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厉云唐逼问他的时候绷紧的下颚都快要贴了上来,存在感极强,说话时潮湿的热气更是让苏郁白眼尾泛红。
他不自在的偏过头去,抿着唇冷声道:“请你自重一点……”
青年的声音冷冷清清,没有害怕到跪地求饶,也没有阿谀奉承的讨好,就算被吓到了也只是抿着唇角用一双好看的眸子清凌凌的瞪过来。
厉云唐挑起眼角,他发现这个人似乎真的不准备对自己服软,哪怕说一句软话也好,也许他就不生气了呢?
男人不怒反笑,用手里的皮鞭挑起苏郁白的下巴,被青年过于白皙的脖颈和面容晃了下眼。
他轻啧了一声,居高临下的哼笑道:“先生莫不是读书读傻了?大家都是男人,难不成你还要学着旧社会的官家小姐隔着屏风和我说话,现在的小姑娘可都没有这么矜贵。先生长得这么好看,其实是个女孩子吗?”
厉云唐也不知怎么想的,说着就要上手往他的腰上摸,腰本就是人体容易比较敏感的地方,苏郁白也不例外。
男人不仅摸了上来,靠过来时,还用结实粗壮的手臂圈着腰身将青年整个人抱住了。
苏郁白抿着唇,身体更加僵硬。
抵在他下巴上的鞭子触感冰凉,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就是这根鞭子,刚刚还差点把一个人抽的皮开肉绽。
他长睫如同折翼的蝴蝶轻轻颤抖,下巴被迫抬起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和男人较劲,身形不稳的借助男人的肩膀稳住身形,声音隐忍轻的像一阵风。
“你放开我……”
厉云唐面色有些古怪,搂在苏郁白腰间的手暂时放开。
一个男人的腰怎么可以细成这个样子……和他想象中的着实有些不一样。
他兵营里那些人,哪个不是虎背熊腰,平时训练经常汗涔涔的一身臭味,厉云唐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苏郁白和他兵营里的人很不一样,与那些酸腐的读书人气质也不大相同,只是惊鸿一瞥就让厉云唐心痒难耐记了大半个月,掘地三尺也非得把人找出来不可。
青年€€砜长得并不女气,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英俊的。一张禁欲孤冷的脸十分出挑,要是愿意相亲,恐怕媒人早就踏破了他家的门槛。
厉云唐打断思绪,皱着眉低头在青年的侧颈上仔细闻了闻,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苏郁白的腰背,低沉的声音在压抑下有些粗哑,“先生是涂了什么香粉吗?为什么闻起来是香的?”
男人的身形挺拔,比青年书生几乎要大了一圈,远远看着两个人的身影融合在了一起,苏郁白仰着下巴被厉云唐禁锢在怀中。
他蜷起的指尖微微颤抖,水光潋滟的眼尾让人移不开眼。
“厉云唐!”苏郁白连名带姓的低喝,这回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用力推开厉云唐手中的黑色皮鞭,这会儿也不怕被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军阀报复了,清冷的声音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在微凉的夜风中微微颤抖。
厉云唐的神色一下子就愣住了,连低头轻嗅的动作也瞬间顿住,深邃的眉眼中神色茫然,僵住的身形莫名有些手足无措。
“那天我只是恰巧路过,不小心撞到了将军办事,并未上前阻拦也没有说您的坏话,为什么就一定要抓着我不放?还要这般折辱我?”
苏郁白的声音里带着薄怒,即使被男人掐着腰也是倔强的挺直了背脊,那张禁欲出众的脸上难得多了些表情,让他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像是淡色水墨画被晕开了色彩,气质从内敛一下子明艳动人了起来。
厉云唐绷紧了手臂,凸起的喉结无声的上下滑动,仗着这里光线昏暗,对方看不清自己脸上的神色,毫无顾忌的仔细观察着苏郁白的五官。
青年书生比他记忆中还要好看一些,厉云唐将自己的念念不忘归于对美丽事物的向往。
富商小姐们遇到了好看的小动物都会想抱回去当宠物养,他为什么就不可以?
