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理脸色微红,轻轻摇头:“我今日不能吃太多东西,只需喝几口汤就好。”
先前已经有嬷嬷教过他如何伺候夫君了,小哥儿和女子不同,能用的地方也不同,他不能吃太多东西不说,昨日还特意清理了一番,实在羞人。
坐在屋里这些都是未嫁之身,只有一个江以宁例外,只是当初成婚他也不曾和萧寒锦走这些流程,至于后来则是被萧寒锦带着做的,也不知道大家族成婚的规矩。
他只跟着点头,有这样的喜事,晚些吃也是一样的。
欢喜的日子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眨眼间就到了黄昏之时,他们还在府内,就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吹打声,锣鼓喧天。
“夫人,迎亲队伍来了。”
颜夫人点头:“我们即刻便出去,大少爷呢?”
“在外面檐下等着。”
颜夫人转而走到颜理面前,拿起旁边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给他盖上,终究没再说什么,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屋外颜随恪已经久等,见人出来,他立刻蹲/下身子,直到后背传来重量,他才起身。
他背着颜理缓步走着,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小时候,他是最大的,子淮是最皮的,只有理理这个小哥儿成日追在他们屁股后面叮嘱着。
娘亲生气,他去哄。
娘亲打人,他去顶罪。
连后来弟妹生病,都是他头一个站出来说有错,他好像天生就有那种能力,那种要照顾亲人,爱护他们的能力。
“哥哥,谢谢。”颜理怕在他肩膀,很轻很轻的说着。
“往后便要与别人相处过日子了,即便不比家中也莫要受委屈,凡事都可以和你二哥哥说,他会为你做主的,若他过分的厉害,你便书信给我,我在陛下那参奏他。”颜随恪沉声说着。
颜理勾起唇角,乖乖应了一声。
颜府门口,严鸣早已迫不及待,只是礼仪制度如此,他只能在外面等着,等他的大舅哥把新夫郎给背出来。
片刻后,颜随恪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他立刻上前两步迎接,却依旧被大门门槛拦住。
“大舅哥!”他欢天喜地的叫了一声,“我来我来,我来背!”
颜随恪并不理会他的话,也不曾将颜理交给他,稳稳当当地把人放到马车上,转而看向严鸣。
他视线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先前初见时,他还不知这人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也挺欣赏他的魄力,知道在王文明手下讨不到好,干脆先避开韬光养晦。
果然,他再次卷土冲啦,一跃便和萧寒锦一样成为了陛下心里的红人,还在不知不觉间惦记上了他的弟弟。
他倒不是不喜欢严鸣,只是任谁要嫁疼爱多年的弟妹,都是不舍且生气的。
“大舅哥?”严鸣抬手在他眼前晃晃。
“严鸣,他虽嫁出去了,但他还是姓颜,希望你永远记住这一点。”颜随恪说着拍拍他肩膀,力道之大恨不得把他拍进地底下。
严鸣忍痛郑重点头:“我明白,您放心。”
颜随恪点头,稍稍测过身子。
严鸣看向颜夫人和颜老爷,跪地扬声道:“小婿这就将理理接走,岳父岳母放心,小婿会用心待他,天地可鉴。”
好听的话他已经说过太多,翻来覆去地说并不好看,点到为止。
说罢,他便起身骑上了那高头大马,通体雪白,颈间挂着一朵大红花,连额头都绑着一块当卢,看着格外灵动。
他骑马往前,马车紧跟其后,最后则是原先送来的聘礼以及颜府给的嫁妆,除去那一百二十担,颜府的嫁妆数量也格外好看!
整条街都被他们给占用,吹吹打打,喜庆的将人迎回了严宅。
颜理端坐在床边,一日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会真是饿的有些难受,他轻轻咬唇,低声唤跟随来的婢女。
“少爷,迎春方才被严公——老爷叫走了,说是要去厨房给您端吃食,奴婢这里有几块糖,您先吃着。”婢女胖嘟嘟的脸上带着笑。
“嗯。”颜理低低应了一声。
他刚将糖块放进嘴里,寝屋的门便被推开了,盖头还未揭开,他只听到脚步声在靠近,紧接着一双靴子便出现在面前,上面的纹理他很熟悉。
“我端了些饭菜来,你先吃着,外面还等着我吃酒呢。”严鸣轻声说,说完又分外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夫郎,理理。”
“你别吃难受了……”颜理说。
严鸣见他理自己,当即喜笑颜开:“你放心放心,我装醉很有一套,二弟他们还在,不会真叫我被灌醉的,不如我们现在就饮合卺酒?你可以去床上等我!”
这话有些明白羞人,但此时已经拜完天地,羞涩归羞涩,却还是要大胆些的。
他微微点头。
身侧的嬷嬷立刻将喜秤递过去,严鸣喉咙滚动,紧张又期待地缓缓掀开盖头。
方一露出那张含羞带怯地脸,他立刻将人全都赶了出去,并叮嘱道——
“累这一日头疼的厉害,便不去吃酒了,你们都不许来打扰!”
说罢,便快速将床幔给放下来了。
第204章 花灯
新婚当晚的事被前去吃酒的客人们翻来覆去地拿来说笑, 无非就是说严鸣“见色忘友”,盖头一掀,将他们这些客人忘个一干二净, 还是后来颜随州他们出面和人喝酒的。
连萧寒锦都没被放过, 平时想见他的人总没门路被拒绝,这会好不容易见到,自然要抓紧机会和他聊聊,好叫他能记住他们。
而喜宴的当事人却和新婚夫郎美满和谐,实在可恶!
