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锦盯着他背影出神, 这可真是对家里熟悉了,都不用木棍了。
他长叹一声, 苦恼又崩溃的和自己的好兄弟短暂打了声招呼,随后赶紧捞起衣服去了浴室, 直到坐进浴桶里他才稍微放松些。
凉水没过胸膛,连带着那颗躁动的心似乎都平静如水了, 唯一不平静的,还是他的好兄弟。
说起来,来到这里他几乎很少动手,因为觉得这是别人的身体,可欲望来势汹汹,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灵魂早就和身体合二为一。
……脑子也是。
他爹的,他就是个变态!
趁着小瞎子摘薄荷叶的间隙,萧寒锦将浴桶内搅得水波荡漾,略喘了几口气,就倚着边沿开始进入短暂的贤者时间。
“二寒?”
小瞎子轻悄的声音传来,萧寒锦偏头朝门口看去,就见他做贼似的把门悄悄开了一道缝儿,探着小脑袋往里面瞄。
他不由得失笑,再瞄也看不见。
“进来吧,贼眉鼠眼的做什么呢?”萧寒锦打趣他,视线一直紧紧盯着他,直到他安然走到自己面前。
小瞎子手里端着小石臼,浓郁的薄荷香随着他走近瞬间冲进了鼻腔里,感觉浑身都通畅了。
他一手拿着石臼,另一只手就要摸萧寒锦,他笑道:“给你抹身上,再冲洗,会很有用的,清清凉凉的。”
“我自己来。”萧寒锦赶紧阻拦,他现在易燃易爆炸,一点就着。
“那你抹前面,我给你抹后背。”小瞎子没有多想,他对这些事知道的少,一点不敏感,甚至根本不会想到,这人方才惦记着他的唇舌。
若是再拒绝,怕小瞎子要不开心,萧寒锦便由着他去了。
薄荷叶汁水碰到皮肤时,瞬间感觉一片清凉,他一时有点分不清是不是味道太冲的缘故。
小瞎子仔仔细细的给他擦抹着后背,直到亵裤裤腰边缘,萧寒锦立刻叫停:“好了好了,我自己来自己来。”
夏日白昼长,折腾这许久,天才刚刚黑,大概是薄荷叶起了作用,萧寒锦觉得清爽了很多,给小瞎子敷过药就舒服的睡着了。
翌日。
萧寒锦早早起床,将该带的东西全都放到马车上,马车牛车全都用上,一道都去了镇上。
也亏得来得早,蜜果浆现如今只有他自己会做,便尽快做了些放到铺子里卖,心里琢磨着把这活交给谁做。
见铺子里开始卖蜜果浆,排队的人便更多了,这季节最是燥热易出汗,蜜果浆酸甜,滋味丰富,即便是不吃炸鸡串串儿的都得来排队买。
只是比起生意,萧寒锦还有更重要的事。
小瞎子快要过生日了。
说来惭愧,从相识到现在,他一心都扑在如何赚钱,如何过上衣食不愁的生活,这些日子,他竟是从未在意过。
村里没人过生日,提都没得提,但他既然知道了,自然不会听过就算。
只是,从前他从未过过生日,能想到的只有生日蛋糕,别说他不会做,即便是会做,在物资匮乏,用具都不齐全的古代,他也是两眼抓瞎。
不过幸好,世间所有的生日并非有蛋糕才圆满,他唯有厨艺尚可看,便在这头花功夫就是了。
只是礼物也得有才行。
“你唉声叹气做什么呢?”
思绪骤然被打断,萧寒锦捏了捏鼻梁,他失笑:“我竟没察觉。”
张元也有些担忧:“寒锦兄可是有何难事?不妨说出来,我们两个也好为你出谋划策?”