厉云唐盯着苏郁白,眼神突然变得高深莫测,气息危险。
“先生觉得和我认识很丢脸?为什么要留下假名字?”厉云唐的声音轻飘飘的,他偏了偏头,灰色的眼眸掩藏在黑暗中。
“我还从来没有让骗我的人站着离开过,不过是堵着先生说了两句话,你就敢对我发脾气了。读书人都像你这么傲气,敢随随便便对本帅大呼小叫的吗?”男人慵懒的声线里带着轻笑,也不像真的生气了。
苏郁白:“……”
他怎么知道随便扯了个名字这人真的会信啊?难道不是心照不宣的放他离开吗?
厉云唐说的问句,却没有真的让苏郁白回答的意思,大多数文人笔杆子硬的厉害,在报纸上骂的格外起劲,一站到他面前就惨白着脸不敢动了,哪有他家先生有趣。
长得赏心悦目,骂起人来也不带一个脏字,斯斯文文的让人看了喜欢,很想带回去养起来。
他扶着苏郁白站稳,俯身掸了掸青年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动作有些懒散,挑起眼尾笑着对近在咫尺的苏郁白道:“天色不早了,我送先生回去吧?”
把人堵在这里要算账的是他,想把人送回家的也是他,好事坏事全让他一个人干了。
厉云唐自己可能没发现,他盯着苏郁白的眼神就像是盯着一个猎物,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在自己的手里挣扎,又不一下子捏死,纵容的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蹦€€反抗。
放哨的副官慢腾腾蹭过来,笑容可掬的对冷着脸不说话的苏郁白道:“汽车已经备好了,大晚上还跟着大帅出来上班不容易,早点把您送回去咱们也能回去休息,先生就当是给大伙一个面子,体恤一下底下的人,您看行不行?”
厉云唐:“……”
他捏紧了手里的皮鞭,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副官。
苏郁白沉默片刻,转身走在前面去了副官指的地方,那边已经有充当司机的士兵帮他拉开了车门。
副官走在厉云唐的身后半步,见他还在用余光冷眼看自己,也不怎么害怕,笑眯眯的道:“您走这么慢是有什么事要特意交代属下吗?为长官分忧是我的职责,您不用感谢我。”
“……”厉云唐冷着脸睥他,“先生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副官:“……”
他面上保持着笑容,心底不动声色的骂了一句,一点也看不出情绪的上了副驾驶,把后面的车座让给厉云唐。
汽车里面的空间不大,长手长脚的男人弯腰挤进来看着有点委屈,半个胳膊都搭在苏郁白的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近。
苏郁白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厉云唐身形高壮,裤腿都和青年贴在一起,他注视着青年像是打了柔光的侧脸,按奈不住寂寞主动搭话。
“先生不喜欢和人聊天吗?”
汽车里一直没人说话,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十分清晰,两人坐的极近,温热的气流像是贴在耳边说话。
苏郁白攥紧了身侧的布料,深吸了一口气冷静道:“将军不用离得这么近,我能听得到。”
€€,勇士!
副官对不假辞色的苏郁白肃然起敬,他也就敢在厉云唐的心情好的时候开下玩笑,哪里敢向青年这样直接开口怼。
厉云唐在别人那里是能夜止小儿啼哭的大魔王,在苏郁白面前看着气势汹汹,实则已经是收敛过脾气的结果了。
如若不然,早在刚进宴会厅的时候他就该把青年提溜出来,而不是干巴巴的堵在外面,等着半路截道。
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也不生气,他往后退了退,缩着身体脊背几乎贴到了门上,“先生说话真有趣。”
苏郁白:“……”
第307章 霸道流氓军阀攻&禁欲斯文教书受
司机在前面开车,厉云唐也没问苏郁白住在哪里,两人心照不宣的坐在摇晃的车内都没再说话。