“我有什么可恶, 我成婚可不就是为了他,自然是要陪他的, 你们谁敢说,你们成亲那晚不激动?”严鸣挑眉, 他可不信有人敢说否认的话。
颜随州和蒋亦疏是确实激动, 而萧寒锦则是真不敢说,以严鸣这德行,真敢将这事当做笑话说给江以宁听。
介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都能想象到自己还要怎么哄人。
见没人敢搭这个茬,严鸣很是嘚瑟:“所以, 好兄弟,我可记着你们前几日的情, 多亏你们!”
萧寒锦忍无可忍地瞪他一眼,端起茶水猛灌了一杯, 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四人说说笑笑, 不多时江以宁等人就回来了,各自还拿这些奇巧的小玩意, 话茬便从这些上面转开了。
江以宁将吃剩的点心给萧寒锦,说道:“明日就是中秋了,幸好前几日就让阿义多买了些东西,这喜事办完我都忘记了。”
也是方才上街,瞧见好些好看又好吃的月饼,还有好些人酒楼客栈已经准备灯会事宜了,他才想起来要中秋了,也是要买月饼的时候被小秋提醒才想起来已经派人买过了……
“那明晚咱们去看灯会。”萧寒锦将他各吃了一口的点心也挨个都咬了一口。
“我们也要看!”严鸣脱口而出,而后扭头询问颜理的意见,“可要看?今年该买新的花灯了,看吧看吧?”
萧寒锦嗤笑一声,这哪里是征求意见,分明就是撒娇嘛!
颜理点头:“那便叫上你弟妹一起,他们好不容易来趟府城,赶巧在这时候,合该带他们好好逛逛。”
严鸣瞬间脸一沉,却在触及到颜理视线后立刻扬起笑脸:“都听你的!”
“你是唱曲的吗?这般会做戏!”蒋亦疏忍无可忍拿果子丢他,“真是够烦人的!”
“谁烦人?你才是最烦人那个,成天就知道和子淮黏在一起,不知羞,连酒楼都不去了,不知羞!”
“哈?你知羞?新婚夜是谁老脸不要,连酒都不去喝,害得我们被灌一肚子凉酒,方才还兄弟长兄弟短,现在就给兄弟难堪!”
“我长!”
“我也——”
眼看着这两人就要聊到奇怪的方向,颜随州赶紧将蒋亦疏拽到身边,温声细语地哄着:“不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小心眼儿。”
“我看也是。”蒋亦疏冷笑。
“呵!”严鸣也重重冷呵。
两人都反应过来他们方才的话有些不妥,且当着弟弟夫郎们的面吵架,实在是有些丢脸,各自喝了杯茶,吵吵完就翻篇了。
也幸好瞧见这出的都是熟人,否则怕是要以为他们真要打起来。
翌日,中秋。
节日也象征着天气变化,晨起江以宁就感觉到了丝丝缕缕的凉意,他扭头看向床边的衣架,外袍里面果然添了件薄里。
“可巧,刚熬好的滋补汤。”萧寒锦端着托盘进来,“你先喝口热乎乎的,缓和缓和再吃早饭。”
“孩子们呢?”江以宁见他没带孩子,院外好似也格外安静。
“今日是中秋,外面热闹,叫小秋和乳母们带着他们出去了,等你吃过早饭,我们也去。”萧寒锦说。
江以宁点点头,开始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
街道着实热闹,往街上一走,就能瞧见各家铺子前挂着的灯笼,等到傍晚天色昏暗时,这些灯笼就会同时亮起来,远远看去,像是在一片红色光海中。
乳母和小秋不敢带着两个孩子跑太远,他们刚在街上走了没几步就瞧见了几人,小家伙们正欢欢喜喜地站在一家包子铺前等着。
那包子铺江以宁也知道,他家的包子大的如成年男子的拳头,小的如孩童的巴掌,很是小巧可爱。
要紧的是,这家的包子很好吃,肉馅紧实不腻,面皮也很薄,一口下去几乎都是馅料。
江以宁快步走过去,扬声道:“再来两个肉包子!”
“爹爹!”
“爹抱抱……”
江以宁立刻将含着泪花的小豆丁二号抱起来,小一号则是亲亲昵昵地抱着他的腿,半点心不甘情不愿都没有。
包子铺老板瞧见他们眼睛都瞪大了,赶紧将刚出笼的包子放进油纸里给他们包好。
“您的包子好了。”
“多谢。”萧寒锦一一接过,将两个小的递给两个小家伙,大的则是和江以宁一人一个,方吃了早饭,他也就是尝尝鲜。
两个小家伙鲜少出门,凡是看到有趣的,奇怪的,好玩的,没见过的就都要进去瞧瞧。
闲来无事,闲逛逛也是挺有意思的。
白日的时间都用来哄两个小家伙了,阿序还好,生来就是个活泼性子野的,但安安许是因为身体不好,说话都恨不得要带着眼泪,面对他,他们总是有些愧疚。
黄昏之时,街道的灯笼都亮了起来,里面红色的烛光映照着今日的喜庆日子。
江以宁和萧寒锦牵手穿梭在人潮拥挤地街道上,每个摊贩前都围聚着很多人,哪怕是最寻常的饰品摊,都会引得女子们围观。
萧寒锦竟还在想,若是他弄个套圈游戏,估计会大赚特赚。
“花灯花灯!”江以宁瞬间来了兴致,去年因为回家并没有来灯会,今年该买别样的花灯了。
花灯是用绢丝做的外皮,柔软结实,结合外形上色,各种花样动物都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