温中见他迟迟不说话,不由得大惊失色:“寒锦兄,该不会又和夫郎吵架了?这可不行,你夫郎本就处弱势,你若还与他怄气,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什么乱七八糟。”萧寒锦怕他再说些不着调的话,便将不算烦心事的事说给他们听。
两个都是没娶夫郎的,能想到哄人的新奇事物却不少,若来日真娶妻,怕是能把人哄的死死的。
只是吃茶听曲儿这些都不适合在家中,胭脂水粉……那便更不可能了,好好的男子,涂脂抹粉的做什么,何况小瞎子模样俊秀可爱,胭脂反倒会误他。
温中苦恼:“若这些都不可,那就买金镯子,应该没有女子小哥儿不喜金镯子!”
“这话倒是说的在理。”萧寒锦微微点头,认可了他说的话。
这些总归只是添头,最要紧的还是心意。
萧寒锦想着一会便抽空去首饰铺子,让人打一套金手镯,都来镇上住了,该有的排面也得给小瞎子安排上。
如萧寒锦预想的那般,蒋亦疏回来了。
三人原本正做事,掌柜就来叫萧寒锦上楼了,神情还有些讪讪,他便知道东家回来了,想来心情还不好,否则掌柜不会这样小心翼翼。
他快速上楼,一脚踏进厢房就闻到了呛人的酒气,他轻啧一声:“喝这样多?可是出什么事了?”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及时行乐罢了,罢了!”蒋亦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杯子随着他嗑到桌上的动作直接碎裂。
萧寒锦没再多说,他确实不懂对方发生了什么事,但如今这般,八成就是为了那个心上人表弟。
他实在不懂,哥儿也是男人,男人也是男人,怎么能因为哥儿能生孩子,就能理所应当的和男人在一起,就能忽略他的第一性别?
当然,他明白最根本的原因并不在这里。
“回府城是做什么?莫不是看他娶妻?”萧寒锦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残忍,若真是如此,倒也能理解他为何会这般颓丧了。
“不是……”蒋亦疏醉的面红耳赤,他愤愤道,“他还不如是成婚,竟敢如此欺我瞒我羞辱我……”
萧寒锦眯了眯眼,突然觉得事情好像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蒋兄说这话时,虽咬牙切齿,但好似带着一些……羞恼?
他轻咳一声,识趣的不搭这茬。
蒋亦疏作势要给他倒酒,他赶紧拦住:“不可,我稍后还得去做事,若是出了差错,怕是饭碗不保。”
蒋亦疏嗤笑:“你还差我那三瓜俩枣?”
他打趣萧寒锦,显然也是看到了铺子的盛况,每日的盈利都很可观,长久做下去自然能赚盆满钵满,但这只是小镇上,做任何事都有限。
他这小酒楼,可留不住这样的能人。
“自然差,我夫郎还指着银子敷药。”萧寒锦笑说。
“准备何时去县城,想来你都快要赚到买铺面所需的银子了。”蒋亦疏问他,“你若是开铺子,炸鸡也继续做,我回来时去和舅舅见面了,说了神母庙的事,他也和我夸了你的炸鸡。”
连县令都说好的东西自然没人会说不好。
陵阳县更大,他若是去,自然会做更多的营生,卖更多东西。
萧寒锦没确切回复,只问道:“县城铺面,一般是何价格?”
“至少得是现在的两倍不止,若租用的话,倒是会便宜很多。”蒋亦疏说,只是他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何打算。
现如今的铺子是八九十两买的,也就是说,县城的铺子最少二百两,银子他倒是有,只是买完也就不剩几个子儿了。
萧寒锦犹豫起来,手头的银子自然不能都用完,有大哥一份,还得发月银,还有购买货物都需要银子。
他沉吟片刻,说道:“待我回头去县城瞧瞧,若是今年不行,那便明年。”
只是若如此,和小瞎子说好今秋看陵阳县月亮的事,怕是要再拖一年了。
“也罢。”
“对了,你可算回来,我还有事要和你说。”萧寒锦突然想到那些田螺,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这东西虽然肉少,但做的有滋有味,喝酒人最爱。”
蒋亦疏先前从未听说过这些,他不由得好奇:“果真如此?怪我回得晚,若是早些,这热闹我也是要凑凑的!”
