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许循声找到易辞所在的柜子,想要一把拉开,但是却拽不动。
他低头一看,柜子上挂着一把铁锁。
“你知道钥匙在哪吗?”江许问易辞。
易辞回想节目组安排的剧本内容,“一把在他们手里,另一把在这附近的纸箱子里藏着。”
江许不解,“他们手里?”
“是啊,这是完成上个任务得到的道具,他们没给你吗?”易辞问道。
江许怔住,他走得太急,再加上那群人听见他要进来解救易辞全是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估计还没反应过来要把钥匙给他。
没拿钥匙算是他的失误,江许叹口气,“你等我,我回去拿。”
他刚转身走出去半步,忽然又停住了,回头朝易辞问道:“你自己在这儿……害怕吗?”
易辞懵了一阵,“还、还行吧。”
江许琢磨着他这句话。
还行吧是什么意思?其实害怕但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就知道思思怕黑这一点是从易辞这里遗传过来的。
自以为早把易辞心思摸清楚的江许也并没戳破,只是留下一句“我会尽快回来的。”说完他就迈大步伐跑着赶回去了。
三分钟后,江许迅速折返回来,借着幽微的灯光打开关着易辞的铁皮柜。
柜门一开,灯光投射进来,易辞眼前终于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一个被微弱灯光笼罩的高大身影。
面对面的两个人对望许久,忽然就没了声音。
片刻后,易辞犹豫开口,问出了从刚才听到他声音时就想问的话,“为什么是你?”
江许反问,“不能是我吗?”
按剧本来说确实不可能是他,易辞疑惑,“可是剧本上不——”
“所以我没按剧本来,”江许出声打断他的话,视线下移时忽然看见易辞双手被锁在后面,“怎么还有一层锁?”
易辞眨眨眼,他刚才说得很清楚啊,两个钥匙的所在处都告诉他了。是没听清?还是忘了?
江许:“钥匙在哪?”
易辞:“那堆纸箱子里。”
五分钟后,江许成功找到钥匙来给他开锁。
走到柜门前时,江许忽然停住脚步。
易辞所在的柜子很狭小,前后宽度只能塞下一个人,左右稍长却也只能勉强挤进去两个人。
易辞双手被锁在背后,想要给他开锁,江许只能也跟他挤在同一个柜子里。
而且易辞那双手被锁在柜壁上基本上动弹不得。
想要给他开锁,只有一个姿势能做到,那就是江许站在他面前双臂环到他身后,搂着开锁。
江许站在原地,凝视着他许久,终于思考好措辞,问道:“你……你介意肢体接触吗?”
易辞诧异,“为什么这么问?”
江许沉默一阵,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算了,我尽量不碰你。”
易辞一头雾水。
直到他看见江许一点一点向他逼近,俯身压下来的时候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说的肢体接触是开锁。
看他全身紧绷的样子,易辞忽然觉得好笑。
手臂环在身后,看似贴得极近,但实际上根本没碰到他,每一寸肌肤都正好控制在离他半厘米外。
看似是搂抱在了一起,实际上连皮肤都没贴到。
江许想尽量控制距离,所以努力把距离拉开,开锁的时候甚至都看不见锁在哪里,全都靠盲猜。
钥匙永远放不进锁里,要么是正反搞错了,要么就是对不上钥匙口。
江许知道不能在磨蹭下去了,于是又向易辞贴近几分,低头垂眸去看他背后的锁。
谁知,他低头的时候正好撞上易辞抬眸,四目交接之时,江许忽然觉得心跳不自觉加快,立刻偏头避开他的视线。
江许假装镇定,“你、你稍等一下,这锁不太好开。”
“好,”易辞看着他的侧脸,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他吐出温热的气息似轻纱一般扫过江许的耳朵,登时江许浑身上下一僵,心跳更快,一抹红悄悄从他脖子爬到耳根。
只不过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易辞问了半天都没听见回复,心想开锁需要这么专心致志吗?
他实在好奇答案,于是再次问道:“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他一开口,又是一阵气息吐出,江许感受到耳边的暖意,有点招架不住,又怕他再说话,于是赶快回复,“因为思思怕黑。”
易辞:?
“思思怕黑,但我不怕,他是咱俩的儿子,所以我以为这一点是遗传的你,”江许缓缓解释,“所以你怕黑吗?”
