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婚姻不满!
姻不满!
不满!
当陆泽推开家门时,毫无感情起伏的机械音正播报完最后半句话,余音绕梁,尚要迈进家门的他吨在了门口。
坐在沙发上的莱茵缓缓抬起头,脚下是被他踩了一脚后骤然安静的光脑,他状若无事地将残破的光脑捡起放进口袋,随后跨过一地狼藉朝陆泽走来,他伸手从鞋柜中取出了拖鞋:“雄主,您回来了。”
看着半跪准备服侍他拖鞋穿鞋的莱茵,陆泽皱眉,感受到莱茵的情绪不对,想到刚刚进门前听到的那段消息播报,陆泽伸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声音低沉:“刚刚那是什么?”
陆泽自认自己没有幻听的毛病,刚刚他似乎听见了质疑他婚姻的声音。闻言,莱茵沉默几秒后,将破碎的光脑从口袋中掏出。
光脑的质量是真的好,即使壳子破了,屏幕依旧清晰,陆泽清楚地看到了屏幕里显示的吸睛标题和数十张高清照片。
莱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推送在媒体上的花边新闻,发布时间是18点34分。”
陆泽冰冷眼镜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芒,这些时日他出行时总是有车鬼鬼祟祟跟在他身后,他耍了那些跟屁虫几次,本以为他们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反而适得其反让他们激流勇进了。现下,陆泽承认安德烈的小心谨慎确实有所效用,若是今天他们见面的地点定在军部,那么此刻席卷各大媒体的怕是就不是一个无伤大雅的花边新闻了。
看到了这些照片和标题,陆泽自然明白了莱茵不对劲的情绪,当时在家时莱茵误以为他出门是因为销假了要回研究所工作,独自在家突然看见这条新闻,要是情绪正常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陆泽和安德烈的交谈处于保密状态,安德烈是因为害怕敌人的眼线导致计划暴露,而陆泽则是不想让莱茵知道他又去见安德烈这件事,倒不是他和安德烈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私情,而是因为陆泽单纯地不想让莱茵掺和进这堆烂摊子中。
至于原因,他不想费心去想。
陆泽正想着该解释,突然听见耳畔莱茵的声音响起:“我知道您并不是如这报道上所说,是去寻乐子的。”
陆泽微微挑眉:“这么信任我?”
莱茵点头:“我相信您。”
陆泽眼眸中的寒意淡去,他对莱茵的信任很受用,唇角无意识微微勾着,他摸了摸莱茵的脸:“那既然知道我没有出去寻欢作乐,这么还一脸不高兴?”
因为您并不信任我,因为我们之间有着非常多的秘密,因为我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您。
莱茵看着陆泽,心里默默说。那双漂亮的眼睛中瞬息间闪过无数复杂的情感,但他却微微垂下眼眸将一切情绪都藏着睫毛打落的阴影之下。
陆泽把玩着莱茵的耳朵,他很有耐心,并不催促。
莱茵抿了抿唇,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每当陆泽和他亲近时就迎合上去,他坐着不躲不避只是接受,他转换了话题:“那些虫跟踪您,这会对您的安全造成隐患。”
陆泽抚摸的手微微一顿,莱茵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嗯了一声:“然后呢,该怎么办?”
莱茵:“我希望近期能和您长时间待在一起,以保障您的安全。”
陆泽:“比如?”
莱茵:“您出门的时候请和我一同前行,接下来去研究所的时候我会送您上下班。”
陆泽点头:“可以。”
莱茵抿着唇,不继续说话了,但是他的情绪依旧不好,陆泽感觉到似乎他们之间似乎有了什么无形的隔阂,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更喜欢出门前勾上他的脖子、缠上他的腰的热情雌虫。
陆泽把莱茵低落的情绪归为吃醋了。
陆泽指尖在光脑上点了点,划到那一张唯一和服务员同框的照片:“莱茵,我并没有和任何雌虫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莱茵点头:“我知道。”
雄虫一直都有礼有节,这点他在研究所的时候就知道了。
陆泽皱眉:“那为什么还不高兴?”
莱茵抿唇,最后缓缓吐出一句话:“我很嫉妒。”
陆泽挑眉,唇边勾出一抹笑:“吃醋了?”
