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槿愤愤抬头,看到一脸不虞盯着自己的梁煊。
心里不忿的小火苗瞬间熄灭。
啊,偷吃被太子殿下发现了。
殿下会不会觉得我不是好小孩,要把我送回去?
纵使太子平时冷冷的,谢云槿还是很喜欢这个好看的小哥哥。
待在学宫里比待在侯府舒服多了。
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父亲责骂。
更不用说,这里还有顾承泽等新交的朋友。
葡萄般的大眼睛眨了眨,渐渐涌上一层薄雾。
“我……”
不等小云槿说完,小太子半蹲下来,温声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有人欺负你吗?”
“没,没有。”小云槿搞不清楚状况,仰头看他。
十来岁的少年,虽显稚嫩,却不难看出长大后的芳华。
即便知道自家小伴读长得好,这一刻,梁煊还是被震了一下。
“别怕,若有人欺负你,告诉孤,孤去罚他。”以为小孩是不敢说,梁煊的声音愈发温和。
小云槿不想有人因为自己受罚,摇头:“真的没有。”
梁煊不信,晃晃手里的馒头:“没有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不去吃饭就吃这个?”
被啃得七零八落的白馒头怎么看怎么与身穿锦袍的少年不搭,小云槿揪着自己的衣服,垂下头,声如蚊呐:“我饿。”
“走,孤带你去用膳。”梁煊将小云槿拉起来,走了两步,遇到阻力。
他回头,疑惑看向不肯继续走的小孩。
“我吃这个就好了。”小云槿飞快从梁煊手里抢回自己的白馒头,往嘴里塞。
梁煊一时不察,手里的馒头被抢了去,无奈拍拍因太着急被馒头噎到的小云槿后背:“孤不跟你抢,你慢点吃。”
“咳咳咳。”小云槿连咳几声。
啊啊啊啊好丢人!!!
脸温度急剧上升,不一会儿整张脸都红了。
小云槿眼眶更红了,因咳嗽涌出的泪珠将落未落,好似受了天大委屈,颇为惹人怜爱。
梁煊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想碰又不敢碰,手僵在半空中:“你别哭,别哭。”
“我,我才没哭。”小云槿打了个嗝儿,大声为自己正名。
不行,他不能在好看的太子哥哥面前丢人!
小云槿暗暗握紧拳头:“我就是被噎到了!”
“是,你没哭,只是被噎到了,孤先带你去喝点水。”
这回,梁煊顺利将人牵走了。
把人带到自己休息的屋子,早得到吩咐的宫人端来水,梁煊亲自接过,喂到小云槿嘴边:“喝点水,慢点喝,别再呛着了。”
小口小口喝完水,小云槿拿着剩下的白馒头,低头不敢看人。
等他平复了会儿心情,梁煊开口:“到底怎么回事?孤的伴读,怎么也不该沦落到在宫里啃馒头的地步。”
他已经吩咐人去查了,不管怎么说,小孩是他点进宫的,断没有在自己眼皮下被欺负的道理。
“不关别人的事,是我自己吃不惯这里的菜,不吃东西又很饿,才,才吃馒头的。”忍着羞耻,小云槿一口气说完。
想过小伴读可能在学宫受欺负、可能在家里受欺负等各种原因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梁煊罕见的愣住了。
“就这样?”回过神来,梁煊不可置信。
小云槿偷偷观察太子,看不出他有没有生气,小心点头。
派去探查事情原委的宫人回来,给出同样的答案,梁煊好气又好笑,把人带去东宫吃了顿饱饭。
之后几天,太子借自己胃口不佳,从东宫带膳食过来,并让小伴读伺候自己用膳。
名为伺候,实则是给小伴读开小灶。
“殿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小云槿捏着筷子,不确定问。
别的皇子都是在学宫用膳,先祖打天下后,为了避免出现前朝悲剧,对皇子们要求严苛,旁的不说,在学宫,不管生母身份如何,全一视同仁。
即使梁煊是储君,天天这样,未免太招摇了些。
小云槿知道太子这么做和自己有很大关系,道:“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你怎么自己解决?天天啃馒头?”梁煊打趣。
几天相处下来,两人已不如初时那般生疏。
“我还可以带别的……”小云槿声音越来越低,他一点都不想天天啃馒头!