在他出来之前男人肯定已经把消息探查的差不多了,偌大的云城几乎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若不是苏郁白平常在女校和家两点之间活动,早该被翻出来了。
女校的校长是最早留学的人当中唯一一位女士,文学造诣很高,家里也是有名的书香世家,她本人又很优秀,创办女校时虽遇到不少困难,最后也顺利建成。
云城成为全国除了上京以外,第二个建立女校的城市,同时也邀请到了一批知识分子在校内任职。
苏郁白学问做的不错,经过同学的推荐也被校长上门邀请,学校里男女职工的人数差不多是对半分。
带着军队入驻云城后厉云唐大刀阔斧的惩治了一群人,几个学校他倒是没怎么管,老师们怕惹事也在约束学生,一直相安无事。
学生们或许接受了一些新思想的洗礼,有点少年人天真烂漫和不畏权贵的反抗精神,但总的来说厉云唐也没鱼肉百姓,和他们又没有直接冲突,犯不着自找麻烦。
历来学生们的游行示威,那都是受到了压迫,实在受不了而为之,他们又不是傻子,没事招惹厉云唐干嘛。
厉云唐看出苏郁白是个读书人,但他长得年轻,模样也生的好看,先入为主的以为是个学生,叫他先生不过是逗人玩。
除了女校其他学校厉云唐都派人私下调查过,谁能想到,这还真是位先生……
到地方时天上又下了点小雨,厉云唐按住想要下车的苏郁白,灰色的眼眸在车顶的灯光照耀下被染上了金色光圈,面上带了些笑意。
他伸手想要按住苏郁白的手背,被对方默不作声的躲开,男人抬起凌厉的眉峰,低声笑了笑,并未在意青年的态度。
“先生稍等一会儿。”
厉云唐冒着雨率先下车,朦胧的细雨很快在他的黑发上凝结成水雾,高挺的鼻梁也被雨水打湿,俊美的面容多了几分洒脱不羁。
他混不在意身上被雨水淋湿,从后备箱里拿了一把伞出来,绕到苏郁白那边,亲自打开车门扶着头顶的车框迎他下来。
厉云唐脸上似笑非笑,“先生,可以下车了,天气渐凉,可千万别得了风寒。”
长身玉立的青年在他身旁站定,苏郁白抬眸看了一眼高大挺拔的男人。
厉云唐稳稳的举着伞,伞骨大半罩在苏郁白的头顶,而他的半边肩膀都在外面被风雨吹打。
房子门口就是比较宽敞的石板路面,苏郁白下车后离家门也不过几步远的距离。
青年犹豫片刻,似有话要说,厉云唐不想这么早送他回去,笑着弯下腰凑到他面前,幽深的瞳孔里似有暗流涌过。
“先生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潮湿的水雾从男人的眼睫上垂下,顺着流畅的脸部线条滑落至下颚,偏偏厉云唐的眼中还带着几分笑意,这般模样不算狼狈,却是多了几分凌乱的美感。
苏郁白默默看着他,抬起的眼皮微微一颤。
他从袖中拿出一块叠的四四方方的手帕,送过去时厉云唐明显愣了几秒,下意识的摊开手心去接。
厉云唐脱了手套的手掌粗糙宽大,被青年玉白的指尖蹭过时动作比脑子还快,瞬间握住了人家的手。
苏郁白:“……”
厉云唐见他神色又变得冷淡,立刻将青年的手放开,只留了手帕握紧在掌心。
青年看了一眼家门,抽回手后语气淡淡道:“将军擦擦身上的水,早些回去吧。”
他几步上了台阶,进去就要关门。
给他撑伞跟过来的男人扒拉着门框,皱着眉从牙缝里挤出一个笑,眼中除了懊恼还藏了许多情绪,配上他凶恶的面向着实算不上有多友好。
厉云唐小声道:“先生能别生我的气吗?”
这个时候要是强行关门势必会夹到他的手,另外苏郁白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青年扶着门板,神色不卑不亢,垂着眼道:“不敢生将军的气。”
厉云唐就是稀罕他这幅清冷的模样,心里痒的不行,想跟青年多说两句话。
他很清楚自己在读书人的眼中是个什么形象,文化人大多好面子,说话喜欢留三分。
男人却不一样,他说话直白,动作粗俗,短短的两次的见面都不知道把苏郁白弄生气多少次了。
对方生气的时候和别人不太一样,明明烦他烦他不行,却可以冷静自持的跟他说话,优雅俊美的五官上很少情绪外露,似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俯瞰众生。
厉云唐像是看不懂脸色,扒着门板继续骚扰,“可是你不邀请我进去坐坐。”
苏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