任何人。
直至有天下午他还在被窝里蒙头大睡的时候，姜闻礼来了电话，说要带他去一家有名的私房菜馆吃饭，沈清知道，姜闻礼大概是要向他打听一些关于他和石柯之间的事情，沈清没有拒绝这次见面。
傍晚的时分，沈清骑上机车到达约定的地点，姜闻礼约的餐馆是在一家小胡同内，装修风格一看就很有格调，胡同外停车场内尽是豪车，沈清的摩托车反倒是灵活地钻入小巷内，把车停在店门口附近。
摘下头盔，沈清进入带着庭院的小餐馆，餐馆里流水潺潺，江南风格的布景，院内是一排排的灯笼，光线黄橙静谧。
步入到店内，有身着复古小褂的服务生接待了他，询问预约人后把他引入二楼雅间。
雅间里空无一人，姜闻礼还没有到，沈清便独自找了个角落坐下，百无聊赖打开手机，打算刷着小视频打发一下时间。
刚一打开软件，系统自动推送一条关于前不久丽光大赏的一条颁奖典礼现场的视频。
沈清望着屏幕上的石柯，指尖停止了下滑视频的动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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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1章 苦口相劝
视频中的石柯身穿黑色高定西服，系深色系领带，胸针在舞台的灯光下闪着耀眼的碎光，发型是精心打理过的。
石柯拿着颁奖卡站在话筒前，气定神闲，稳沉中不失年轻人的时尚，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年轻痞帅的脸庞足够吸引全场的目光。
石柯拿起手中的卡片，照着上面的内容读了起来，沈清这才发觉石柯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但他对自己说话的时候，好像语气中总是充满讽刺和鄙夷，让沈清忽略了他温润的嗓音。
原来他好好讲话的时候，是会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但沈清觉得温柔只是一种假象。
果然这种假象很快被沈清发现了破绽，在公布获奖人名单是当前炙手可热的人气明星孟庭的时候，沈清看到石柯嘴边那一抹一闪而过的笑容。
这笑容沈清太熟悉了，可能观众未必能有所感受，但沈清却立刻感切到这笑容背后蕴藏的不屑和讽刺，因为石柯曾好多次对沈清露出过这种痞笑，无一例外不是在嘲讽自己的时候。
可弹幕上却是一片这被不经意的痞笑击倒的评论。
【好帅好帅，这样的男人到底是谁在睡啊！】
屏幕上快速闪现出这句不停被网友们重复发送刷屏的弹幕。
沈清迅速关掉弹幕，心虚地环顾一眼四周，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确认包间只有他自己后才继续看着后半段的视频。
视频中穿着剪裁修身、精致时尚白西装的孟庭起身，冲镜头粲然一笑然后大步上台，颁奖礼仪小姐呈上奖杯和鲜花，石柯面无表情接过，递给孟庭，一套流程走完，石柯退到舞台一边，把舞台中央位置留给孟庭。
孟庭对着话筒发表了获奖感言，石柯全程表情无一丝变化，与孟庭的活泼明艳形成鲜明的对比。
孟庭感谢完一长串人名后突然转头看向一旁的石柯，展露笑颜，声音温柔动听：“最后，很开心，这个奖杯由小石总颁给我。”
全场都在等待石柯的回答，石柯不紧不慢举起话筒，眼睛盯着孟庭，嘴角扯出一抹淡笑，这一次沈清更确定了这笑容里满满的讥讽。
“不用谢，你应得的。”石柯难辨情绪的嗓音从话筒中传出。
视频到此结束，沈清又开始翻看下面的评论，有人在评论区提到石柯给孟庭的那句回复不是很好听，孟庭只是礼貌地对石柯表达谢意而已，石柯却有一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感觉。
沈清在心里默默为这位网友点了赞，然后点开这条评论下的追评，有其他网友开始解析盘点石柯和孟庭的关系，有人说他俩曾经是同学，私下关系应该不错，石柯这句话明显是对老熟人才会讲的玩笑话。
也有人说孟庭归属公司是石柯的哥哥€€€€石硕旗下的硕帆传媒，石柯和石硕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存在竞争关系，所以石柯对孟庭态度自然不会太友好。
网友们神通广大，各种角度维度全方位分析，看得沈清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沈清唯一确定的是，石柯没把孟庭放在眼里，正如他瞧不上自己一样。
