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总不可能宋书和宋致挤在一起睡觉。”
两个大男人的身量都不低,沈北棠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莫名觉得好笑。
在苏郁白看来,低笑出声的沈北棠像是被气到失了智,他脚后跟又默默往后退了半步,语速慢吞吞的。
“就是不知道……晚上二哥哥抱着我睡,早上在宋哥哥房间里。”
沈北棠:“……”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宋家大门的,在邀请少年搬出来与自己同住无果后,很快又被推了出来。
“老板,现在回分公司吗?”司机小心请示低头揉着眉心的老板。
沈北棠抬起头,隔着车窗最后看了一眼院墙上绽放的小白花。
“走吧。”
……
田地里的泥土被翻了个身,露出底下湿润的部分,断成两半的蚯蚓在上面扭了两下,生命力十分顽强的又重新钻回土里。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流下,宋致面无表情的在地里面翻着地,肩膀上的肌肉在他用力时微微鼓起,颜色略深的皮肤上汗涔涔的。
即便如此,线条绷紧凌厉的侧脸也是和普通庄稼汉不一样的深刻俊朗。
隔壁田地里,一起干活的同村人高声喊了宋致的名字,打趣道:“嘿,你看看田埂上谁来了,是不是你抱回家的那小媳妇?”
宋致趁着用毛巾擦汗的间隙看了一眼他们指的方向,身形纤细的人影抱着一个大大水壶,在细细的田埂上走的有些不稳。
平时他们在地里干活习惯了的人,都有可能一脚崴到别人家的地里弄一身的泥,更别提干不了重活的苏郁白了。
宋致站在那里看的心惊,怕他摔进水沟,锄头扔在一边,也不管地里的活了,快步迎了上去。
中午回家看不到人的那一点郁气在看到少年的那一刻就已经烟消云散,他将灌满水的水壶拎了过来,另一只手臂稳稳的扶住苏郁白。
“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怎么一个人来田里了,宋书呢?”
宋致眉头拧起,换了身衣服的苏郁白瞧着更好看了,很容易就注意到。
他只当是宋书自作主张带他下山买的,没有深想。
说出来的话虽是责怪,但语气里藏不住的更多还是关心。
苏郁白的皮肤和暖玉一般细腻,手臂和宋致交叠的碰在一起对比十分明显。
他也不嫌弃男人身上的汗味,抓着他的胳膊一字一顿,磕磕绊绊道:“没有乱跑,是你自己忘记带水了。”
干活那么累,出的汗也不少,村里人出门时,放铲子的篮子里肯定都要带上水壶,要不然身体也受不了。
宋致沉默盯着苏郁白一张一合的唇瓣,忽然觉得是有些口渴了,他拧开盖子喝了几大口,溢出来的凉水顺着下巴流下,喉结随着男人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野蛮又很有吸引力。
他随意用毛巾抹掉水珠,看向苏郁白的目光更炙热了一些。
单手将田埂上的少年抱起,又回去把锄头拎上,零碎的东西都带上了。
苏郁白毕竟是个大人,坐在宋致的臂弯里比他高了不少,为了保持身体的平稳只能弯腰抱住对方的脖子,半边身子都倚靠在男人热气腾腾的胸口上,像是娇软的小媳妇在投怀送抱。
这样被宋致像抱小孩一样抱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苏郁白已经很习惯了。
他只是呆了一下,略微有点奇怪。
“不……干活吗?”地还差一点翻完,按照宋致的习惯,他是不会干一半留一半的,而且现在时间还早。
另一边几个同样单身的年轻人嘻嘻笑了起来,苏家那个有点呆的小儿子长得好看是有目共睹的,这要是个姑娘早就被踏破了门槛。
不过长成这样,就算是个男生他们也觉得宋致赚了。
村里古板的老人想不通宋致为什么愿意给苏家夫妇两那么多钱,一些年轻的单身汉想的就多了,这不就是买了个小媳妇回家吗?
要不然平白无故的,对个陌生人还能照顾到这份上?
“宋致,你这媳妇儿是不是也太娇了一点,路都舍不得让他走了?”
宋致按下苏郁白的后颈,少年乖乖的趴在他的肩膀上,男人冷冷的目光看向笑声最大的那个年轻人,语气冷硬,“少多管闲事。”
“……”
被他扫过的几人喉咙里像是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直到宋致的背影消失,才恢复了声音。
“这么傲气,还不是跟我们一样都是种地的!书也没读几年,人家陆儒生高中文凭也没像他这么不把大家放在眼里。”
忿忿不平的几人旁边,一个看上去毫无存在感的青年从方才到现在都没有出声。
他的模样不算出众,但在不修边幅的一群光棍里也算得上是清秀了。
陆儒生的气质和他这个人的名字一样,没什么攻击力,给人的感觉很温和。
他眯起眼跟着笑了笑,同样也收起锄头,“我还得去帮我爹干活,就先回去了。”
“是不是大队上有什么新的通知啊?”
“我看儒生以后也是当村长的料!”
