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异世来客 第65章

失去了桎梏的雌虫骤然哭出了声:“我看不见!”

陆泽猛然一顿,口中斥责的话语骤然一顿,咬断自己的舌头。

“我看不见您啊……”

比起削铁如泥般锋利的匕首,雌虫的哭泣像是一把钝刀,生生磨着肉,可真是疼太多了。

雌虫的哭泣像是一把钝刀,生生磨着肉,可真是疼太多了。

第062章 我们不闹别扭

“雄主您要出去了吗?”

正在拿外套的陆泽闻言缓缓回头, 阴影中雌虫格外安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站在就那里, 像是一抹孤魂,苍白瘦削。

这些天,雌虫似乎变成了从前的模样,孤僻安静,没有存在感,走路都没了声音。

陆泽低低嗯了一声, 走到玄关处打开鞋柜。

听到回答的雌虫并没有做多余的表示,仍旧是静静站在那里,那双茫然无神的盲眼随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缓缓移动,看起来显得有些阴森可怕。

这些天他们避而不谈那天的痛哭和崩溃,那日的反常就这样被轻飘飘的揭过, 似乎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莱茵不愿意说, 陆泽也就不问。

研究所每周做六休一, 陆泽便开始了每周打卡的工作日常。原本的居家办公变成了研究所上班, 早起是必然的。

自从他去上班后,每天莱茵都会和他一起起来, 然后像今天一样“目送”他离开。

陆泽并没有告诉莱茵自己出去干什么,去见谁。雌虫不问,陆泽便不说。

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一个微妙又神奇的平衡, 你不过问我,我也不多嘴问你。这可能是虫族世界很多家庭的日常, 但是对于享受了半月之久甜蜜蜜月的莱茵和陆泽而言, 却并不那么正常。

就好像是……在闹别扭。

只要一招手就会贴上来的雌虫此刻孤零零的站在阴影中, 像是孤魂野鬼一般,明明有家却把自己弄成了可怜兮兮的野狗, 冰冷镜片后的灰眸闪过一丝暗芒,阴沉沉的,陆泽收回视线推开了门。

“咔擦€€€€”

大门关上了,房间中静悄悄的,仿佛所有的声音都随着雄虫的离开不见了。

不单单是声音,还有气味,温度……还有生机。

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阴影中的雌虫终于动了动,他缓缓走到记忆中陆泽刚刚待过的位置,指尖轻轻抚摸陆泽刚刚碰触过的一切,企图感知那残余的体温,鼻翼翕动,敏锐贪婪地捕捉着空气中浅淡的味道。

不够……

莱茵低下头,他缓缓摊开手,手心上露出七八个掐出的血痕,因为反复掐捏,此刻带着青紫渗着血,在白皙的皮肉上显得格外的可怖。

雄虫没有注意到。

为什么?

雄虫不是不喜欢他弄伤自己吗?每次他掐手心的时候,雄虫就会摊开他的手,雄虫的五指修长有力,用着不轻不重的力道插|进他的指缝,阻止他的自残。

莱茵还记得陆泽手心的触感,干燥、温暖,和他的怀抱一样安心。

手指神经质地掐进了掌心,鲜血沿着指缝滴答流下。

自从那天过后,雄虫再也没有要过他了,虽然每天晚上他们仍旧谁在一起,但那也仅仅是睡在一张床上。

没有早安吻,也没有晚安吻。

没有拥抱,也没有交谈。

雄虫每日都要外出,待在家里的时间不超过十二个小时,除去夜间的睡觉时间,他们的相处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而这期间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有重复的三言两语。

为什么?

是那天他的癫狂吓到了对方?

还是感到厌烦?每日面对着同一张脸,抚摸着同一具身体。

他想要雄虫的亲吻,想要他的抚摸,想要陷入他的拥抱,任凭雄虫的双手在他身上揉捏,渴望耳畔低低的安抚,从他软成一滩烂泥的身躯中抽出他的骨头,在他乏味单薄的身躯上挥汗耸动,一下又一下,将他的哭声弄碎。

唇上的软肉几乎要被咬烂了,雌虫却无知无觉般仍旧自我折磨,不知过了多久,蹲在玄关处的他缓缓站起身,踉跄地摩挲着朝楼上的主卧走去。

他们的主卧,是陆泽气息最为浓郁的地方,在那里,在那张他们曾经无比亲密的大床上,莱茵能够感受到片刻的安宁。

*****

第一军校医学部麦克考首席专用研究所。

“路德阁下,您猜得没错,我转变了思路,按您的猜想来看,莱茵殿下的眼睛确实受过二次伤害。”

