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萧寒锦接过她手里的托盘,端着进去了。
屋内,江以宁正在和两个小家伙练字画画,他自己就没什么作画天赋,便只能带着孩子们在纸上画着玩。
好在也没人嫌弃他。
他听着开门动静,只当是小秋进来了,立刻笑道:“定是浮元子煮好了,我们先吃,等你们父亲回来再给他煮。”
“好!”
“爹爹吃……”
江以宁没力气将他们两个都抱起来,只能牵着他起身,刚转过身,就瞧见萧寒锦正依着内门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他眉梢一喜:“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萧寒锦将端盘放下,对冲到他身前抱他大腿的两小只视而不见,而是敞开双臂等着江以宁。
虽不及肌肤相贴,但久违的触碰也叫人心动。
“我瞧外面收整的很好,你今日辛苦了。”萧寒锦摸摸他脑袋,“幸好,酒楼也差最后的准备了,随时都能开张。”
“那就好。”江以宁也拍拍他后背,互相安抚着。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完体己话,萧寒锦这才将两个小家伙抱起来放到椅榻上,将浮元子放到他们面前,叫他们自己舀着吃。
“烫!要呼呼!”阿序说着就对着弟弟的勺子里的浮元子吹了起来,幸好牙齿已经生的齐整,否则唾沫都要吹进去。
他呼着呼着口水便流了出来,连忙吸溜一口,擦擦嘴巴,解释道:“弟弟,我不是要吃你的,就是太香了!”
安安天生就是小哭包,那双眼睛好似随时都含着泪,这会眉眼却是弯弯:“给哥哥吃的!”
浮元子本就是厨娘们放凉后才叫小秋去端来的,早便不烫了,听弟弟这么说,阿序立刻张嘴就咬了一口,里面的芝麻馅儿便淌出来了。
安安立刻红了眼睛:“爹爹,它怎么流黑黑的血?”
“芝麻馅儿就是这样的,香香的,安安也尝尝,甜甜的。”江以宁轻声哄着。
萧寒锦则是老神在在地看着夫郎和孩子们互相投食,原本那点饿意,也在这一片岁月静好中渐渐消失。
饿过劲儿了。
倒是没让他等多久,浮元子和饭菜便一起端来了,毕竟那可不能当饭来吃。
虽说已经开春,却还是冷的厉害,吃过饭外面天色就已经彻底暗下去,院内灯笼也亮了起来。
将两个孩子哄睡,两人洗漱过后便也躺下准备休息了。
只是分明累了一日,各自却没有半分睡意。
江以宁和他紧紧贴着,开始说起家中白天的事,自己是如何警醒那些仆从,如何带着他们一起打理府上,言语间的骄傲压都压不住。
萧寒锦轻轻拍着他后背,低声安抚:“做的很好,以后我都会帮你,不会叫你和今日一样累。”
“家中这些都还好,酒楼那边呢?我可是已经让小秋将消息传出去了,我们皇商萧老爷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江以宁轻声询问,他都不知道,皇商需要做什么。
但应该就是为皇家做事?