听着很有道理,逻辑也通顺,但是易辞还真不怕黑。
可是看样子江许已经默认这个推断了,易辞也不太想反驳。他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有点。”
下一刻,易辞身后的锁终于被打开了。
开锁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江许迅速把环在他身边的手臂收回来,然后退出柜子。
抽离开的那一刻,江许的心跳终于减慢,耳根染上的红意也渐渐褪去。
但是打开锁的那一刻,节目组布置的机关立马开始运转。
走廊尽头忽然滚出一个比人还高不少的大球,等江许反应过来的时候,球离他不到五米远。
除了易辞所在的柜子,他无处可躲。
江许别无选择,又重新挤进去。
挤进去的时候,他都没敢直视易辞,默默说了句,“等球滚走了,我就出去。”
易辞一笑,说好。
球滚走后,两个人一起迈出柜门,往回走。
谁知,刚走出二十米,又有一个大球飞速朝他们滚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江许紧握住易辞的手腕,拽着他迅速往柜子之前的缝隙躲去。
两人又重新恢复面对面的姿势,而且缝隙比柜子还要狭窄,这次两人几乎是紧贴在一起。
江许把头往一边偏,目光在地板上游移。
而后,他猛然发觉自己还紧握着易辞的手腕,刚才抓得太过顺手,此刻又觉着无比烫手。
他立马撒开手,话都快说不利索了,“我、我刚才是一时情急,才、才拽你的,抱歉啊。”
“没事,我不在意。”易辞看了一眼被他撒开的手腕,刚才被攥得太紧,这会儿还依旧有他手心残存的温度。
等球滚走后,江许假装无事发生,默默向前走,可节目组的机关接二连三到来,又是一个大球滚落。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人员投放道具失误,这次竟然直接滚下来一前一后两个大球。
再次看见大球向他们滚来时,江许看着身边唯一一处可以躲藏的地方,根本来不及顾虑太多,只能认命地又拉着易辞往里躲。
不过这次他手握的位置从手腕转变成胳膊,他的手和易辞的胳膊之间隔着一层衣服布料。
躲到缝隙里的那一刹那,江许目光扫过易辞脑后的柜子,这个铁柜矮一些,柜角正好和易辞的脑袋齐平。
那柜角看着棱角分明,有些尖锐,而且没有包边。
江许第一反应就是尖锐的柜角可能会伤到易辞的后脑勺。
他下意识伸手去护,可手抬到一半才发觉自己在干什么,然后他手停在半空中,放下也不是,护上去更不行。
犹豫的间隙,下一个机关开始运转,他们身旁的铁柜突然开始移动。
江许看着逐渐靠近易辞后脑勺的柜角,没在犹豫果断抬手轻柔地护了上去。
彼时的易辞浑身一僵,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后脑勺上明显的触觉。
柜角靠近,江许护在易辞脑袋上的大手也跟着往前压,他眼中只顾得上柜角和易辞脑袋的距离,丝毫忘记了自己和易辞的距离已经紧到几乎要融为一体。
片刻后,柜子终于停止移动。
江许本来松了口气,然后一垂眸,发现他手压得易辞的脑袋几乎要埋进他的怀里。
江许慌张解释,“我刚才也是——”
“也是一时情急,我知道。”易辞唇角勾起,替他说出后半句。
江许没料到易辞会抢答,怔了片刻,放在他脑袋上的手无意识地向下滑。
直到手落在易辞的后颈处,手心传来一种略有起伏,像是某种手术留下的伤疤,他这才回过神来把手收回。
被摸到腺体残留伤疤的易辞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就怕被看穿他的真实性别。
果不其然,下一秒,江许略带关切地问道:“你后颈那里——”
“小时候摔倒磕出来的疤。”没等江许问完,易辞紧急开口解释。
江许一怔,总觉得这伤不像是摔出来的,好像是被尖锐的物体划伤的。
不过这属于易辞的私事,虽然江许怀疑,但也没再问下去。
等一切机关全都停止运转后,两人才安心走出去。
离出口十米远时,易辞忽然问道:“你刚才的手——”
忽然提起此事,江许差点同手同脚走路,怕易辞问的太细不好掩饰,不等易辞问完,江许便答道:“怕柜角伤到你。”
顿了顿,他又添了一句,“如果思思看见你受伤,肯定会难过的。”
易辞又问:“只是因为怕思思难过吗?”
江许前行的脚步一顿,复又恢复正常,“如果思思看见这期节目,发现我没保护好你,他可能会跟我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