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觉厌并不在意,慢悠悠地吃完了午餐填饱肚子,虽然饿了,但谢余做的饭菜很多,还剩下了一些。
他把剩下的饭菜用饭盒装好,懒洋洋地想,看来晚上也不用找谢余了。
啧,果然都怪谢余。
他刚才要是主动留下来吃饭,不就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胃部仍旧在抽痛,冰冷得像是坠了块大石头,江觉厌的脸色有些白,只好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喝了起来。
谢余果然是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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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集那边暂时没有太大指望,江觉厌只好悻悻地先放下,转而移向了另一个目标。
冉楚。
江觉厌眯起丹凤眼,漫不经心地想,听说冉楚最近过得很惨。
他显然又想了一些办法折腾,在经过江觉厌的提点后,果然“聪明”地开始想办法给自己留下一些财产,只是很可惜,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用。
听说今天冉楚位于湖心别墅的住处,就要被贴上封条,以待后续拍卖抵上冉家贪墨的税款了。
江觉厌撑着头,似笑非笑地想,这个热闹他完全可以去看看。
江觉厌真的很想知道,在冉楚知道的剧情里,谢余到底为什么要和他分手,最后他们又是如何复合的。
如果那些剧情有参考价值,江觉厌觉得,他也不是不可以给冉楚一些钱,最起码不需要流落街头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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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别墅,冉楚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穿着制服的法院工作人员正合法合规地清点着一切物品,该贴封条的贴封条,该留证的留证,而属于冉楚的私人物品,则被一个不少地送了出来。
冉楚身边很快就被堆满了东西,但他却分不出一丝力气去注意,只是满眼绝望地看着眼前马上就要不属于他的别墅。
冉楚上辈子,从来没有住过别墅,唯一一次进去这样豪华的地方,还是因为大学同学在家里举行的班级聚会。
那是冉楚第一次知道,原来有钱人住的地方可以这么大,一个书房一个洗手间,就比他堆满了各种杂物的卧室还要大,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钱人可以不出门就游泳、看电影、玩桌游等等,一切他们所有能够想象的享受,有钱人可以随意地伸出手就拿到。
那个时候的冉楚,心中既嫉妒又不甘,因为他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没办法拥有这一切,哪怕他愿意出卖自己,却也找不到这样的买主。
最后,他沉浸在贪欲得不到满足的绝望,开始沉迷于另一种欲望€€€€
一种对于年轻,而且容貌清秀的冉楚来说,很容易得到的欲望。
他日复一日地沉浸在和不同男人的交往之中,每天不是出入酒吧就是酒店,偶尔还会一起出去旅游,去各种他没有去过的高档场所,享受那些人对他的追捧,那样的眼光,让冉楚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一切。
不是没有人对冉楚投来不屑的目光,但冉楚并不在意。
那只是嫉妒而已,冉楚坚信,并为此自得,因为他当初就是那么嫉妒那个有钱人同学。
而现在,他也成为了被所有人嫉妒的对象。
冉楚为此飘飘然,他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虽然不像那个同学一样有钱,但他已经以另一种方式,得到了他想要的。
然而很快,命运就狠狠给了冉楚一个巴掌。
他“病”了。
冉楚到现在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染上的那种病,是和谁染上的那种病?又是在哪里?或许是在一次所有人放纵成一团的party上,又或许是在某一次酒吧里随意的邀约上,总之,命运没有给冉楚探寻和后悔的机会,就给了他最致命的打击。
冉楚很不甘心,他说服自己,这又没什么,只要好好吃药,他一样可以保持健康,继续现在的生活。
但是€€€€
那些曾经对冉楚趋之若鹜的男人们,这一次,比来时更快的,迅速消失在了冉楚的世界中。
他什么都没有了,到了最后,好像只有隐藏自己,回归平庸的生活中。
但冉楚很不甘心,他开始放肆地混迹于酒吧,用自己妩媚的身体邀请着所有男人,他不在乎容貌,也不在乎年纪,只沉浸在疯狂的欲望和报复的快感当中。
凭什么只有他要面对这么可怕的事情!
