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顿了片刻又上前了半步,高大的身体将少年轻微颤栗的身体禁锢在他与树干之间,手指抵着苏郁白的贝齿将那块被咬到泛红的下唇解救出来。
君辞白在苏郁白的耳边轻声道:“这不叫欺负,这是我对你的惩罚。”
苏郁白更委屈了,明知道后面的空间已经避无可避,但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努力往后靠,雪白的天鹅颈维持着一个扬起的诱人弧度。
他动了动嘴唇声音颤抖的小声问 :“为、为什么要惩罚我?我明明已经很乖了。”
君辞白道:“确实很乖,但因为太乖了,所以要惩罚。 ”
这份独属于男人的乖巧的他有些受不了。
“乖乖……”
那张冷冽清冷的脸上,为了眼前之人一点点染上迷恋和侵略。
不远处就是热闹明亮的街市,谁也不会想到君辞白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会在清风徐徐的湖边如此轻薄自己的小徒弟。
重见光明的双眸中浸染着泪水,失神到无法聚焦,苏郁白动作柔顺的靠在君辞白的怀里 ,过了好久,瞳孔才动了两下。
他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眼睛还是淡色的师尊,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滑落,哭的稀里哗啦。
君辞白:“……”
他搂着苏郁白的身体弯着腰,低声下气的为自己的冲动向小徒弟认错:“宝贝,我错了,是师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心魔,有气尽管冲着我来,别把你的眼睛哭坏了。”
君辞白生以来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哄起人来竟然意外的流畅,就像是已经做过了千百遍。
他们的境界不知道差了多少,苏郁白泪眼婆娑的瞪了他一眼,打他不仅自己手疼还根本制造不了任何伤害。
“哭坏就哭坏,反正师尊也不喜欢我,不疼我了……”
苏郁白说了一大堆发脾气的话,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一个他一直忽略的问题。
他抬眸看见君辞白,漂亮的眼睛里还氤氲着泪花,少年捏着衣角小声道:“你、你的心魔怎么是这个样子啊?”
君辞白垂眸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良久后再苏郁白惴惴不安的目光中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他摸了摸少年湿红的眼尾,哑着嗓子低叹道:“因为师父太喜欢你了,喜欢到控制不了自己……”
苏郁白一直把男人当成尊敬的师尊来看,尽管他对自己不错,但依旧是高高在上不可染指的存在。
他捂着嘴巴,声音细细小小的,眨巴着眼睛委屈的问:“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就是我啊?”
苏郁白会的东西不多,也不是很优秀,他对自己的现状没什么不满,若是能一直这么无忧无虑的过下去那便再好不过了,
为什么就是他呢?
君辞白眼神动了动,其实他也不明白。
可喜欢就是这样没道理的东西,一眼就喜欢上的人如何能轻易的放下……
君辞白道:“你这么可爱,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他说的语气认真,事实上少年也的确如男人所说,仅仅是出来见了这么一点人,喜欢苏郁白的人可以从山顶排到山下。
少年本就生的十分漂亮,是那种让人见之难忘的美。
脾气看着是稍微有些娇纵,可他又是如此可爱清澈的一个人,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一看就透 。
这样天真的孩子,和真正的黑暗相比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苏郁白又有点想哭了,为什么师尊会突然这样啊?
他接受不了这样巨大的变化,眼眶湿润的往外溢着泪水,“可是……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欺负我,别人若是知道了会怎么看我啊?”
两人的身份相差巨大,修真界的风气确实不像从前那样古板,但是师徒的身份终究是一层阻碍。
少年盈着水雾的桃花眼可怜兮兮的垂着,像一朵在风雪中摇摇欲坠,零落不堪的娇嫩花朵。
男人垂着眼抚去小徒弟的泪水,眼神暗了暗。
“我喜欢上你 难道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吗?与他人何干?”
他慢条斯理的道,“你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往后,你还是我唯一的小徒弟,我还是你的师尊,我继续宠着你,惯着你,好不好?”
宽大的手掌还禁锢在少年柔软的腰间,君辞白这样明目张胆的告诉苏郁白他的心魔是什么,又怎么可能再次回到原点。
苏郁白确认道:“一切照旧?”
他很关心自己的福利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好。
成功将人带偏了方向,君辞白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一切照旧。”
苏郁白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不死心的低声问:“那我若是有了喜欢的人,可以和他做道侣吗?”