只是圣旨只定下他们皇商身份,却还没下达过指示呢。
屋内只留床头床尾两盏橘色的烛光,床幔内显得昏暗又温馨,萧寒锦边拍着他后背边解释着。
皇商的种类和职责有很多,像他们这种没有皇室背景的皇商并不是最常见的,是每隔三五年或是陛下想选拔时才能选拔的,可以理解为专为陛下做事,最合陛下心意的人。
皇商最要紧的职责有五项,其一是代表皇室经营朝廷垄断的商业。
“这个我知道,盐铁!”江以宁快速回答道。
“没错,这是重中之重,还有帮助皇室管理各地资产,亦或是在战争期间为皇室运送粮草军饷银两,以及各大港口的管理和生产供应物资。”萧寒锦说。
江以宁恍然大悟:“那严大哥就是生产药田,提供药材!我们呢?我们好像都不是。”
萧寒锦眸色暗沉:“我们是其三。”
在战争期间为皇室提供粮食军饷。
不管是太子还是陛下都看出了他经营酒楼的能力,恐怕从他在府城活跃,身家便被那些人查了个遍,看到他从籍籍无名地乡野秀才,变成盆满钵满地皇商,估计早就盯上了他的赚钱能力。
所以在府城时太子才会主动提及皇商选拔一事,并毫无保留地告诉他许多规则,甚至愿意从圣京到府城尝试他的新菜。
都是为了日后有险情,能毫无后顾之忧地铁骑出征,毕竟有钱便能买到粮草,给士兵发放军饷,能招兵买马,能扩充天圣的军队。
江以宁狠狠皱眉却又快速松开,他佯装笑意道:“这样说起来,我们还是很重要的,太重要了。”
“是的,所以即便是遇到麻烦也不要怕,大胆些反抗,不会有事的。”萧寒锦吻吻他脑门,“睡觉吧,再忙上两日便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那等严大哥来,我还要去他那里做事,我也要多赚些银子,他给银子可大方了。”江以宁声音渐渐低下去,忽而又高起来,“或者去找其他事情做,要赚银子……”
萧寒锦并未直接反对,而是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迫切赚银子了?不是说好这些我都会看着办吗?是有什么想法了吗?”
他迫切想要知道掌握江以宁想做的任何事,以及他全部的想法。
这种急切在缓慢侵蚀着他的理智,尤其是在对方呼吸平稳始终不回答的时间里,他甚至想用强硬手段逼迫他回答。
“嗯……”
“大概是一直惦记着要给你无与伦比地惊喜,想要让你想起来时永远都记得我的好,所以需要很多很多银子……”
在他耐心即将告罄时,听到了让他安心且愉悦的话。
那种愉悦充斥着胸腔,让他忍不住想大喊。
他甚至欣然提出意见:“需要夫君帮忙吗?夫夫共同做这种事不是更快更好吗?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你的惊喜是什么了。”
他边说着还抬手轻轻抚摸着江以宁后背,是一种无声地示弱和祈求,若是放在两个孩子身上,那便是撒娇了。
江以宁暗暗勾唇,很是受用。
但他还是坚定拒绝:“不需要,我可以做到,如果你执意要插手,惊喜就没有了。”
“被你拿捏的死死的。”萧寒锦轻笑,“那我可就只管等着了,虽然不管你送什么我都会很惊喜,但我还是想说,我的银子就是你的,所以用我们共同的银子制作惊喜我同样很开心,阿宁,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萧寒锦。”
“在。”
“你若是再敢对我要自己赚银子给你惊喜这件事提出任何意见或疑问,咬死你!”
第212章 嫉妒
时间一晃到了三月中旬, 萧府内早就收拾妥帖,仆从们听话懂事,极有眼力见, 不管从内还是从外看, 都是正儿八经的府邸了。
而酒楼那边在萧寒锦的各种准备下,也早就安排妥当,只等着吉日到来,便能直接开张,眼下还只能在其他酒楼与别人见面。
只是虽说是“其他”酒楼, 但却是太子能信任的地方,可见保密性是不错的。
昱晟慢悠悠喝着茶水, 这里的角度不错,刚好能看到萧家酒楼, 他若有所思道:“看起来你的酒楼已经完全准备好了。”
“是, 已经算好吉日,只等着开张了。”萧寒锦面对昱晟这个太子时依旧没有旁人的紧张和忐忑,他像是和旧友叙旧一般慢悠悠说着。
“如此说来, 本殿倒是也有些期待了。”昱晟轻轻一笑,“你当初在食院露的一手, 倒是勾起了所有人的味蕾。”
萧寒锦十分上道道:“已经提前为殿下预留好雅间,介时还望殿下赏脸前往。”
昱晟轻挑眉梢, 眼底流露出满意,微抬下巴笑道:“这是自然, 私下见面无需多客气,放松些即可。”
萧寒锦扬唇:“殿下说的是。”
对方能说客气的话那是客气, 自己若是真跟着毫不客气,那怕是要被对方记上一笔的。
在这里他身份要低人一等, 自然也得时刻小心些。
昱晟见他分外识礼,心中隐隐有些得意,即便再如何疼爱他的夫郎,在自己面前不都是要这般卑躬屈膝吗?