投射出来的三维影像中正是多功能医疗舱里收集到的莱茵的视网膜图像,麦克考指着那块相比起正常眼球暗淡的那块区域:“因为莱茵殿下的眼疾是源于母体,我本以为应该以视网膜细胞损伤为切入点,然而……”

“然而,”陆泽指尖在显示屏上滑过,空中三维影像中的视网膜图像变成了大脑皮层,冰冷镜片后的眼睛黑沉仿佛雷雨时分的天,他指尖点击标红圈出的位置:“问题却出在这里。”

麦克考点头,继续道:“您说的没错,莱茵殿下的大脑似乎曾经受到过许多不明刺|激,这些刺|激压迫了他大脑皮层中控制视力的神经细胞,导致完全失明,视网膜上的暗区不过是表面的症状,若是长此以往……”

麦克考不说话了,眼中的惋惜根本毫不掩饰。

陆泽看得懂这些片子,自然明白麦克考话语中的未尽之意是什么,那是性命堪忧的意思。陆泽做过很多临床试验,他无比熟悉莱茵大脑皮层上显示的这些所谓的“不明刺|激”是什么。

他曾在许多受过电击审讯的人的大脑切片中看到过这样的痕迹,虽然死去的大脑已经萎缩,和具有生命的大脑可能有些不太一样,但是陆泽能够确定,那就是电击留下的疮疤。

逼问审讯是违反人权的,从前旧时代的刑具早已被迫淘汰,但是任然无法避免有不法分子或是机构非法折磨审讯,脑电击是最痛苦的也是最有效的,因为痕迹小而威力大,那些皮肤表层的痕迹不用一个星期就能散去,但是留在脑中的疼痛却是经年累月的。

“也不知道这些黑点是什么,估摸着得有三四十个吧,正常的大脑皮层中可不该有这些啊……”

陆泽骤然站起身,把尚在感慨的麦克考弄得一惊,他结结巴巴道:“路德阁下,您怎、怎么了?”

陆泽看着大脑皮层图像上的“不明黑点”,语气略微生硬,像是在忍着什么极大的情绪:“抱歉,麦克考首席,我暂离一会儿。”

看着说完话就推门而出的陆泽,麦克考慢半拍地吐出一个好字,一时间忘记自己还塑胶白手套,伸手揉了揉眼,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眼睛花了,他刚刚好像在雄虫脸上会看到了类似疼痛的神情。

那种神情就好似……

好似他心疼一样。

六天时间,陆泽没有从莱茵口中得知他遭遇了什么,但是摆在他面前的莱茵的身体报告无声地告诉他,这只雌虫可能都经历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地方都有电击留下的创伤?

又不是路边的野孩子,任人欺凌,明明生在皇家,到底是谁敢对他做这种事情?不仅做了这些事还能全身而退,逍遥法外。

还是说,他们都在撒谎?

陆泽面前的光脑尚未息屏,上头显示的最近的一个通话记录是内务官托利奇,时间是五分钟前。

就在刚刚,陆泽和托利奇通了电话,当询问到莱茵的过去,想象中的支支吾吾并没有,托利奇的声音依旧平稳,充满歉意地表示皇室这些年对莱茵确实疏忽,然后提起了年幼时他生过一场大病,有一段时间认不得虫。

“身为内务官,惯常跟在陛下身边,确实不太清楚莱茵殿下成长时期都发生了什么,不过皇室都有统一的教习老师,想来对莱茵殿下的了解应该比我多一点。”

“内阁大臣,兼任皇子教习老师,”陆泽看着空白纸张上他记下的联系号码,缓缓念出了教习老师的名字:“费拉德。”

“哐当当当€€€€”

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像是夏季沉沉夜晚的惊雷,在安静的书房猛地炸开,苍白的雌虫站在原地,神情怔愣,仿佛见了鬼。

可能是陆泽太过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也可能是雌虫的脚步实在太轻,陆泽完全没有发现莱茵是什么时候进入书房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天色不知何时暗下去了,书房里没有点灯,陆泽微微皱眉,他看不太清,开口询问:“什么东西摔了?”

