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辞收起笑容,想了想,又问:“那你为什么当初不曝出来吧?”
说到这,他眉毛不自觉蹙起,有点担心是不是江许也被吴总抓住了把柄。
江许叹口气,诚恳道:“我当初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练习生,胳膊肘拧不过大腿,毫无胜算,而且那时候的我也不敢彻底惹怒他。”
顿了顿,他垂下眼皮,添上后半句,“吴总在圈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我要是彻底激怒他,估计我再也没有工作了。”
话语间有一丝落寞与无力。
易辞表示理解,语气放缓更加柔和,用漂亮的双眸瞧着他,“那现在呢?现在就不怕丢工作了?”
江许伸手搂腰把易辞揽进怀里,垂眸与他视线相接,唇角一弯,“比起丢工作,我现在更想让他身败名裂。”
虽然听着像放狠话,但语调里是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温柔与深情。
谁让他惹谁不好,偏偏非得来惹易辞呢。
易辞眼睫一颤,心口开始发热。仿佛听明白了,又仿佛没听明白。
望着眼前柔软的唇,他情不自禁仰头想往上贴。
江许一怔,轻笑一声,低头回应。
就在两个人即将触碰到彼此的时候,安静的客厅突然传出一声突兀的清脆声响。
“咔哒”一声,思思把玩具收起来放进收纳箱里。
这一声犹如警报一样,一下子把他们拉回现实,两个人像触电般陡然分开,不约而同把头撇到另一侧,低头垂眼盯着空地板缓解心情。
怎么忘了客厅里还有一个小灯泡呢?
还好及时分开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江许缓过劲儿后,正色朝思思望过去,恰好看见思思站起来,好像是要去睡觉。
江许暗喜,以为自己总算是熬到小灯泡去休息了,谁知道小灯泡转了个弯跑到他俩面前变得更亮了。
思思眨眨眼问易辞,“爹爹,你给我买的新玩具在哪里啊?”
新玩具?不会小灯泡还要玩吧?
都这个点了不应该要睡觉了吗?
江许疑惑地看一眼活蹦乱跳的思思,微微皱眉问易辞,“什么新玩具?”
思思朝易辞疯狂眨眼,眼睛又大又亮,“我都看见了,今天刚到的新快递!”
易辞瞧一眼思思,再看江许头顶乌云的样子,忍住笑意慢悠悠说道:“前几天刚给思思在网上买的新玩具,今天刚好送到了。”
江许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下,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试图说服小灯泡,“思思,现在都十点多了,你是不是该去睡觉了,明天再玩可以吗?”
说完,他期待地望着思思,盼望思思今天可以懂事一点,早早去睡觉。
谁知道思思根本没看明白江许的暗示,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语气坚决,“我不困,我想先看一看新玩具。”
江许绝望地闭了闭眼。
早不看晚不看,怎么非要在睡前看呢?
真的很耽误办事啊……
自以为逃过一劫的易辞带着思思去看新玩具。
可刚走出去没几步,他忽然看见地上又多出一个更加高大的影子,而且那影子正好重叠在自己的影子上。
易辞回眸,不明所以,“你……你怎么也跟来了。”
江许随口说道:“无聊,所以想来看看。”
这次易辞给思思买的新玩具还有声音,刚拆开包装没一会儿,不知道误碰到哪个开关,玩具突然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夜晚很是突兀。
虽然声音不到扰民的地步,但还是有点吵闹。
江许拿起玩具翻来覆去地观察,最后一本正经地问道:“这房子隔音怎么样啊?”
易辞怔住,不懂他怎么忽然问这种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江许装出一副贴心的样子,继续思索道:“这玩具有声音,会不会打扰邻居休息,被邻居投诉啊?”
易辞没多想,不假思索,“不会,我喜静,所以特意选了隔音最好的房子。”
“哦,”江许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那就好,只要思思的这些玩具不扰民就行。”
十分钟后,小灯泡眼皮打架,哈气连天,终于决定去睡觉。
把小灯泡安顿好,江许轻手轻脚把小灯泡的房门关紧生怕他忽然醒过来。
彼时,易辞正站在客厅落地窗前,静静地朝窗外望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江许走到客厅的时候,看见易辞的身影,脚步陡然一顿,停在原地有点看呆了。
或许是因为易辞把浴袍裹紧了的缘故,轻柔的布料贴在他身上将他美好的身形轮廓勾勒得更加清晰明了。
江许迫使自己把目光收回来,晃了晃脑子停止胡思乱想。
艰难平稳呼吸后,他尽量保持步伐平稳朝易辞走近。
但越走近,他越能看清易辞的细腰和露在浴袍外面的一截长腿,好不容易平复好的心情一下子又乱了。
在这一刻,江许就是很想伸手从背后把易辞拥进怀里。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他压下去了,因为他忽然想起来易辞刚才连头发都不敢让他擦,这种更加暧昧的姿势估计也会被拒绝。
江许忍住抬起双手的冲动,假装平静地走到易辞身侧,“在看什么呢?”
