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乐见其成,默许奕泽扶着陆夫人到了角落。
然而角落里并不是江言预想中的认亲现场。
陆夫人颤抖着音调,“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奕泽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说实话,这只是他与这个名义上的母亲的第二次见面,说什么有感情都是空谈。他的过去这个人从未参与,他的未来又凭什么妄加定夺。
“是我喜欢江先生。”
原以为很难说出口的话,轻轻松松便说出了。
奕泽反倒觉得心底像松了块石头。
“我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所以请您不要插手这件事,好吗?”
陆夫人呆在了原地,连奕泽什么时候离去都不知道。
半晌,她才回过神,脑中是江言说起奕泽时漫不经心的语调,以及方才奕泽语气里的认真与郑重。
对这个从未倾注爱意的孩子的愧疚,超越了她的理智与判断。
陆夫人死死握住手中的高脚杯,戒指的坚硬让它立刻生出一丝裂痕。
小泽会陷入江言的陷阱,不过是因为这个男人有钱又长得不错罢了。
她拼尽全力也要让江言破产,让他无法玩弄小泽的感情。到时候小泽无论是想报复江言或者什么,都随他的心意。
…
江言看奕泽很快回来,疑惑眨眼。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奕泽尽力完起唇角笑了笑。他很少微笑。在地下拳场,最常见的是血腥的呐喊与动物性的吼叫,他都忘了笑是什么模样。
但他还是尽力笑着,即使不怎么好看。
“江先生,您能亲我一下吗?”
江言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了。包养的人提出来的小小要求,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轻轻的吻落在奕泽脸颊。奕泽的目光直直望向正对着自己,背对着江言,刚刚从宴会外门进入的江栾川。
他挑衅地一笑,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
第71章 坏蛋总裁言9
不知为何,江栾川只是远远地停在原地,没有上前。
他沉默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奕泽挑衅地抱着江言不松手。
奕泽显然看见了江栾川,认出了这是那天晚上带走江言的那个人。
奕泽看的出来,前几天江栾川第一次看到自己,江先生踩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江栾川冷冷地瞥自己一眼。
那种眼神,应该叫嫉妒。
江言背对着他,没有看见奕泽的小动作。他笑笑,“我有些累了,我们先回去吧。”
江栾川看着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眼中光点明明灭灭,最后又化为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将死之人而已,不必在意。
…
江言奕泽两人走出去好远,江言突然想起有什么东西忘在宴会,让奕泽等在原地,自己去去就回。
然而等江言取了东西回来,只看见不停闪烁的救护车灯,拦起的警戒线,撞在路边一片狼藉的汽车以及黑压压的围观的人群。
被围着的中心正是他刚刚让奕泽在原地等自己的地方。
江言脑子一轰,立刻挤进人群,四处查看都没看见奕泽的身影。
他心里升起浓烈的不详的预感。
他随便拉了个人,“刚刚出车祸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道,“长的很好看一年轻小伙,穿着暗红色的西装…哎呀,受的伤倒是不重,就是倒在地上的时候脸被划到了…”
好看,暗红色西装,二十多岁。
真的是奕泽。
江言怔住。
他没有先去找奕泽,毕竟天道护着的宠儿没那么容易死,况且救护车都已经开远好久了。
可是天道不可能无缘无故让他的男主遭遇危险,就算有危险,也最多是出于情节需要的历练。
可原剧情中这里根本没有安排什么车祸。
只能是有人刻意为之。
江言飞快地往四周看着。四周都是停在原地不愿离去的围观者,匆匆离去的人反倒格外显眼。
他很快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同于周围普通人的高大身影,偏中东的深邃面容,眉色一片冷峻,是常年在生死关头的肃杀气息。
是江栾川身边的那个保镖,常年跟着江栾川。
如果是江栾川想要男主死…
他真的不能保证天道能不能护住奕泽。
江言的脑子里飘着的字眼全是“男主可能会死…”
男主死了,意味着小世界的崩塌,和任务者被强行滞留在崩塌世界。
巨大的怒气冲破了理智,江言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等江言终于找到江栾川,他正在宴会的角落,靠在墙边,手指间一点猩红明灭。
几个保镖远远地跟在身后,密切地注视着他的安危。
自从与江言那次后,他不知为何开始抽烟。或许烟雾缭绕的感觉会让他想到那个早上,印在眼尾不带任何欲望意味的吻。
可惜只是昙花一现,或者说敷衍江栾川而已。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江言站在自己面前,满面无法抑制的怒气。
江栾川吸了口烟,冷笑一声。
“小言,情绪太外露,可是会输的。”
看到江言满脸的怒气,他就知道江言为何而来。
江栾川并不准备掩饰,他清楚这个后辈,认定的事几乎绝不改变。
他甚至还有某种隐秘的骄傲感,因为江言能够迅速地确定自己就是始作俑者。
“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小言,你忘了我怎么教你的吗?”他不紧不慢道。
江栾川似乎始终是江言的长辈做派,那一晚战栗到极致的欢愉,那种食髓知味的快感像是一场梦。
江言这几日在避着他。
江栾川能清楚地感知到,江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畸形的、背德的爱恋。
所以江言干脆选择了逃避。
不愧是他欣赏的小辈啊,抽得干净,不沾染半点泥泞。
好像不曾有半分犹豫。
可是江栾川已经陷进去了,在极乐的地狱。他没法找到离开的方法,或者也不愿离开。他也不介意拉着小言一起沉沦。
江言根本懒得管他的说教。
“你一定要杀奕泽?”
江栾川不置可否,慢条斯理地吸口烟,缓缓吐出。烟草味萦绕在江言鼻间。
“小言在质问我?”他慢慢地反问道。
如果是理智的,冷静的江言,或许会因为惜命,反思自己怒气冲冲就来找这个可以随手捏死自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人质问的行为。
可现在的江言是出离的愤怒,甚至于懒得管自己的死活。
倒不是因为担心奕泽的安危。
他惧怕的是困在崩溃的小世界里无边的黑暗,没有生命,没有声音,没有死亡,只有等待。
被困在这种无边黑暗里的那十年,江言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他怀疑着世界的真实与虚无,也怀疑自己的存在。
江言突然揪住江栾川的领子,将人拉到自己跟前,几乎是在低吼,“如果他死了,我会立刻自杀,死之前一定拉上你垫背!”
他的动作毫不遮掩,一边的保镖看着江言的举动,都严阵以待地靠近几步,但始终没举起枪口。
因为江栾川曾对他们说过,无论何时,枪口不准朝着江言。
江栾川任由江言死死地揪住他的领子,对着保镖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他始终无波无澜的瞳孔终于动了动,似乎有火光在荡。
江栾川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江言的话。
拉上他垫背什么的,他没什么意见。
前面的那句话却让江栾川心底风暴迭起。
小言想要和那个人一起死?
不只是愤怒,因为悉心培养的小辈因为一个才认识不到几天的男人就不要命。
更是江栾川所不熟悉的酸涩感。像是什么大手紧紧攥住了心脏,不肯松手,要吐露出什么东西才肯善罢甘休。
江栾川讨厌这种感觉。
他紧皱起眉,“你就这么喜欢他?”
但他又不想听到江言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