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倒是个春和景明的日子。
【系统倒计时:5分钟】
说什么可以让景明变了想法?
江言不知道,他甚至觉得这个任务已经没法完成了。
很突然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裴景明突然开口:“先生,您还会回来吗?”
应该是不会了。
来来回回进入一个小世界三次,会被世界意识直接识别抹杀。
江言漫不经心地想着,下一刻福至心灵,突然道:“也许会的,不过只要景明在,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回来都不要紧。”
“你总会在那里帮我的,不是吗?”
最后一句是对着裴景明的眼睛说的。
【滴滴滴!任务完成!检测到稳定求生意志,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系统倒计时三分钟,请宿主做好准备】
江言扯起嘴角,却没有笑意。
一个无情的骗子罢了。
江言道:“景明,我有些困了,就睡一会。”
裴景明还在想刚刚先生的话。
先生还会回来的吗?
是多久?几个月,一年,还是几十年,一辈子?
但裴景明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如果先生真的回来了呢?
如果先生再次身无分文,或是满身骂名,却没有人帮他?
裴景明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了这种可能,他可以忍受漫长的看不见尽头的痛苦。
【系统倒计时:3秒,2秒,1秒……】
【转移成功,宿主已成功脱离位面】
许久之后,裴景明才轻轻唤了一声,“先生?”
没有回应。
只有空荡的回音打碎满室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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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要等到了时候,再告诉先生他的故事。
但故事来不及说出口,结局就已经匆匆被墨水染的模糊不清。
谢辛回第一次遇见江言,也是他一生追寻的开始。
那时候他还没被严巍认作义子,只是个初到大城市的青涩年轻人。
谢辛回一直知道自己长的很好,却没想这样的容貌给自己带来了这样的灾祸。
那时候,他被几个打手按在地上,满脸是血,全身上下就没有好的皮肤。
他被迫跪在一个脸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的男人面前,另一个人说他们公子看上自己,是自己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谢辛回冷笑一声,吐了一口血在那人鞋子上。
“滚!”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折磨粗糙不堪,都快辨认不出音调。
刀疤脸怒了,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不给他脸面的人。
一时间也忘了收敛,直接狠狠踹了谢辛回一脚。
这一脚踹的极重,谢辛回没有站稳,直接退后几步跌在了门外。
好累好累好累。
太累了。
一步步来到城市,他已经付出了很多很多,但却是这个地步吗?
身上的苦痛比不得心中压抑的万分之一。
死在这里好了。
谢辛回突然想。
就是在这是,先生从旁边路过的。
那时候光从先生背后窜出,先生逆着光慢慢走来,眉眼里都盛放着光光点点。
是送他到天堂的天使吗?谢辛回恍惚地想着。
不过不是天使,因为天使开口说话了。
他没有废话多问,只是蹲下身,半抱谢辛回,冷冷往包厢里面望了一眼。
刀疤脸刚要骂人多管闲事,一看见江言的脸,立刻闭上了嘴。
“严老,我还有些急事,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江言对着身后的严巍道。
他又转身向谢辛回,很冷淡的眼神,但谢辛回就是觉得心中滚烫,心跳像坏了一样跳个不停。
“你得自己强大起来,不会总有人遇上你的,嗯?”
江言走的很快,谢辛回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后来他从杂志上知道,这个人叫江言。
他凭着自己的才识,得到了严巍的信任,又一步步成为严巍的义子。他拼了命的往上爬,想要离那个人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先生,为了来到你面前的那一步,我已经在黑暗里走了上千步。
处心积虑,在他眼里从不算是贬义词。
第28章 虫族世界1
“安德烈,现以故意伤害雄子罪,叛你剥除虫翼之刑,你可认罪?”
