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出去吗？”
谈越含着一嘴泡沫没法说话，只能点了点头，简危站在浴室门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我可以提东西，我力气还挺大的。”
谈越洗好了脸，扭头看他，“你想和我一起出去啊，现在是冬天你穿的太少了，出去别人会觉得奇怪的。”
按照简危上次那种穿衣方法，他还得把衣服烧了，太麻烦了，而且家里也没有多余的衣服能烧。
仿佛是懂了谈越的心思，简危突然补充了一句，“我现在可以维持衣服套在我身上的效果。”
所以，不麻烦。
谈越没回答，直接走回了房间，他也挺奇怪，怎么突然之间就想要和他一起出门了。
他推开衣柜，简危身形比他要矮一些，说合身是不可能完全合身的，只能选比较小的版型。
挑好了衣服，谈越就直接递给了简危，在察觉到对方怔愣的神情后，觉得不应该啊，但还是问了出来。
“你不会穿吗？”
简危猛的抬头，“会啊。”
只是要穿谈越的衣服，想想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嗯，那你换好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谈越想着还得给他找双鞋子，鞋子这东西，大一码就是大一码，穿着肯定会不合脚的，但是也没办法了。
简危先穿的是那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要套头才能穿进去，他套进去，然后就被谈越的味道包裹了，领口没有整理，直接把简危的脸也覆盖住，只留下一双此时不停眨动的眼睛。
他穿好其他的衣服，最后把领口翻下来弄好，这才走了出去。
门口，谈越背靠着敞开的门，一边看手机一边等简危出来。
“我好了。”
听见声音，谈越把手机放回口袋里，门口摆着他选的一双鞋。
“穿上，走了。”
果然是大了，下个楼梯谈越全程都能听到他鞋子拖地的声音。
“你先等一下。”
谈越停下脚步，也叫简危停下。
还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的某只鬼只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状态，旁边的人忽然在他面前蹲下，伸手解开了他的鞋带。
“绑紧一点应该会好点。”
鞋带重新被系起来，打成了一个漂亮规整的蝴蝶结，两边都是。
这样一来，声音果然小了许多。
今天外面冷的很，雪在地面上盖了厚厚一层，人走过，化出一条路来比其他地方要干净不少。
超市里正在进行最后的大促销，门口也装饰的红红火火，挂满了灯笼和中国结，谈越看了眼，里面人还真不少。
他在入口处推了辆小推车，嘱咐旁边的简危，“等会儿可别跟掉了，这里面人这么多我可找不到你。”
简危点点头，又看到旁边的小孩坐在推车里，一双小短腿不停晃悠，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小胖脸上美滋滋的。
他觉得有趣多看了几眼，便听见旁人的声音。
“你也想坐啊，你太大了，不行。”
简危解释时的声音都比平时大了点，“我没有！”
他那么大一只，坐进去也太奇怪了。
谈越哦了一声，继续往里走。
过年好啊过年打折，谈越走几步就能碰上折扣区，买起东西来毫不手软，有些折扣区已经被买空了就留着几个残破的包装袋，看上去像是被强盗洗劫了一样。
这一会儿就逛到了卖生鲜的地方，谈越第一眼就看见排着长队的地方，他拉着个人问了下，卖的是半价牛排。
过年了吃点好的，牛排可以来点。
谈越推着车加入了队伍，简危这一路上就跟他之前嘱咐的一样，跟得紧紧的，寸步不离，现在停了下来，简危终于有时间充分地观察周围。
少年眼睛很亮，望着一个地方，透露出一点好奇，也不知道看没看明白，扭头又望向别的地方，接着观察。
“啊！不好意思！”
女孩子刚买了只冰淇淋一回头就找不到朋友，正边走边看一时不察就撞到了人，一口都还没吃过的冰淇淋就先交代到了男人的衣服上。
“我有纸巾，你先擦擦吧。”
女孩子惶恐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视线又被他身旁的少年吸引住，张嘴无声哇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怪异，实在是很少见到长头发的男孩子。
两个人站在一块，个子高挑的青年看上去脾气很好，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稍矮一些的少年似乎有些内敛，不太爱说话的样子，往青年身旁靠了靠。