莱茵并没有错过陆泽唇边的笑意,他垂下眼,真心实意地承认:“当然吃醋。”
他对雄虫的喜欢早已越了界,喜欢这个词早就不足以形容他的情感了,他爱雄主。所以他才会大吃飞醋,就算他知道雄虫并没有主动招惹,但是他仍旧是嫉妒,他甚至控制不住地想,他要是能代替那只站在雄虫面前搔首弄姿的服务员该有多好。
他对雄虫的爱强烈到一种可怕的地步,甚至不能容忍雄虫的视线落在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一个雌虫身上。
雄主是他的。
他脑中在疯狂叫嚣。
但是同时他知道这样不对,这样下去,他会因为嫉妒焦虑疯癫,最后沦为疑神疑鬼、被雄主抛弃厌恶的可悲虫。
陆泽笑着撩起了莱茵的头发,他像是打趣一般逗弄道:“那怎么办,用胶水把我们黏在一起,去哪里都把你带上?或者你想要金屋藏娇,找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把我藏起来?”
这是一句玩笑话,但也像是一句试探。
沉默,莱茵的神情似乎是在说陆泽最后的那个猜想并非不可能。
陆泽藏在冰冷镜片后的眼中闪过暗芒,他没说话,只是继续揉着莱茵的头发,像是在摸一只不知何时长出尖爪的宠物。
莱茵抿唇,片刻后他看着陆泽的眼中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的认真和坚定:“雄主,实话实说,我非常希望能和您时刻都黏在一起,每时每刻都看着您,感受您的体温您的呼吸您的味道,但是这样不对。”
陆泽收起了逗弄的心思,言语中拿出了几分认真:“哪里不对?”
陆泽没有任何恋爱经验,在他字典中爱情实在是一个无法理解、非常虚无缥缈的东西。陆泽听闻过许多情侣的故事,其中即使是那些看起来情比金坚的爱人也难逃满地鸡毛收场,他们要死要活为了爱情与全世界都对抗,轰轰烈烈谈一场可到了最后竟然也会相看两相厌。
人本身就一个过程,复杂多变,谁也不知道那些所谓的“伟大的爱”会不会在某一天早晨因为是否要在荷包蛋上加番茄酱而破裂消失。
陆泽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去触碰这种虚无又虚假的情感,但他却遇见了莱茵,他承认自己是喜欢莱茵的。
没见过猪跑但总是吃过猪肉的,陆泽理所应当地认为爱情是含有占有欲的,所以情侣之间才会有那么多飞醋,矛盾,磨合,再矛盾,再磨合。
莱茵吃了飞醋,但是他却说这样不对。
哪里不对?
不该吃醋吗,应该像雌君手册里头教授的那般成为一个安分守己的睁眼瞎吗?就像是封建制度下端庄贤淑大方地给自己丈夫纳小妾的正宫?
这个想法莫名让陆泽感到一阵不悦。
莱茵:“您是雄虫又非常优秀,自然会有雌虫爱慕您喜欢您,这点不可避免,这也是您魅力的一种表现,异性相吸,雌虫喜欢您无法控制爱慕的心,无可厚非,我即使身为您的雌君也不可能让所有见到您的雌虫控制住他们的心,我不是神,因为您优秀雌虫爱慕您我就对您横加指责这是不对的。”
陆泽听懂了莱茵的话,莱茵是在为他“开罪”。
他说,雌虫喜欢他并不是他的问题,优秀自然会吸引注意,陆泽并不需要因此却约束自己。
莱茵的爱中有强烈的独占欲,但是却不仅仅只有独占,还有珍惜。
陆泽缓缓坐直了身体,他勾着莱茵腰肢的手指收回,冰凉好似夜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莱茵,许久他开了口:“要是那些雌虫对我抛媚眼示好甚至做出更加过分的举动,怎么办?”
你该怎么办?你如此喜欢我,你会吃醋,你会……
陆泽的眉心无意识皱紧,他没有意识到,他脸上的神情名为疼惜。
你会难过,伤心的吧?
莱茵:“我会努力守护住您,正如荣耀之下是千千万追寻的雌虫,但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会向您证明我比他们更优秀,我会打败所有想要争夺您的雌虫,我会守住您身边的位置……”
雌虫慕强,或者说世界上没有哪一个物种不慕强,弱肉强食是丛林法则,但是谁又能说自己不是动物?