沈清退出视频，又一次想起石柯在车里对自己讲的那番话。
“你不能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吧，既卖了屁股上了床，还想让世人为你这种人歌颂表扬吧，沈清，你这是不对的。”
沈清烦躁地搓着头发，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他怎么会想到刘威那群人会如此大胆包天地给人下药，怎么会想到那晚姜闻礼会放他鸽子，他又怎么会想到石柯会把他带走！
沈清气愤地想着，就算退一万步讲，他遇到了石柯，那石柯不应该把自己送到医院吗，为什么要和自己发生关系！难道真的是自己死死缠着石柯不放的吗……
沈清烦躁地又揉搓了两把头发，姜闻礼此时恰巧推门而入。
“你干吗呢，头都快抓成鸟窝了。”姜闻礼包裹严实，只剩眼睛露在外面，很显然是怕被狗仔跟拍。
“我……我头有点疼……”沈清有些尴尬地捋一捋炸毛的头发。
姜闻礼把帽子口罩摘掉，外套脱掉，落座主位，然后招呼沈清坐他旁边。
“我饿了，快点点儿菜，他家厨子是南方那边的，辣子做得很有特色的，这里订桌排号都得提前一两个月呢，今晚多吃点。”姜闻礼一如既往地照顾着沈清。
沈清点了两道菜，剩下的菜都是姜闻礼点的，两人坐在包间里边吃边聊，姜闻礼诉苦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压力，他看向沈清：“清儿，其实这行真的挺累的，压力又大，我真的有些够了。”
沈清怎会不知姜闻礼的辛苦，聚光灯下光鲜亮丽的背后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付出和忍耐，私生活隐私都得不到基本的尊重，跟拍更是家常便饭。
“闻礼，如果累了就休息一阵吧。”沈清心疼道。
姜闻礼摇摇头，抿一口酒：“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清儿，真的，你至少可以随时抽身，但我不行，到了我这个位置，很多东西就不是自己可以说了算的。”
姜闻礼忽然握住沈清的手，认真道：“清儿，不然你放弃吧，这个圈子不适合你，别为了资源做出什么违心的事情，不然你会后悔的，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你回老家创业也好，出去旅旅游散散心也好，反正就是别在这圈子里待了，这里压力太大竞争又残酷，根本不适合你这种清心寡欲的小白兔。”
沈清看着姜闻礼一脸的担忧，他知道姜闻礼从小到大都是最为他着想的一个人，他也知道姜闻礼既然说出这番话，必定是知道了他和石柯的那件事。
沈清慢慢抽回手，不敢去看姜闻礼的眼睛，他觉得自己不干净了，不配和姜闻礼一起实现站在荧幕里的那个约定了。
而且他在这个圈子里也被隐形封杀，注定没有出路了。至于他跟姜闻礼，也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想想自己确实找不到在这个圈子里继续挣扎下去的理由。
“……我考虑考虑。”良久，沈清终于点头，尽管心中无限不甘，但生活总要继续，他不能每日只躲在不见人的小屋子里等待着再也不会出现的希望了。
“真的？！”姜闻礼眼中划过一丝惊喜。
“嗯，不过我不需要你给我钱，我自己有手有脚，会找到其他工作的。”沈清还想维持最后一丝体面，不想被姜闻礼看轻。
姜闻礼不在意摆摆手：“这些事情都好说，反正我的钱赚得也花不完。”
姜闻礼很开心，喝了很多酒，他拉着沈清的手，一个劲儿地说为他的决定感到高兴，一会替他规划未来的就业方向，一会又劝他还是先谈个恋爱早早结婚生子比较好。
沈清听着他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静静地喝着杯里的酒，只觉满嘴都是苦涩，酒液入喉再流到体内，整个人都像泡在苦海里。
“闻礼，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沈清低声道。
“嗯？为什么不结婚，清儿，你这种观念可不对啊，你可别在圈里待了几年学了那些什么不婚不育的那一套去，我跟你说，真正的豪门都必须得传宗接代，不结婚的那都是些小明星的想法，什么专心搞事业，屁咧，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找到能接纳自己的豪门！”姜闻礼嗤之以鼻，然后又语重心长拍拍沈清的肩膀，“其实叔叔阿姨都盼着你早点回去呢，你不知道，他们给我打过好多电话，就是想让我劝你早点放弃这行。”