说是哥哥弟弟，那氛围又不太像。
谈越说了声没关系，用女孩递给他的纸巾大致擦了擦，见女孩还站着没动，又说了一遍没关系，对方放下心来，这才离开。
鼻尖充斥的奶油的甜香，手指沾到后也黏糊糊的，谈越记得这里面是有洗手间的，便对简危说道，“我去洗手间弄一下衣服，你先在这排队。”
简危下意识就要跟上，“我也去。”
谈越把人按在原地，“你不去，你去了我们排这么久的队就白花功夫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要是真的没回来你就和人说拿两块牛排。”
“好吧。”
简危点了点头，握住推车，“你快点回来。”
谈越说了声好，快步向洗手间走去，超市里边热闹得很，到了这里就分外安静，漏水的水龙头滴水的声音都能听见。
里面的灯还坏了几个，就剩唯一一个灯在苦苦坚持着，谈越打开水龙头，水断断续续地流了出来，他打湿了纸巾，对着镜子擦着衣服上那一团白色的污渍。
只是眨眼之间，镜子里就出现了一团黑影，别的不说，这场景还真是熟悉。
谈越当做没发现，继续擦他的衣服，余光瞥见那黑影离他越来越近，快要碰到时，他开了口。
“不出来露露脸？是长得很可怕吗？”
那黑影似是愣了一下，随即传来女人的声音。
“你胆子好大。”
化作手形状的黑气朝谈越伸来，被他躲开。
“长得也好看。”
谈越听着她的夸赞，眉梢微挑，“怎么，鬼也看脸啊？”
“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呢，要不你也变成鬼好了，这样我就能天天看见你了。”
这种变态的邀请谈越自然是没有兴趣，衣服擦得差不多了，他把纸巾丢进了垃圾桶里就打算离开，“可我不想看见你。”
这女鬼存心要缠着他，拦在了门口。
“别这么说嘛，你都还没看见我长什么样子，说不定看了就有兴趣了呢，和你身边那只鬼比起来，我也不差啊。”
听到他提起简危，谈越少了几分玩闹的心思，语气也变冷了些。
“我可没你时间和你瞎耗。”
呸。
女鬼心里暗骂一对狗男男，都一样的狗脾气，害她热脸贴冷屁股。
“哦，这就迫不及待回去找那只鬼了，都是鬼你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你刚刚有句话说的我挺赞同的，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言下之意就是，你丑我不喜欢，快滚吧。
女鬼自然听的出来，更是打定了注意不让他走，谈越也发现自己小看了对方，这鬼确实有点实力。
……
“要几块？”
简危推着车往前，排到他，售货员头也不抬地问了句。
“两块。”
他说完，两盒牛排就直接飞进了推车里，后面的人跟上，简危推着车往旁边去了。
卖牛排的售货员忙得压根没空搭理人，简危只好去找其他地方的售货员，他问到了洗手间的位置，又看着自己手上这个麻烦的推车，最后放在了一个没什么人来的角落。
从人多的地方一出来，简危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里有很强烈的同类的气息，他快步走向洗手间，发现源头果然是这里。
这气息他知道，简危沉下脸，从紧闭的门穿了进去。
“呀，这么快就找来了，是不是很担心他呀。”
洗手池边上，青年坐在地上靠着台子，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一样。
“你找死么。”
简危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双瞳沾上了一点血红，他是真的想要弄死眼前这只鬼，不管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黑色在这个空间无声蔓延，像触手一样，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有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脖子上一阵阴风在吹。
“看见了吗，这才是我们鬼真正的样子。”
什么？
简危顿了一下。
女鬼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我只是让他动不了，但还是保留了他的意识哦，你猜他知道你的真面目之后会怎么样。”
已经来不及了。
简危对上了一双黑色的眼睛，一切都无所遁形，作为鬼的时候最可怕的样子被看见了，明明之前一直都保持的很好。
喉咙干涩，他竟觉得说不出话。
“我……”
我只是太生气了，我能控制住自己的。
我绝对不会对你这样的。
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