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在身侧的手被抓住。
梁煊低眸,果不其然,谢云槿正若无其事牵他的手。
放下手中的笔,梁煊捏捏眉心。
“殿下不舒服吗?”
谢云槿一直留意梁煊这边,看到他动作,问。
“没……”话到一半,梁煊改口,“有点头疼。”
为谢云槿这几天的不正常头疼。
他是很想谢云槿靠近自己,但是!他很怕某个时间段,另一个自己出现,吓到谢云槿。
而且,心悦之人有意无意的靠近,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属实算得上一句“甜蜜折磨”。
谢云槿松开梁煊的手,站起来走到梁煊身后:“我给你按按。”
老夫人之前头疼,谢云槿跟家里请的大夫学过一手。
修长手指按在梁煊太阳穴上。
略带凉意的触感传来,梁煊身体紧绷了一瞬。
紧接着,是力道适中的按压。
“阿槿的手法……”不是在瞎按,梁煊很快感受出来。
“很不错吧?”看梁煊眉目舒展,谢云槿得意,“我以前给祖母按,祖母经常夸我。”
“我不知道,阿槿什么时候还学了这个。”力道适中的按压缓解不适,梁煊往后靠了靠,放松靠在椅背上。
“殿下喜欢,我下回还给殿下按。”
“嗯。”
屋里静悄悄的,偶有虫鸣声传来,高公公进屋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静谧温馨的一幕。
让人不忍打扰。
奈何事关重大,不得不出声。
“殿下。”
“嗯?”梁煊从鼻腔发出一声。
“顾太傅求见。”
梁煊睁开眼,按住谢云槿按摩的手:“阿槿,可以了。”
“哦,哦。”谢云槿收回手。
“让他进来。”
顾太傅是熟人了,梁煊没开口让谢云槿回避,谢云槿也没想到这回事,继续坐到桌边,为梁煊研墨。
这种事本不需要他做,谢云槿在书房待得无聊了,会做一做。
顾太傅进来,脸色有些沉。
谢云槿一惊,突然想到,之前梦到的有关顾四叔的事。
他将这件事告诉顾承泽,顾承泽说会回去告诉顾太傅,看怎么处理,难不成有结果了?
与谢云槿预料不同,顾太傅来说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另一件。
南方大雨不止,恐有水患。
消息是今天传来的,大梁开国至今,遇到大大小小水患次数不少,有一定经验,三皇子急着揽功,朝堂上,大臣刚提出来,便开口想揽下此事。
皇帝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天灾不比人祸,更难控制,渝州一事,皇帝看清三皇子能力,不太乐意将这件事交给他。
交给太子,皇帝也不愿意。
治水,若治理的好,对名声大有益处。
挑来挑去,皇帝没选皇子,而是从众朝臣中,选了一位,即日启程,前往灾地。
说完这件事,顾太傅才提起自己家里的事。
“臣那不争气的儿子,惹下不小麻烦。”
和顾承泽一样,顾太傅也觉得,他四儿子的事,是谢云槿得了太子授意提点他们,见谢云槿在,没避讳什么,将查到的东西逐一说出。
一开始,进展很不顺利,偶得意外,事情出现突破口,顾太傅派去的人抓住机会,往深里查,查到不少东西。
现阶段还不要命,处理的好,不会牵扯到顾家,若他们毫无察觉,任由事情再发展几年,顾太傅不敢想,顾家会被害成什么模样。
顾家家风甚严,拿到结果前,顾太傅心中是不怎么相信的,拿到结果当天,险些气晕过去。
他恨不得抄起家法把那个逆子打死。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意气用事,顾四参与了多少,背后还有没有谋划的人……很多很多需要考虑的问题,必须从长计议。
谢云槿只知道顾家四叔有问题,具体知道的不多,听顾太傅说,一愣一愣的。
余光扫到谢云槿表情,顾太傅顿了下。
看谢云槿样子,怎么好像不知道内情?
留意到他的目光,梁煊敲了敲桌子:“继续。”
顾太傅收敛思绪,继续开口:“目前那边牵扯还不算深,只是和对方有接头,臣打算反利用这条线,揪出背后之人。”
梁煊也是这么打算的,点头。
说完这件事,顾太傅便告辞离开了,谢云槿坐在桌边,低头不语。
他在想,如果这件事改变,未来会不会也跟着改变。
又一次想到梦中与梁煊的关系,谢云槿头疼不已。
到底是什么事,让他与梁煊之间,发展成那样?
“阿槿?”
熟悉大手探来,谢云槿正想着梦里的事,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梁煊眸色加深。
“在想什么?”
一边是有意的接近,一边是无意识躲闪,阿槿到底想做什么?
“在想……”险险卡住到了嘴边的“梦”字,谢云槿生硬转移话题,“方才顾太傅说的事,顾家四叔真的做了那些吗?”
前不久,顾家为顾四叔举办接风宴,谢云槿去了,也看到了顾家四叔。
顾家四叔是一个看着很儒雅的人,待人温和,对小辈也很慈爱,作为顾承泽朋友,谢云槿还得了他从治地带回来的小礼物。
不算贵重,却是一片心意。
相处起来也很舒服。
完全看不出会是能做出那么丧心病狂之事的人。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
明明前途一片光明,只需按部就班走下去,未来不可限量。
为什么要拖着顾家这艘大船一起沉默?
“因为,人心不足。”
梁煊微凉的嗓音拉回谢云槿思绪,谢云槿才意识到,自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总感觉,这里面还有别的事。”谢云槿托着下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梁煊揉揉他的脑袋:“不管有什么原因,他做的事都改变不了,总归会查出来,你下次说喜欢的茶果子,厨房做出来了,要不要尝尝?”
谢云槿注意力飞快被转移,睁大眼睛:“要!”
梁煊笑了笑,吩咐下去。
不多时,宫人端来晶莹剔透的茶果子。
谢云槿握捂有些饿意的肚子,开吃。
转眼到了老夫人寿辰日。
府中忙前忙后许久,一切安排妥当,谢云槿将与自己交好的人迎进府中。
冯修竹与顾承泽一道前来。
作为长宁侯世子,谢云槿忙得脚不沾地,领着两人往里走:“你们是随便逛逛还是去我院子?”
“人太多了,先去你院子坐坐。”
忙完一通,谢云槿正要回自己院子,被侯夫人叫住。
“娘,您有事叫我?”
侯夫人用帕子擦擦儿子脑门上的汗:“跟我去见见几位夫人。”
“娘招待不就行了吗?要我去做什么?”
当然是为相看做准备。
侯夫人没说真实意图,事情没有定论之前,为了双方名声,这种事是不会明说出来的。
“跟娘来就是了,你年岁大了,也该与其他府里的公子少爷们打打交道。”
谢云槿拗不过她,跟她一起去了。
大厅里,一众夫人说说笑笑,侯夫人领谢云槿过来,得了好一顿夸赞。
彼此交换眼神,心中有了初步定论。
混在夫人中,谢云槿被各种香味包裹,有几位夫人格外热情,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谢云槿实在遭不住。
还好,没待多久,府中下人传话,太子带人到了。
以为侯府失了圣心有些冷淡的人一改态度,热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