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是谢余有意,只是他下意识的本能,那不是他的习惯,所以他不会那么做。
可是刚刚,谢余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做了,自然到他自己都没发现不对,还在疑惑江觉厌在想什么?
江觉厌突然笑了。
确实,有什么好想的呢。
他的谢余,当然会因他而改变。
现在,谢余又剥好了一只螃蟹,并告诉他这是最后一个,螃蟹性寒,不能多吃。
江觉厌嗯嗯地应下,又点名要吃虾,指使谢余去剥。
吃虾当然没问题,不过一会儿,他的盘子上已经摆满了一圈剥好的虾,还有挑好的海胆,去了壳的生蚝。
他们是在酒店餐厅吃的饭,旁边正和一只虾奋斗了半天的小孩子,羡慕地看了一眼江觉厌满满都是虾的盘子,又看了看谢余,也跟着找外援,去喊妈妈去了。
江觉厌乐不可支地笑起来,觉得今天的虾格外鲜甜。
吃完午餐,他们回房间睡了一觉,直到傍晚才起来,一起手牵着手在海边看了会日落,然后等到天黑下来,去参加啤酒节。
据小镇上的人说,他们的啤酒节已经快有二十年的历史了。虽然在外界不太出名,比不上那些以啤酒闻名的城市,但对于他们来说,啤酒节就是最重要的节日。每到这一天,各家各户都会撑起摊子,摆上自家酿的啤酒,然后由所有人评选出最好的啤酒。
怎么说呢,赛事并不正规,但却透露出显而易见的快乐。
在这样的气氛影响下,江觉厌也难得对这里的啤酒文化感到好奇,和谢余一起一家家摊位喝了过去。
因为摆摊的人太多,常常有游客遗憾不能全喝一遍,但他和谢余没有这个烦恼,两个人分享一杯,正好合适。
这就是属于情侣的快乐了。
江觉厌和谢余继续往下走,除了品尝啤酒,偶尔也会因为表演停下脚步,去欣赏属于异域的文化。
最后,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避开了那些热情的人群,一起选择了个角落躲起来。
江觉厌还拿着杯啤酒,往后撑坐在沙滩上,兴致勃勃地问旁边的呆头鱼:“你觉得怎么样?哪家的最好?”
谢余沉吟一声,然后郑重地说:“都很好。”
江觉厌挑眉,“是吗?”
“好吧,”谢余顺势改口,无奈地承认,“其实我没喝出来。”
江觉厌趴在他身上,笑得直不起身,“我也是。”
他晃了晃手里的啤酒杯,“喝到最后,总觉得连味觉都没有了。”
谢余看着江觉厌,因为是啤酒节的缘故,到处都有人泼洒,江觉厌也不可避免沾染了些酒液,因为黏腻,他不自觉地把领口扯开了些。
谢余突然觉得口渴起来。
明明他已经喝了很多酒,本不应该口渴,可是他看着江觉厌湿润的唇,就忍不住想要去掠夺。
这种欲望来得气势汹汹,而且完全没有头绪,他或许可以忍耐,可是他不需要忍耐。
谢余的眸色暗了暗,一双手搂紧了江觉厌,低声诱惑道:“江江,或许我知道哪家的啤酒最好了。”
江觉厌抬起头,手里还举着杯啤酒,“嗯?”
谢余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喝下一口酒。
天冷,酒液凉凉的,却很快被口腔暖到温热,谢余扣住江觉厌的头,温柔地吻上他的唇,将酒液一点点渡过去。
最后,谢余后撤,用拇指抹去江觉厌唇上残留的酒液,低声道:“这杯酒最好。”
酒液还有些许残留在江觉厌的口腔里,没有被全部咽下去,他不自觉地抿了抿,原本迟钝的味觉好像一下子灵敏起来,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所有不同。
是谢余的气息……确实,是最好的啤酒。
江觉厌忍不住又抿了抿,贪婪地想再获取一些酒液,可是已经没有了,于是他只好张开嘴,恰好含住了谢余的手指。
两个人的呼吸俱是一重。
江觉厌的声音有些哑,将酒杯递给谢余,被酒液浸透了的嗓音像是在撒娇,“谢余,继续喂我。”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含着谢余的手指,最后他又伸出舌头,在上面舔了舔。
谢余的呼吸更重了。
他当然不会拒绝,接过江觉厌递来的酒杯,喝了一大口,等到酒液被口腔暖热,再一点一点地渡给江觉厌。
这一次的啤酒太多,江觉厌吞咽不及,液体就顺着两个人纠缠的唇瓣流下,沿着下巴滑过修长的脖颈,再到被衣服隐藏起来的锁骨。
他们微微分开,互相靠着喘气,谢余轻轻舔舐江觉厌流下的酒液,追寻那蜿蜒而下的河流。
江觉厌被迫仰起头,露出美丽的脖颈供谢余吸吮,他被亲得发痒,忍不住想笑,手里的啤酒杯也不受控制地歪斜,酒液泼了两个人一身。
用来解渴的啤酒没有了,可是无所谓,他们已经找到了更好的方法。
下一秒,江觉厌就被谢余按倒在沙滩上,他醉眼朦胧,隔着夜色去望谢余。男人俯身的阴影笼罩着他,因为背着光的原因,江觉厌并不能看清谢余的表情,可是他知道,谢余一直在看着他。
江觉厌眼含笑意,撑起身子,刚才谢余脸上偷了一个吻,就被谢余收紧怀抱困在方寸之间。这个姿势实在太别扭,江觉厌只好搂着谢余的脖子,才能保持下去。
谢余似乎真的很渴。
他埋首在江觉厌脖颈间,舔了又舔,那些残留的酒液早就被吮吸殆尽,可谢余还是不满足。于是谢余继续往下,扒开他的衣领,他明明看见了,江觉厌把酒液藏进了这里。
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谢余只好一寸寸寻找,从肩膀到锁骨,最后停留在那盛了两洼月光的小窝,干涩地大力舔舐吮吸,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的江江难得吝啬。
可是鱼不能没有水,谢余只好继续往下找,江觉厌轻轻地喘气,双眼迷蒙,明知道不合适,他这会儿却没有了拒绝谢余的力气。
怪什么呢?