一开口,他嗓音竟然有点沙哑。
江许被自己的声音惊到,感觉被出卖了内心的真实想法,赶紧用咳嗽掩盖。
听见他嗓音沙哑,还咳嗽,易辞不禁转头担忧地看向他,“感冒了?”
江许下意识想点头,但忽然想到感冒会传染肯定不能和人亲近,于是又开始摇头。
江许清嗓,飞速眨了一下眼掩盖自己的心虚,“没感冒,很健康,就是有点……口渴。”
有点想亲嘴的口渴。
易辞不疑有他,转身要给他倒水。
江许伸手把他拽回来,视线不着痕迹地迅速从他唇间扫过,又恢复正经模样,想了半天冒出一句,“你刚才在看什么?”
易辞觉得他很古怪,但又说不出原因,只能照答,“华宙娱乐所在的大楼,这个点儿居然依旧灯火通明。”
江许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确实看见几乎一整栋楼都在亮着灯,确实很反常。
不像加班,倒像是华宙娱乐内部出现了棘手的大事。
而且是那种足以让艺人塌成废墟的大事。
放在从前,江许必然非常感兴趣,但他现在实在没有这个心情。
易辞觉得他一定对老东家的事有兴趣,自顾自开始替他分析华宙遇到的问题。
可他说到一半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因为这人一直用一种包含爱意的目光盯着自己,爱意之下还有某种不可言说的暗流在涌动。
易辞看着他渐渐俯身朝自己一点一点压近,顿时紧张起来,差点忘记呼吸。
残存的一丝理智让他终于把最后一句话问出口,“我觉得华宙要出大事了……你觉得呢?”
这次江许仿佛听进去了,眉毛一扬慢悠悠重复,“我觉得……”
易辞心脏狂跳,但依旧强装镇定等他回答。
下一刻,江许终于想清楚答案,只不过答非所问,垂眼低笑一声,复又掀起眼皮若有所思地凝望着他,缓缓说道:“我觉得夜深了,我们也该去休息了。”
目光极其直白,易辞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想往后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江许胳膊环到他身后把他箍在怀里,俯身低头贴上柔软的唇,等易辞彻底卸下防备,再慢慢撬开他的唇舌与之纠缠。
一吻结束后,易辞把头死死地埋在他的肩头喘气,觉得有些难堪,特别小声地开口提醒,“用……用完了。”
虽然没说是什么东西,但江许了然,也早有准备。
江许“嗯”了一声,紧接着语调平静地说道:“我又买了新的。”
语气极其平淡,仿佛只是在说顺手从市场买回来大白菜一样。
在易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带到卧室里,连卧室的门都被反锁了。
易辞企图挣扎,“思思还在……”
江许不为所动,“他早睡熟了。”
易辞负隅顽抗,“会、会被吵醒的。”
江许唇角微扬,溢出来一声轻笑,“你不是说这房子隔音很好吗?而且离这么远,肯定听不见,放心。”
易辞还想挣扎,但这次他还没开口,江许就强硬地吻了上去,把他所有的话全都堵回嘴里。
之后这一整个晚上,易辞都在懊悔自己一时不慎落入圈套。
原来隔音不是为了隔玩具的声音,而是隔情难自抑时的人声。
以至于回想起来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一句——“张嘴,这样会喘不过气的。”
抗造的实木大床果不其然又响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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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两个人破天荒地没有赖床,只不过就是凭空生出起床气。
江许看着来电显示,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宋圆总是在大早上给自己打电话,“有事吗?没事挂了。”
宋圆:“有!别挂!”
江许满身怨气,“那就说。”
宋圆全然未觉江许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声音比刚才还要激动,“赵嘉好像摊上事了,他前女友放话说要在今晚八点把他所有的黑料全都抖出来!”
江许眼睛依旧闭着,淡淡“嗯”了一声。
宋圆见他反应平平,直纳闷,“你不激动吗?”
江许完全不想多说一句话,“激动,困,挂了。”
挂短电话的前一秒,他突然想起一件关乎未来幸福生活的大事,“以后除了性命攸关的大事,不要在大清早给我打电话了,有事发消息。”
此刻宋圆终于反应过来,“哦……哦!那、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睡觉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