沅沅时常在他面前提及萧正君,无非是因为羡慕萧寒锦疼爱夫郎,这有什么不得了的?
在权势地位面前,一切都是虚妄。
萧寒锦隐隐能察觉到对方的高傲与得意,这种情况只存在于两人私下见面时,起初他以为是对方与他不熟略的缘故,但渐渐发现这种“敌意”是对他本身,这事便值得思虑了。
对方并没有对他的酒楼动手脚,也没有欺辱他,可见并非是恶意的“敌意”。
但隐忍不发可不是萧寒锦的脾性。
他抿了口茶轻咳一声,面上浮现出疑惑和不解,他故作委婉询问道:“可是草民何处惹得殿下不快?”
昱晟挑眉:“作何这样问?”
萧寒锦苦笑:“只是觉得殿下对待草民有些冷然漠视,便猜测是否有何处得罪殿下了?”
萧寒锦自然没什么得罪的,他守礼识趣,便是问些奇闻见解都能与他交谈一二,在他跟前总是下意识想要放松,显然是极为舒适的。
可是如何能让高高在上的太子,说出他只是嫉妒寻常百姓夫夫和睦?
这不是笑话吗!
“没有,只是有些疑惑萧东家身为男子,全部心思日日都在正君身上,岂非叫人笑话?”昱晟乜斜他一眼,好似真是为这事觉得他不得体一般。
分明是略带不屑的话,萧寒锦却是听笑了:“我夫郎与我是患难夫夫,且我真心实意爱护他,自然满心都是他,若是旁人因此笑话我,我却是要笑话他无半点真心,可怜至极。”
昱晟脸色微变,很快便恢复平静,要笑不笑道:“本殿倒是知晓你这些年唯有正君一人,只是圣京可不是县城府城能比,这里诱惑人的东西很多,萧东家当真觉得自己能持得住吗?”
圣京繁华,连花街柳巷都是高楼,一到夜晚便会亮起彩色烛光,吸引着形形色色的男子前去,甚至还有些专门伺候达官显贵的妓子,平日里不接待其他客人。
用萧寒锦前世的所学知识来点评,那就是被包了。
他对这些虽不过分厌恶,但也绝不会向往,他深知自己的心放在何处,这些诱惑于他而言甚至并不能称为诱惑。
“殿下不必再试探我,若真要说,我对我夫郎的情意天地可鉴,可我为何要向殿下证明这些?”萧寒锦挑眉,做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来。
“我只是有些羡慕你。”昱晟长舒一口气,那股凌然的气势和敌意顷刻间便消散了,“甚至嫉妒你能与一人厮守,不用被世俗挑剔。”
萧寒锦微笑:“殿下身居高位,妻妾成群要为皇室开枝散叶,并不是一人之君,殿下劳苦功高,都是为了天圣江山社稷。”
昱晟轻嗤一声:“你竟敢讥讽我?”
萧寒锦面色惶恐:“草民不敢。”
实际上,在他看来,他与昱晟仅仅只见过几次,并不是能常谈彼此感情生活的关系,何况,身边坐拥美人无数,还有一位与他倾心的太子正殿相伴,已经是常人不可及的生活。
他竟还在苦恼情爱?
身为太子,要么无所事事,要么就专心国事,哪里来的这些闲杂心事?
自然,不在其位,怕也不能真理解到对方的为难之处,只是他认为,既然情况已经无法逆转,只要心还在一人那里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