他问出这样的话来君辞白也没有生气,只是语气温柔的告诉苏郁白,“如果那个人是我,就没有问题。”
言下之意,少年可以不接受他的喜欢,他们还是和从前一样,男人不会给苏郁白任何为难,他喜欢什么照样可以有什么。
但无形之中苏郁白其实已经被男人打上了自己的标签,强势如君辞白这样的人,若他继续做高高在上无欲无求的仙人尚且没什么。
可他一旦沾染了凡人的欲望,步入可凡尘那便是滔滔江水,不死不休。
苏郁白这辈子也不可能逃出名为君辞白的禁锢。
就算逃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他已经被男人宠坏了……
除了君辞白在没有人可以养得起这样一朵被精心浇灌长大的花蕊,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他经受不了任何风吹雨打。
君辞白很清楚这一点,苏郁白亦是如此。
小徒弟像是被吓坏了,半天不曾说话,抖着睫毛不敢看男人。
不管以后苏郁白听不听话,至少此刻他们还是温情的。
看样子苏郁白今天是没什么心情继续逛夜市了,他已经被吓成了鹌鹑,眼尾恹恹的下垂着,像只没精打采的小兔子。
君辞白牵着他的手出去时少年也没什么反应。
然而过了不到两秒,苏郁白猛地扑进了男人的怀里,肩膀细微颤抖着,声音害怕的带上了哭腔。
“是、是师侄他们,我不要和他们碰到。”
君辞白也注意到了远处的一行人,来看夜市本就是他们先提出来的,在这里碰到不算特别稀奇。
但苏郁白明显吓到了,趴在君辞白的怀里埋着脸不肯起来。
若是一开始就碰到还好,然而现在苏郁白正处于惶惶不安的状态中,君辞白这么大一个人站在他的身边,瞬间觉得刺眼起来。
这让君辞白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表明心意的太快了,没有给苏郁白慢慢接受缓冲的时间。
小朋友还不知道喜欢为何物,突如其来的表白不仅没有让对方感受到一丝欢喜,反而还给小徒弟增添了负担。
可他后悔吗?
君辞白并不觉得后悔,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要怪就怪今晚的夜色太美,波光粼粼的湖面太柔美,苏郁白的眼眸太好看。
连圣人也被勾动了心弦。
那盏河灯上君辞白只写了一行字。
“我心向明月,明月奔我来……”
君辞白没说什么,抱起苏郁白消失在原地,带着他离开繁华笙歌的灯市,落在了远处的一座山头上。
天上有璀璨的点点繁星,草丛间是闪闪发光的萤火虫。
这在太苍山是绝对看不到的景色,除了夜风有些冷以外,此处算的上是一处绝佳的观景之地。
苏郁白被发光的生物吸引了视线,攀着君辞白的肩膀,好奇的悄悄看过去。
总算是不哭了……
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盏做工精致小巧的花灯,给苏郁白拿着。
那些飞舞着的小虫不约而同的围着灯笼和二人的周围飞了起来。
苏郁白呆呆的睁大了眼睛,清澈明亮的双眸像是被水洗过,倒映着繁星和点点柔光。
终究是小孩子心性,没一会儿他就忘了方才的尴尬,开心的抿着唇笑了起来。
君辞难得没有和男人唱反调,和守在少年身旁的君辞白一样,只静静地看着。
晚上回去的时候苏郁白不死心的小声问,“我可以和师侄们住一起吗?”
君辞白抱着他,将人放在屋子里唯一的床铺上,十分温柔的拒绝了他。
男人拍了拍苏郁白的头,淡漠的眼神中看不出明显的情绪,他轻声道:“你已经很累了,乖一点,睡吧。”
苏郁白还想说些什么,可突然袭来的困意让他很快失去了意识,侧脸枕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陷入甜甜的梦乡。
君辞白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外间。
心中另一道声音却是不满起来。
【打坐打坐,就知道打坐!能不能静下心来冥想你心里没点数吗?再修炼就该升天了,回去陪小徒弟睡觉,现在就去!】
君辞白忍了忍,皱着眉道,“你以后最好不要用我的身体乱来,也不准吓着他,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你以为我想管你,若不是我还有点良心,早在你幼时我便可以将你超度了,哪里还用这么费劲的和你抢身体。】
君辞白面上波澜不惊,神经却是突了一下。
身体里另一半的灵魂存在时间比他想象中似乎还有早一点,但是对方这么多年愣是和死了一样,几乎毫无动静。
在君辞白修炼有成之前,甚至一点儿也没有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这几乎等于说明,君辞的神魂从头到尾都是这么强大,行事有些乖张疯癫,偏偏又没有对他不利。
【哼,天天看着你都快看睡着了,好不容易小徒弟来了,也不让我好好看看。还以为圣人开了窍,原来还是胆小如鼠。】
君辞白顿了顿冷冷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道声音轻嗤了一声,慵懒随意,【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君辞白目光微冷,无论对方来自过去还是未来,分明就是冲着苏郁白来的。
以他的性格但凡苏郁白还好好的,也不会做出抛下小徒弟的事来。
“……”
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安安静静,看上去格外乖巧的小少年。
君辞白面无表情的默默握紧了拳头,究竟发生了什么,连他也护不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