冉楚疯癫地想着,血液流了一地,旁边是痛骂和殴打他的男人们,但冉楚丝毫不怕。
“你们……活该……”
这是冉楚上辈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神明会给他第二次生命。
但是为什么呢?他不是为神所宠爱着吗?为什么到了最后,神又要收回这一切?
既然要他穿书,他不就是主角吗?
冉楚迷茫地想着,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
你看,他明明吸取上辈子的教训了,有了良好的家世,不再嫉妒也不再滥/交,他所有的男人都身家清白,和往日里不可比拟,不会再有那种风险。他尽心尽力攻略原本的两个主角,以备展开新的人生。
他明明做好了他能够做的一切。
但神明却给了他全然相反的答案。
第163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四十五)
尽职的工作人员并不会因为冉楚的哭泣怒骂, 而放慢手上的动作半点,于是很快,那漂亮的别墅就被锁上了门,贴上了冰冷的封条。
不久, 结束完工作的法院人员开始离开, 陆陆续续地从冉楚身边走过, 到了最后, 这里就只剩下冉楚一个人。
他呆滞地看着再也不属于他的别墅, 感受到了比上辈子更痛苦的绝望。
得到后又失去的落差感, 几乎要摧毁冉楚。
好在,在最后他又反应过来什么, 喃喃道:“不对, 我还有谢余,还有谢余, 只要等到那个时候€€€€”
“等到什么时候?”
一个笑吟吟的声音响起,却吓得冉楚整个人一激灵, 本就瘫倒在地上的他慌乱地往后挪了几下, 才抬起头注意到来人是江觉厌。
冉楚看着光鲜亮丽、神色轻松的江觉厌,第一反应就是嫉妒,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掩饰住眼里不合时宜的神色,“觉€€€€江觉厌,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冉楚的声音下意识带上了几分讨好,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仍旧存着几分隐秘的渴望, 渴望江觉厌会突然回心转意,痛哭流涕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再好好对待他。
但冉楚注定是要再次失望了。
江觉厌看着突然又打起精神来的冉楚,摇摇头叹气道:“听说你最近过得不太好,我来看看。”
他这样说显然让冉楚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激动道:“你知道了对吗?那些可恶的冉家人,说翻脸就翻脸,就这样把我赶出来了。我只能依靠起之前爸爸给我留下的财产,但没有用,那些人还是……”
冉楚像是看到了希望,梨花带雨地哭诉着,但江觉厌并没有细听,归根究底,他对冉楚的结局并不意外,甚至早有预料。
虽然江觉厌从小没有在圈子里生活过,所以也不曾听闻过冉家的存在,但当江觉厌得知剧情后,他当然有派人查过冉楚、也包括冉家。
而在这些人中,他同样没有忘记,冉楚这具身体的另一个主人,真正的冉楚。
在资料显示中,五年前,真正的冉楚生性孤僻,在继母刻意的打压和冉父的无视下,早早就搬出了冉家,长时间暴饮暴食,再加上作息不规律,之后在一次熬夜打游戏中过于激动,就突发心肌梗死€€€€这一点在医院里是有就医记录的。
据医院给出的信息,当时冉楚已经停止了心跳,但不多久在全力抢救之下,很快又恢复过来,并且心跳越来越强劲,最后可以称得上完好无损地被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从这一点上来看,现在的冉楚并没有对不起原主。而冉楚穿过来不久,就从睡过的男人那里拉了一个单子给冉父,又一改之前的畏畏缩缩,变得开朗大方,很快就获得了冉父的喜爱,甚至让继母都只能开始讨好他。
而冉楚也得意地接受了一切,没有丝毫障碍地接受了他新的人生,自认为得到了冉家上下所有人的喜爱。比起原来的冉楚,当然是他更为成功。
但冉楚显然没那个脑子去辨别,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
冉父给了冉楚很多东西,给他豪车给他别墅,冉楚一下子就有了求而不得的所有,却并没有去在意过,这些东西都在谁的名下。
毕竟冉父都说了是送给他的礼物了,又怎么会收回?再说了,难道他还要去斤斤计较地找冉父,让他一定要过户,那样该闹得有多难看,多有损他的形象?反正到最后,身为冉家唯一的儿子,冉父的一切不都是他的吗?