萧寒锦轻笑:“这有何难,你若得空,今日便随我们回村,先前摸的还没吃完,我再做些就是,若想去水边,那自然更好说。”
“好好!那就按你说得办!”蒋亦疏立刻将酒杯扫到旁边,这惹人烦的东西,他才不要再喝了!
另一边,万渔村,萧家。
李桂兰正坐在院子里歇着,她灌了口井水,想着什么时候再找大师求点药,她现在并不相信萧寒锦就是她儿子。
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
“谁啊?”她一边起身一边问。
打开门的瞬间却惊呆了,一位衣着普通的僧人就站在门前,是她之前求药时见过的!
“大师,您这是……”她看大师衣衫有些不整洁,神情还有些狼狈,不由得好奇,“您这是要去村里换东西啊?”
大师干笑两声,惊慌的看了看身后,笑问:“我能进去讨口水喝吗?顺便跟你说说你儿子的事。”
李桂兰瞬间来了精神:“您请进!随便坐,我这就给您倒水去!”
“多谢。”僧人警惕的看了看外面,抬手将大门关上了。
李桂兰殷切的给他端茶倒水,连自己舍不得吃的点心都摆出来了,她满脸讨笑:“大师,我之前用了您给的药,没出啥事啊!那是咋回事?”
“那有些难办,说明附在你儿子身上的是很厉害的东西,寻常药物可能不管用,只是好药千金难求,怕你们负担不起啊!”僧人唉声叹息,“不妨等我手头的药充足,再为你另做一副,以——”
话还没说完,大门处便传来了车马动静。
李桂兰咒骂一声:“咋今天突然回来了!大师您先进去躲躲,我先去看看!”
她说完就起身朝大门走去,压根没发觉,这大师藏到萧寒锦屋子里了。
第67章 断亲Ⅰ
“今天咋突然回来了?还带了客人, 也不说一声……”
李桂兰快速打开门,讨笑的看着萧寒锦,神情还带着些惊慌和不自然, 萧寒锦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他越过对方,径直朝自家院子走去,马棚牛圈都好好的,院内打眼看去也没少东少西,他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有先前的警告, 他自然不知道李桂兰不敢明目张胆的去他们屋里找事,也就没往那边想。
他这才偏头看李桂兰, 嗓音寡淡:“客人来我家做客,自然没有和您说的必要。”
他将“我家”字咬的很重, 话说的毫不留情, 李桂兰瞬间僵在原地,她没想过有外人在萧寒锦也这样不给面子,一时手足无措, 让人看着心里颇不自在。
但萧寒锦不会给她半分怜悯,他将蒋亦疏招待进院子, 指着院里的石桌笑道:“蒋兄先在此坐,待我做些田螺给你尝尝, 大哥也在家里吃吧,让嫂子把舒禾也带来, 我做些孩子能吃的。”
“……也好,只是你辛苦一日, 还要麻烦做这些。”萧永福有些不好意思,他虽然厨艺不好, 但也是够用的,只是这会有客人在,就不能献丑了。
“无妨。”萧寒锦笑笑,他头也不回的唤自己的小跟班,“江以宁,来帮忙。”
“我来我来!”小瞎子立刻屁颠颠跟上,听着身侧的脚步声,他笑嘻嘻的碰碰对方肩膀。
萧寒锦轻啧一声:“你是三岁小孩吗?”
说着便也碰了回去,但他犯贱,略微用了力气,差点把小瞎子撞个趔趄,他不由得笑出声,一手搭在他肩膀上,瞬间就把生闷气的小瞎子给哄好了。
看似幼稚的言行举止,却能叫人瞧出他们的关系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