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要赢过林听……还是想要赢得比赛的奖金……
沈采薇没有任何遗留,她没有博得谭臣的可怜,故意将沈迭心的过去美化或者夸张。
在走投无路的时刻,为了钱,任何铤而走险的事情都可以做。
人必须活着,才有机会再得到尊严。
谭臣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在沈迭心离开两年后的今天才真正了解了沈迭心。
他认识沈迭心时,沈迭心平淡的面具已经和他融为一体。
不堪的过往,还有主动脱去衣服,想要从谭臣这里得到五百万的第二次见面,让谭臣一而再再而三在误会中推远了沈迭心。
过去明明……是有在一起的机会的。
“迭心不仅学习努力,在音乐方面也很有天赋,本来我劝他用自己的文化课成绩去读个更务实的专业,但他还是执着于自己的梦想,好在他最后考上了华音……我也不是歧视艺术生,只是他的情况,应该选择一个投入低汇报高的专业。”
班主任的目光落在沈迭心的脸上,缅怀地说:“他后来那件校服,应该就是用比赛换来的那五百块买的。他之前一直都穿着隔壁高中的小腹,我知道他家里的情况,考虑到他性格比较敏感,我是打算在学期末以学习进步为理由送给他一件校服的……”
班主任还说了些什么。
但谭臣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全身僵硬,恨不得自己失去五感。
他心里有个声音,劝他索性就这样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也不用再追问。
他们都分开那么久了,何必再联系?
谭玉谨和沈迭心都已经变了,还有再见面的必要吗?
这么多年,谭玉谨也没有找过他,可见未必真心。难道要让沈迭心值得谭玉谨的情况,让沈迭心再伤心一次吗?
谭臣开始怀疑,难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谭玉谨再度和沈迭心重逢做铺垫。
他的出现,除了帮助沈迭心渡过难关,就是让沈迭心更加怀念心里那个抹不去的白月光。
每一次接触,沈迭心是否都在心里怀念谭玉谨。
也许每一次缠绵,沈迭心也会默默幻想抱着他的人不是谭臣而是谭玉谨。
那个和谭臣流着同样的血,让谭臣从小到大都无比嫉妒的兄长谭玉谨。
时间仿佛凝固在此刻。
心间的浪涛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岸。
口袋里的手机微弱震动,谭臣却迟迟没有查看。
对面是否是谭玉谨都不重要。
自私占据了心脏最重要的位置。
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把沈迭心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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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迭心在卧室里,一边听着歌,一边把他下载下来的歌曲整理到文件夹中。
而这歌单并非随机,而是收集了林听历年来发布的每一首歌。
不仅是林听新发布的那首歌《乌云背后》和他的demo极为相似。
还有几首歌曲疑似融合,可具体的旋律还需要仔细分辨。
“怎么听这破歌。”金艾路过,不仅嫌弃地说,“不带个人恩怨的评价,林听的歌也就那回事,刚出道的那几首听着新鲜,后面就全部都是一个调调,换汤不换药。”
金艾所言极是。
沈迭心也发现了林听早期的曲风非常固定,虽然初听好听,但每一首都极为相似,不到半年时间,就有粉丝指出风格雷同让人审美疲劳。
而再往后,林听的就开始曲风多变且高产。
粉丝夸赞林听进步迅速,外界对林听的评论也越来越好。
但是沈迭心的直觉让他尽快处理这件事情,哪怕是他多心,也要把其他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都保存整理下来。
可以确定的是,林听的新歌几乎是一比一抄袭他的旋律。
金艾误以为沈迭心的目的,不满地说:“要我说,林听未必有你强,当年的比赛,你也是可以占到上风的。而且他现在也惨咯,因为形象问题,被很多代言索赔,也脱粉了很多,已经自顾不暇了。”
说起林听的惨状,金艾容光焕发,恨不得当场手舞足蹈起来表示自己的痛快。
“恶人有恶报,上天有眼,让林听这个家伙终于倒霉。哪怕不是因为谭臣,他自己的行为不端,也会自己把自己害惨的。”
恶有恶报……沈迭心很早就不相信这个道理。
林听抄袭的事情,可能解决的过程不会太顺利,但他会试一试。
他已经不再唱歌,唯独留下的歌曲不能在轻易被别人掠夺……
两年前的比赛,他不战而败。
这一次,他不能再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好了,别再关注他了。”金艾上前,把沈迭心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合上,眨眨眼,询问道:“你想吃烤红薯吗?”