无论是陆泽还是莱茵,他们身上都有动物性的一面,但也都有着“人性”的一面。
莱茵说着抬起了头,他看着陆泽,那双漂亮的眼睛中仿佛有星光坠落,明亮又坚定:“雄主您不应该因为自身足够优秀、受到无数雌虫追捧而感到任何负担,因为我会向您证明我是最有资格站在您身侧的雌虫,但是莱茵还是希望……希望您能稍稍为我驻足,希望您能偏爱我,希望夺得您所有的目光。”
一室寂静,许久都没有说话声再次响起。
陆泽在莱茵的眼睛中看见了自己,星光闪烁,明亮璀璨,他的倒影笼在光里。
茫茫无边的黑夜是一块巨大的幕布,其中星罗密布,光亮各不相同,但是总是有一些星星莫名能吸引你的视线,当你被他吸引之后,就算下一刻星辰比之更明亮更魅力,也无法撼动你心中那颗星的位置,一眼万年,怦然心动便是如此。
陆泽觉得莱茵就是那颗星。
“莱茵,看着我的眼睛……”
陆泽摘下了金丝眼镜,他的指尖缓缓揉上了莱茵的眼尾小痣,托着莱茵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声音很轻很柔,像是薄薄一层笼着纱的梦:“你看见了什么?”
莱茵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呼吸,那双灰色的眼眸好似亿万年前的大海,深层壮阔深不可测,但是却孕育了生命的微光,他像是被蛊惑一般陷入了那双迷人的、带着笑意的眼眸中。
向来只在床上才会不忌言语的陆泽缓缓拂过莱茵的脸,难得说了情话。
原来情之所至时,从前认为酸腐文青的话语竟然会如此自然而然地在唇舌之间跳跃,像是翩翩起舞的蝶悄然落在花枝之上。
“莱茵,我的目光所在之处已经都是你了。”
第077章 夜晚还很长
静静注视着, 鼻尖摩擦过肌肤带来微微的痒意,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鼻翼和嘴唇, 像是温柔缠绵的吻。
陆泽微微一笑,指腹揉上了莱茵的眼睛,摸过眼尾小痣,那双恢复光明的眼中此刻塞满了他的影子,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水晶球将他圈在了其中,他饶有兴致地想着。
要是真的金屋藏娇, 藏得也得是莱茵,他并不排斥独居生活,可以看看,物色个僻静的地方带着莱茵一起去住上一段时间。
毕竟他的伴侣如此为他着想,珍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理应做出些相应的表示。
他很满意莱茵, 方方面面。
但是, 他以后要是碰上比莱茵更合他心意的雌虫会喜新厌旧吗?
陆泽不知道, 只要活着,任何事情都有发生的可能性, 无非是几率大小,没有发生的事情,陆泽无法做出回答。但是他可以选择, 他选择不要遇见。
这样看来,找个只有他们生活的地方看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陆泽摸了摸莱茵的耳垂, 漫不经心地开了口:“莱茵, 我们挑个时间出去旅游一趟怎么样?要是喜欢, 就在那里多住一段时间。”
陆泽想起来,他和莱茵还没有一个蜜月旅行。
莱茵:“都听您的。”
陆泽指尖微顿, 莱茵的反应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热络,他低着头,虽然还是和从前一样乖顺,但是却少了什么。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他们刚结婚的那会儿,少了几分热情。
陆泽眯起眼,他觉得奇怪,既然莱茵并没有乱吃飞醋,为什么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莱茵……”
陆泽收回了手,窗外的天在陆泽回家时就暗淡了,现在已经是漆黑一片,远处霓虹灯的亮光闪烁,大街上的喧闹被厚厚的围墙阻隔,只是偶尔有几声传入窗户,反倒显得房间内的安静格外压抑。
陆泽的指尖在沙发的皮扶手上轻轻敲打着拍子,面上有些微冷,他继续道:“你想说什么吗?”
莱茵也坐直了身体,他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像是曾在军部的时候:“是的,我有问题想问您。”
陆泽扬了扬下巴:“说吧。”
莱茵:“当您离开家门前,我曾问您是否是去研究所销假,您当时为什么没有否认?”
陆泽敲击沙发的手指漏了一个节拍,他看着莱茵,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