要怪就怪中午的那顿饭,要怪就怪他们饮下的那些啤酒,又或者说怪今晚的月色太美、此处太安静。
总不能怪他自己,无法拒绝谢余吧?
谢余还在吮吸,他像是变成了贪吃的孩子,找到了一点希望,就怎么也不肯松口。江觉厌被他弄得没力气,几乎是整个人都要依靠在谢余身上投怀送抱,完全是一副任人为所欲为的样子。
唯一庆幸的是,谢余终归把一切都留在亲吻,没有再继续。
明明不远处还在热闹地庆祝,一切却好像离得他们很远很远,就像吵闹的戏剧和现实,此刻他们的世界里,他们能感知到的,只有彼此。
谢余拥着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几乎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好像只有离得那么近,才能忍受住那些滚烫的欲望。
他还想做更多,可不能做更多。
不能在这里。
这是谢余最后的理智。
或许此刻,他应该放开江江,两个人稍微冷静一下,等回了酒店想要做什么,江江总是会答应他的。
就算玩一些恶劣的游戏,江江虽然会一时生气,但只要他想要,缠磨久了,江江也只会顺着他。
所以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松手,和江江回去,然后再以此为借口,向江江索取更多好处。
谢余清楚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可他却迟迟无法放开手,就像是空落落的怀抱终于被温柔地填满,现在哪怕只是先暂时分开,都是一场鲜血淋漓的皮肉分离。
江觉厌喘喘气,终于从这个越来越近的怀抱中找回了一些神智。
“回去,谢余。”江觉厌的声音轻轻的,“我想要你了。”
谢余低声道:“可是我不想放开你。”
酒店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是开车来的,就算是能一路抱回去,江觉厌这幅样子,也一眼能够让别人看出是发生了什么。虽然国外对这些向来开放,可是谢余不想如此,仅仅是想到那些人会想些什么、说些什么,谢余就会生出一种被冒犯的不悦。
江江是他的,怎么可以让别人看见?怎么可以有人觊觎他的所有物?
谢余搂着江觉厌的胳膊收得更紧,头埋在江觉厌的脖颈间,“我或许是喝醉了……”
所以才会昏了头一样,哪个都不想选。
江觉厌很无奈,他轻轻拍着谢余的背脊,像是在哄小孩子,“你总不会想一晚上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抱着我一夜吧?”
谢余没说话,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
“你想,我还不想呢。”
江觉厌轻声嘟囔,在谢余回答之前,又放低了声音,轻到像是一场会被惊碎的梦。
“那就不回酒店,去车上。”江觉厌揽着谢余的脖子,月光下,他像是诱人走入海洋的塞壬。
谢余的呼吸重了一分。
江觉厌轻轻地亲了亲他,打消谢余最后一丝犹豫,“乖,记得轻一点。”
谢余再也忍受不了,猛然抱起江觉厌站了起来。
小镇并没有停车场,他们的车就停在外面的偏僻处,所有人都在镇上狂欢,没有人可以看到他们,谢余完全可以一直抱着他的江江不松手。
谢余的脚步很快,拥抱却很稳,他们走在无人的阴影处,很快就回到了车上。
车门被打开,江觉厌被放了进去,他们迫不及待地拥吻,却没能继续下一步。
谢余努力让自己冷静,看着不满的江江,“等一下。”
他放平车座,脱下自己的衣服垫在下面,既是为了让江江舒适,也是不想让只属于他的赤/裸肌肤接触到皮革。
江觉厌差点笑出声来。
等到谢余弄好了,他却没有躺上去,反而推倒谢余,自己跨坐在他身上。
自己享受了自己成果的谢余痴迷地抬起头,看向他的江江,“这样你会累。”
江觉厌莞尔一笑,点了点他的喉结,“没关系,今天满足你。”
谢余感受着他的动作,想要抓住江江的手亲一亲,可是江觉厌并没有给他机会。
不过江觉厌也不急着推进。
他半趴在谢余身上,借着车灯,去研究谢余的眼睛。
如幽暗地底的潭水一样深沉,却再也不会像潭水一样死寂。
相反,那里的黑暗在一刻也不停止地涌动着,又在要挣脱束缚的最后一刻,被主人全部按捺回去。
江觉厌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他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谢余的眼睛,声音里含着笑意,“醉了?”
谢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听到江觉厌的话,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喉结,声音沙哑,“醉了。”
“可是我看你,明明还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