小云槿挑嘴又贪嘴,每次梁煊让人变着法子给他准备吃食,他的胃口被养得更刁了。
“不用担心,孤会解决的,你好好吃饭,好好长大,不需要操心这些事。”
“殿下,你真好。”谢云槿眼冒星星,除了娘亲和祖母,他第一次遇到对自己这么好的人。
呜,东宫的菜真好吃!
没过几天,学宫换回原来的厨子,小云槿不需要梁煊再额外投喂,两人的关系比从前亲近了好几倍。
那段时间后,凡谢云槿待的地方,时刻备着各种吃食。
“都是殿下准备的?!”顾承泽声音不自觉拔高。
思绪被拉回,谢云槿点头:“殿下说,不能让我饿肚子。”
看着马车里的种种零嘴,顾承泽心情复杂。
谢云槿的马车里,备有各种各样的小吃、茶水,有些外面甚至吃不到,顾承泽喜欢蹭谢云槿马车,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在这些吃食上。
他一直以为,这些是侯府为谢云槿准备的,现在谢云槿却告诉他,这些基本都是太子为他准备的,怎能让他不震惊?
要知道,从他和谢云槿相熟起,谢云槿马车上便有这些了,算算时间,那个时候谢云槿才几岁?
太子动心这么早的吗?
顾承泽恍恍惚惚。
“殿下对你……”顾承泽顿了顿,语气复杂,“是不是太好了点?”
他现在才担心好友,是不是太迟了点?
瞧这温水都快把青蛙煮熟了。
梁煊对他,确实好的没话说。
谢云槿从不怀疑梁煊对他的好。
所以才会在得知那样的未来后,第一反应不是逃离梁煊身边。
唔,他是不是也该对梁煊好一点?
但是梦里发生的未来……
想到那些画面,谢云槿面红耳赤。
不行,太刺激了。
“公子,您要查的东西查到了。”
观棋从屋外走进来,打断谢云槿思绪,谢云槿搓搓脸,将满脑子废料丢出去。
因为时间短,观棋查到的东西不多,若要细查,得派人去渝州。
冯星文,渝州人士,和谢云槿之前听到的差不多,冯星文从小就有神童之名,小小年纪考中童生,拜入大儒荀柳门下,如今不过十八,已做出好几篇名动天下的文章。
来京城不到十天,已有好几位官员朝他递去橄榄枝。
“二殿下,三殿下,四殿下的人均与之有接触。”
同一时间,东宫。
太子站在窗前,肩膀处绣一道暗红色云纹的暗卫恭敬跪在地上,汇报探听到的消息。
“就目前查到的消息,冯星文与渝州一事没有牵扯。”
“嗯。”太子语气平静。
暗卫停顿片刻,继续道:“属下还发现,小公子身边的人在查这件事。”
平静语气起了波澜:“阿槿的人?”
“回殿下,属下不会认错,是小公子身边的观棋。”
太子转身,一半阴影遮住他的眼,让人看不清情绪,“继续查,不要惊动阿槿。”
“是!”
暗卫悄无声息离开,殿里只剩下梁煊一人。
阿槿在查冯星文,是阿槿知道了什么吗?
不行,还不到时候。
夜深了,谢云槿躺在床上,第一次迫切希望,梦到未来的事,他心中有太多疑惑,只有在梦中的梁煊身上能探知一二。
奈何天不遂人愿,想要做梦的时候,反而一觉睡到大天亮,什么梦也没做。
饱饱睡了一觉,谢云槿睁开眼,神清气爽。
也行叭,以后梦到了再说。
开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外面出了大太阳,谢云槿换了身轻薄些的衣服,出门。
今日放假,谢云槿打算去外面转转。
“喂,你小心点,别撞到我家公子!”观棋挡开直直撞上来的人。
“抱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