然而这一声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开关,雌虫骤然一惊后猛地跪下,指尖慌乱地在地上摸索,陆泽按下了书房内灯光的开关。

明亮的灯光陡然在书房亮起,看清莱茵手中握着的是什么东西时陆泽脸色大变,几大步来到莱茵身边拽着他的手直接将他拎起。

“你在干什么?!”

莱茵被吼的骤然一缩,浑身都僵住了,唇畔无声地张了张,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碎瓷片。

地上碎裂的式煲汤用的砂锅,里头的汤水洒了一地,冒着腾腾的热气,很显然是刚刚出锅,而刚刚莱茵就是跪在着一滩滚烫的汤水中用手指胡乱地摩挲着碎裂的瓷片。

鲜血顺着碎瓷片低落,看着死死攥着碎瓷片仿佛把把它当宝的莱茵,陆泽额头上弹出一条青筋,握住了莱茵的手腕:“松手。”

雄虫低沉的的嗓音冰冷,带着怒气宛如呵斥,莱茵抖了抖,松开了手。

陆泽几大步抱着莱茵远离了狼藉,将虫往沙发上一丢,伸手往莱茵腰间一撩,直接掀起了他的衣服,果然,如他所料,大片鼓起的水泡。

那堆汤水洒在地上都冒着热气,陆泽只是碰到就觉得烫手,直接被撒了一身的莱茵自然烫破了皮。

陆泽视线扫过莱茵腰间的水泡,看向他染血的膝盖,因为匆匆下跪,力道之大使得碎瓷片直接扎进了膝盖,此刻洇着血,陆泽的皱着眉头,眉宇之间怒气难掩。余光扫过莱茵的手,发现他竟然还不知疼一般地使劲掐着自己被瓷片割伤的手,当即掰开了他的手,重了声音:“还嫌自己伤的不够多吗?”

这是第一次,陆泽对莱茵说了重话。

“给我坐着别动。”

陆泽丢下一句话,起身下楼,他的脚步不复从前的有条不紊,迅速又急促,脚步消失没多久后再次响起,再次出现的他手中多了一个医药箱,身后跟着机器管家。

看着呆坐在沙发上摊着手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动作一动不动的莱茵,陆泽皱了皱眉,拿出镊子,刺针,酒精,棉花和碘伏。

流血的手心被压上酒精棉,仔细擦拭消毒后,涂上了碘伏,裹上防水胶布,随后是腰腹上的水泡,消毒的刺针一一挑破发红发亮的水泡,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丑陋的痕迹,陆泽眉间的褶皱更深。

裤子被剪刀直接剪开两个大洞,膝盖上的碎瓷片被一一挑出来,陆泽放下镊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他没有站起身,而是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看着莱茵。

整个治疗雌虫没有喊一句疼,甚至连本能的颤抖都微不可闻,活脱脱像是一个没有直觉的木偶,死气沉沉的。

书房内的狼藉已经被机器管家收拾完毕,此刻书房内只有陆泽和莱茵。

寂静,让人感到不安的寂静。

陆泽摸了摸莱茵的脸,刚刚刺水泡挑瓷片都没抖一下的雌虫此刻反而发了抖,因为陆泽的触摸。尖尖的下巴隔着薄薄的皮肉轻易地摸到了骨头,这才不到一星期,前段时间养出来的肉都没了。

“疼吗?”

蜷在掌心的雌虫缓缓抬起头,无神的眼眸空茫,吐出的话语空洞,没有丝毫可信度:“不疼。”

“真的不疼吗?”

陆泽的指尖上移摸上了莱茵的鬓角,顺着那些头皮一点点拂过,将三维图像中曾显现的黑点位置一一确定,话语中的意思不用明说也已然明朗:“这些地方也不疼吗?”

刚刚还像是木偶一般的雌虫忽然顿住了,陆泽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难以掩饰的恐惧,那种恐惧早已经深入骨髓,经年累月压抑着等待一个爆发的引点。

雌虫的唇齿之间早已血肉模糊,陆泽眼疾手快在莱茵再一次折磨那可怜破损的嘴唇时伸出了手:“不要伤害自己。”

被制止的雌虫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低下头。

陆泽扣住了莱茵的下巴让他无法躲避自己,他低声又问了一遍:“疼吗?”

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陆泽看着颤抖着哭泣的雌虫,没有说话,他就着单膝下跪的姿势将莱茵揽进怀中,抵着他的额头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苦涩冰凉的泪水消失在一个个安抚的吻中,莱茵紧咬的嘴唇被舔湿撬开,唇畔的甜腥被一点点吮吻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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