陆儒生是村长家的小儿子,上面有三个哥哥,他排行老四。
其中大哥打工的时候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已经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二哥三哥的婚事还没有着落。
村长家里条件在山上是顶好的那一批,但村里几乎没有女娃,山下人也没几个愿意嫁到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村长为了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
现在大老板要在这里投资,还新修了路,以后大家应该会好点。
陆儒生没有搭话,笑着扛起锄头走了。
苏郁白看着田地的方向,眼中并没有太多波澜。
这个人就是主角……
故事线里,宋致和宋书对村里人都很冷淡,当然,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别看现在天气炎热,小溪里的水位都下去了一些,等过些日子山里会爆发一场山洪,还有随之而来的泥石流,工地上死了十几个人,其中大多数还是村子里过去的。
搬砖比种地赚钱多了,农村人多多少少都会一点盖房子,家里有人建新房也都是叫村里一起来帮忙。
听到工程队招杂工,离家又这么近,一些青壮年纷纷都去了。
出了这么大事,大老板赔了些钱,都是按规章制度走的,但冷漠的态度,还有搁浅的度假村计划多多少少都让村里人觉得他没什么人情味。
后来宋书辞去了村干部的职位,没有管这个烂摊子,据说是和兄弟一起去南方做生意了。
老村长也死了,主角陆儒生接过了村长的位置,慢慢积攒人脉在山下办厂,后来招了许多村里人做职工,带着众人发家致富。
主角的成长之路自然少不了反派的打压,沈北棠因为死人的事和村里有些龌龊,但山洪不是他能控制的,这也怪不到他的头上,肯定不会理会村里人的无理取闹和狮子大开口。
他甚至都没有在这个城市多做停留,早早的回了京市,后来陆儒生做大做强,两人确实有一点竞争的关系。
这个世界进来的人太多,故事线早就不知道崩到哪里去了,连原来的都没有演算出来。
这个故事线里的陆儒生,不说势均力敌,在沈北棠的手底下也没有被打死,不得不说还有点本事。
苏郁白抬了抬眼皮,轻飘飘的道:“故事线里这个,就是偷渡者了吧。”
擅长玩弄人心,让大家对他感恩戴德,游刃有余的引导着众人和他站在一边,明明打着圣人的旗号,却不愿意为无家可归的村民修缮一下房屋,任由这个村子破败下去。
村里人苏郁白不喜欢也不讨厌,拎不清的有不少,悄悄给他塞吃的好心人也有,总的来说好坏参半。
生产力太过落后,文化水平又有限,每天东家长西家短的,所以很容易跟着舆论走……
苏郁白趴在宋致的肩膀上,垂着眼淡淡的想,当初宋家人选择早早离开也好,反正他知道男人肯定不会委屈自己。
偷渡者和沈北棠对上,多半也是瞧上他的气运了。
难怪主系统没有一开始就找苏郁白求助,好家伙,有三个碎片把偷渡者拖着,他得在这陷这多久?
等这些碎片跟着他离开小世界那才算真的危险。
苏郁白默默抱紧了宋致的脖子,有点不满主系统的操作,万一在他来之前,男人出事了怎么办?
像是感觉到了苏郁白的不安,宋致将他往上抱了抱,沉声问道:“怎么,有人欺负你了?”
苏郁白往他怀里团了团,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没有。”
宋致微微皱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选择继续逼问。
他出来的时候把大门重新锁上了,这才半小时不到的功夫,两人回去时房门已经大开,宋书正站在桌边打量上面堆积的货品。
他看到拘束站在宋致身后的苏郁白,语气冷淡道:“看来沈北棠对你很上心,这些东西已经可以在村里开个临时小卖部了。”
宋致放农具的动作一顿,一边眉毛高高挑起,低头看向苏郁白的脸,眼神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认真。
“你是跟沈北棠出去的?”
他不等苏郁白回答,伸手掐住少年的腋下,将对方放在了平时洗脸的水泥台子上,带着湿热气息的身体压近。
苏郁白身形不稳的向后倒,不得不扶着宋致的肩膀坐稳。
头顶上男人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我不是告诉过你,离那个人远一点,他们那样的人什么没玩过,你……”
他埋在少年的脸旁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狠戾:“你以为他真有表面上那么温和?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宋书扶住苏郁白僵住的身体,看到他泛红的眼尾皱眉道:“你吓到他了。”
“是你把沈北棠引过来的。”
宋致冷着脸退开了一点,看着回家前还跟他亲亲密密的少年靠在弟弟怀里,不高兴的将矛头转向了宋书。
宋书语气冷漠。
“上面早就有这个想法,沈北棠愿意投资是意外之喜,没有他也会有其他的资本,我只是在做我的本职工作。”
他低头看了一眼苏郁白,眼神晦暗不明。
“只怪宝贝太漂亮了,连沈北棠这样的人也能被你勾的失魂落魄。都说你傻乎乎的,我看分明聪明的很……什么都不用做,就让我,让宋致,让这么多人为了你前仆后继……”
宋致的眼神也暗了一些。
当初若是他不管,苏郁白会怎么样?现在又会躺在谁家的炕上?
他知道,窥探少年的单身汉不少,明面上或许不愿意承认,谁又知道私底下掩藏着什么肮脏的心思。
就和他一样……
宋书表面看上去冷静斯文,干净的衬衫看不到褶皱,可在逼问的过程中比凶悍的宋致还要吓人。
苏郁白手掌撑着石台想从他的怀里退出,很快又被男人扣了回去。
衣领子被人掀开,宋书身上的冷气似乎更重了一些,甚至撕下了他最后的伪装,戾气从狭长的眼角流露出来。
“他咬你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