这就是冉楚之前所想的。
然而于冉父而言,冉楚这个突然变聪明了点的儿子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并不宠爱继母,却宠爱着自己在外面的私生子。自然,他的所有财产都是要留给那个宝贝儿子的。
至于冉楚?在冉父眼里,冉楚不过是一个出卖身体的不肖子,不仅肮脏,还有辱他们冉家的门楣。要不是还有用得到的地方,他早就和冉楚断绝关系再不来往了。
只可惜,冉楚并没能看明白这一点。
于是在冉家偷税漏税的事情暴露后,首当其冲被执行的财产,就是表面属于冉楚、实际还在冉父名下的这些。冉父自己显然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至于冉家的其他人、包括冉父养在外面的私生子,显然都各有底牌,纵然日子都大不如以前,但最起码还能够维持生活,不至于流落街头。
而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用,反而以后可能都要靠着他们养着的冉楚,就显得很多余了。
所以现在冉楚的下场,完全没有值得意外的地方。
江觉厌微微一笑,看着哭诉完毕、眼神期待的冉楚,意味深长地道:“你是真的不会做人。”
江觉厌的表情太过古怪,冉楚终于开始后知后觉地明白,事情和他幻想的并不一样,他又嫉恨又不甘地道:“你是来看我笑€€€€”
“你现在很惨对吧,所以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江觉厌打断了他的话,笑眯眯地道,“我们换个地方谈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而我会根据你的答案,来给予你一定的报酬。”
冉楚惊疑地道:“你想知道什么?”
明白江觉厌只是来看笑话的冉楚,并不认为,现在他身上有什么江觉厌想要知道的东西。
难道是想要问谢余和他的关系?不,不,这一点不能说,他还要指望着到时候拯救谢余,好让谢余帮他东山再起呢,所以现在绝不能把这个机会给浪费了。
他宁愿再撑一撑€€€€
“比如,剧情?”
江觉厌侧头笑着,声音轻柔地开口,却一下子打断了冉楚的思绪,让他的表情变得苍白可怖起来。
冉楚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却偏偏还要勉强维持镇定,“你,你说什么?”
“什么剧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话别奇奇怪怪的!”
“是吗?”江觉厌似笑非笑地反问。
“对,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冉楚死死攥紧手,巨大的恐慌让他的指甲深深陷在皮肉里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强撑着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尽量表现的冷静。
冉楚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剧情”两个字。
无论身处何等境地,他都没有想过,自己穿书者的身份会暴露。
这根本就不可能!
他穿书者的身份怎么会有人知道呢?明明他都那么小心了,就算有人知道他和原来的冉楚性格不一样,但也不会有人反应过来才对,最多也只是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性情大变。
穿书以来,除了面对江觉厌和谢余他表现得急切一点,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暴露,从他的行为上再怎么看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穿书者,就连睡梦中,冉楚都努力管好自己的嘴,生怕无意间说漏了什么€€€€
对,对,他明白了,一定是他什么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冉楚仔细想了想,最有可能的那一天就是酒吧那个晚上,他中了药和江觉厌独处一室。虽然后来有恢复意识,但更多时候大脑朦胧,迷糊之间说出了什么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冉楚相信,他不会说出更多的,江觉厌最多也只知道“剧情”两个字,现在只不过是在诈他罢了,只要他坚持、坚持下去总会有转机,比如谢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