“之前你说你有梦想，哥们不好直接让你放弃，但是现在你能自己想通，我是真的高兴，来，清儿，咱俩多喝点，今晚不醉不归！”姜闻礼举起酒杯跟沈清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沈清没再多言，也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埋藏了心中情。
后来姜闻礼的经纪人丁怡来了，带走了喝得醉醺醺的姜闻礼，沈清面对一桌子的杯盘狼藉静坐了好一会才缓缓起身，走向门外。
刚打开包间的门，沈清就看到正冲门口前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背对着沈清，胳膊肘倚靠在二楼回廊的栏杆上，姿态慵懒地看着中空一楼的大厅景象。
男人似乎听到身后有人开门的声音，嘴里叼着烟，不经意回头瞥一眼。
“是你？”沈清有些吃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石柯，还真是有点冤家路窄的意味。
石柯慢慢转身，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沈清身后的包间，把嘴里的烟夹在指尖，优哉游哉地吸了一口。
“这又是抱上哪位新金主了？”石柯吊儿郎当地开口，但毒舌本色尽露。
第0022章 不欢而散
沈清明白石柯的意思，这种地方是即便有钱也未必能预约到的，所以凭他自己的本事，这辈子也够呛能在这里吃上一顿饭，难怪石柯第一反应会是如此。
所以在石柯心里，沈清就是个抱大腿吃软饭到处找金主的人。
沈清本就苦涩憋屈了一晚的心情，此刻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人，他三两步走到石柯面前，虽然个子矮人家一头，但气势汹汹，他在跟石柯仅剩半步距离时停下。
“对啊，我就是抱了金主的大腿怎么了，我的金主啊，人帅多金，温柔体贴，不像你，尖酸刻薄嘴巴毒，我早就跟你说了，那天晚上是个意外，不然你这种人，我压根都不会多看一眼，”沈清学着石柯惯用的讽刺口吻，在他耳边轻声道，“最重要的是，他床上功夫比你好太多了。”
“什么 ？”石柯眯起眼，面色不佳。
沈清冷哼，专挑男人的软肋下手：“我说你不行，石柯。”
石柯瞪着沈清，沈清能感觉到他压着火气的呼吸，心里觉得爽快了许多。
“我再在不行，那一晚上也让你高氵朝了三次。”石柯冷哼。
沈清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刚才还占据上风的心态瞬间拉垮掉。
石柯满意了，继续道：“而且沈清，你就算刺激我，也得找个像样的对象吧，”石柯抽一口烟，把烟雾缓缓吐到沈清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如果你说的那位金主是姜闻礼的话，那不好意思了，容我先笑一会儿。”
沈清没想到石柯看到了姜闻礼，更不明白他笑屁：“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过想来也是，你跟姜闻礼同道中人嘛，你俩走得近也无可厚非。”石柯轻轻扔下一句炸弹，“他爬蔡华的床，你爬我的床，你俩还真一对感天动地的好兄弟呢。”
沈清站在原地，脑袋发愣，然后一场海啸迅速袭来，他被石柯的话冲得四分五裂。
“你在胡说什么？！”沈清终于反应过来，他抓住石柯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把石柯抵到身后的栏杆上，“你侮辱我就算了，你凭什么这么说闻礼？！你很了解他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再让我听到你胡说一句，我就撕烂你的嘴！”
石柯第一次见沈清这么凶狠，之前的几次言语冲突沈清顶多也只是大喊大叫地发泄一通，但像现在这样龇牙咧嘴的和只小野兽一样冲自己动粗，还真是新鲜。
石柯发觉他其实还挺喜欢看沈清生气，沈清越气，他就越觉得舒坦，于是石柯决定火上浇油，再拱一把火。
“沈清，你觉得蔡华为什么会这么不遗余力地捧姜闻礼，就因为他演技好？”石柯指尖烟在燃烧，他说的话如同弥漫散开的烟雾，将沈清层层包围，“演技好的可不止他姜闻礼一个吧，嗯？”
“你胡说！闻礼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