沈迭心微怔,“烤红薯?”
“是啊,香香甜甜的烤红薯,一个拳头那么大,就在楼下拐弯有个大爷在卖,拿到楼上来都还是热的。”
金艾竭尽全力地勾引沈迭心。
甜食可以帮助多巴胺的分泌,如果能够让沈迭心开心,哪怕把大爷的烤红薯都包圆了也没事。
他捏了捏沈迭心的脸,“等着我回来,肯定给你带一个又香又甜的€€€€”话说一半,他表情严肃地转身,“不要再听姓林的破歌了,不许糟蹋自己的耳朵。”
沈迭心点点头,“我不是听的。”
“那就好。”
金艾带上和沈迭心同款的围巾,拿着钥匙打开门。
沈迭心一如既往地让他路上当心。
金艾笑着让他放心,“都是大人了,还能走丢不成?在家等我。”
这一次出去,金艾好像一直在和沈迭心说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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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小区里的车位都在路边。
每辆车都平平无奇。
所以金艾目光接触到那辆黑色SUV的瞬间,直觉就已经判断出异常。
这不是会出现在这里的车……
萧瑟寒风铺面而来,金艾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低下头要上楼,但从车上下来的人比他更快一步。
“好久不见。”贺知确的目光像是鹰隼,盯着他放飞许久终于到了归笼的猎物。
他的手指捏住金艾尖瘦的下巴,戏谑的打量中蕴藏着浓郁的怨恨,但在怨恨之后,还藏着更深的情绪。
金艾下巴的疤痕凹凸不平,手指触摸上去,仿佛一片花瓣上的枯萎的边缘。
贺知确眼神紧盯着伤疤,“看看你,把自己弄成这样,好看吗?”
金艾浓密的眼睫包裹着上扬的丹凤眼,“一刀换你三刀,足够了。”
他的伤在脸上,而贺知确的三刀分别在大腿、肩膀以及手背。
贺知确手背上的伤,比金艾脸上的更深更重。
受伤的手和受伤的脸重叠在一起,两个人都是伤痕累累。
但贺知确提起这件事,语气里除了兴奋,就是挑衅。
“我还活得好好的,挺惊讶的吧。”
金艾那三刀,不仅是想要拦住他,更是想让他死在那里。
金艾的狠心和决绝,超出了他的想象。
起初,他以为金艾是个低俗的玩物。
后来才发现,金艾是个全身是刺的蔷薇。
远看只觉得艳丽,想要强摘,只会把自己扎的满手是血……
但是贺知确却在这个过程里找到了快.感。
那是一种连神经都在跳动的刺激。
让他一边厌弃,又一边痴迷。
“和我走。”贺知确的目光飘向金艾身后的楼上,那个方向,就住着沈迭心。
金艾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如果警察没有把他逮捕,那么贺知确就会找到他。
只不过贺知确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地贱。
“又在骂我?”贺知确笑了笑,似乎对自己的预感感到非常高兴。
“乖乖听我的,我不会上楼……虽然又谭臣在,但是谭臣总有疏漏的一天,你敢赌吗?”
金艾眼神厌恶,红唇吐出脏话:“你他妈卑鄙。”
贺知确挑眉,“你第一天知道吗?”
卑鄙也好,下贱也罢,都没有任何意义。
“上车吧。”贺知确为金艾打开门,表现得犹如绅士。
金艾咬紧牙关。
贺知确默默地等着。
他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只需要金艾想清楚。
至于金艾拒绝他的可能性……贺知确有把握,金艾不会。
金艾走到车边,“我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因为胜券在握,贺知确耐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