法官的声音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慢慢荡入安德烈的脑袋。他反应了许久才明白法官话中的意思,指尖忍不住狠狠扎入掌间。
明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在听到判决之时,安德烈还是失神了一瞬。
剥除虫翼,对一个虫族来说,是最大的耻辱。就算挺过了剥除时的可怕的痛苦,未来也几乎无法再进行作战。
这对自小就在战场上驰骋杀敌,立下战功无数,被誉为“帝国之星”的安德烈更是无法接受的折磨。
即使背部刚刚好了的伤疤再一次裂开,血水打湿了后背,安德烈的背依旧挺直。
他的神情也依旧是一个皇族该有的气度,苍白着脸,看不出眼底的漩涡中究竟藏了些什么情绪。
“我认罪。”
干净利落的声音,仿佛这么多天的严刑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只有安德烈自己知道,自己是怎样死死咬牙才能不在大庭广众下失了态。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法庭里又是一阵唏嘘。
他们何尝不知,这位安德烈殿下在战场是如何骁勇善战。那双如火焰般燃烧的赤红色虫翼叫无数敌人闻风丧胆,透露着冰冷杀意的瞳孔也曾叫无数敌人梦中惊醒。
在发生这件事前,多少人认为安德烈必然是帝国的下一个继承人,然而不过短短十天的时间,一切都变了样。
那日安德烈只是如往常一样执行着剿杀星盗的任务,这种任务一般都会被全网直播,因为任务轻松没什么难度,又能提高民众的好感。
谁也不知道夏佐殿下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的,总之等直播间的观众们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身前站着还没来得及收回虫翼的安德烈。
有眼尖的人立刻认出那是A级的雄虫夏佐殿下,一时间直播间疯狂涌入各路网友,直接导致了直播线路的瘫痪。
现在夏佐殿下人还躺在病房,据说是还没醒,但已经可以确认腿是断了。镜头忠实地记录下安德烈伤害到夏佐的全过程,都不需要审讯。
如果是普通的雄虫,或许安德烈殿下能凭借着战功与皇子身份逃过一劫,但偏偏整个帝国都风毛菱角的A级,还是在直播间这么多双眼睛的共同注视下。
安德烈几乎是立刻被带到了雄虫保护基地,然后是毫无目的的整整五天的严刑拷打。
其实众人都清楚,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安德烈只不过是在执行公务,而那个雄子殿下又不长眼的直接往上面撞,这才酿成大祸。
但那又如何?由于雄子的稀缺,帝国对雄虫的保护已经无可撼动,更别提夏佐殿下的伤势还如此重,至今未醒。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众人叹着气,还是慢慢地散了场。等人全都走完了,站在中间背脊挺直的安德烈才一个踉跄,扶住旁边的桌子才堪堪稳住身形。
五天来从未间断的严刑让即使在战场上受过无数伤的安德烈也有些吃不消,鞭子的钝痛似乎还停留在体内,彰显着存在感。
他粗喘着气,赤红色的眼瞳依旧如深水般看不出波澜。
“殿下,”旁边的上校想要扶住他,却被安德烈摆手拒绝了。
“我还走得动,”言罢,他又加了一句,“暂时。”
剥除虫翼的无尽苦痛,不仅表现在剥除时犹如剜心裂骨的痛感,在往后生活中亦会时时作痛,叫人痛苦不堪。
但安德烈怕的不是痛,而是永远无法再上战场。
“殿下,”上校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丝哭腔,“夏佐殿下那边的人说夏佐殿下就快醒了,我马上就去求殿下他为您求情,好歹,好歹不是永久剥除虫翼吧……”
安德烈苦笑一声,“夏佐,他会答应?”
上校没法反驳,他自己心中都知道完全没可能。
那位夏佐殿下自小失了雄父,又仗着自己等级高,帝国的雄虫保护会几乎是对其言听计从,向来是个性情暴虐的主,听说平日里鞭子从不离手,遇到不顺心的事就抽一鞭子。
从没受过半点伤的雄虫,一觉醒来自己腿都断了,怎么可能会饶恕安德烈?
上校有些绝望地想着,这样天纵奇才的皇子殿下,竟会这样黯淡离场吗?
“或许呢……”他的声音很轻,连自己都不敢信。
上校匆匆地离开了,背影里带着最后一丝希冀。但安德烈的眼睛里只剩漆黑一片,看不到一点光亮。
“殿下,走吧。”行刑官从法官的左侧走来,眼中是可惜的神色。
安德烈像是行尸走肉般慢慢跟在他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