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哥儿,别对殿下无礼。”两个月时间,两人的关系似乎更近了,老夫人心中重重一跳。
先前太子还会遮掩,现在是完全不遮掩了。
亦或者,不打算在他们面前遮掩了。
还有槿哥儿,千里迢迢跑去找人……
“无事,阿槿与孤之间,不必如此多礼。”梁煊知道老夫人可能猜到了什么,索性不再遮掩。
他与阿槿在一起,早晚要过侯府两位夫人这一关。
与其让两位老夫人给阿槿寻亲事,不如提前透个底。
心中猜想得到证实,老夫人脚步不稳,踉跄了一下,谢云槿忙将人扶住:“祖母,您先回府,等我进宫回来再与你们说。”
“好,你回来再说。”老夫人看着仿若未觉的孙子,心情沉重。
要先进宫面圣,谢云槿简单与家人寒暄了会,重新启程。
谢云槿不是第一次见皇帝,却是第一次以即将封官的身份见他。
皇帝与梁煊有五分相似,只是年岁更大,长年不知节制的生活让他略显老态。
今日召见主要是梁煊他们向皇帝汇报灾情相关,以及初步封赏,正式封赏在三日后,会有一场简单的庆功宴。
灾情圆满解决,皇帝面上有光,加上皇后有孕,对太子态度和蔼不少。
梁煊态度一如既往,让人挑不出错来。
“去看看你母后吧,你母后这些天一直很担心你。”谈完公事,皇帝开口。
“儿臣遵旨。”
见完皇帝出来,谢云槿兴奋心情稍减:“殿下,我这次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也没考虑到祖母和娘亲的心情。”
“阿槿只是没与他们好好告别,如果阿槿知道他们会担心,还会去找我吗?”
“会,”谢云槿肯定,“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知道殿下遇险不管不问。”
梁煊心中泛起一阵甜蜜:“阿槿能这般,我很欢喜,只是以后,阿槿也要多顾着自己的身体,你若受伤生病,我会很心疼。”
“比我自己受伤、生病,更难受。”
“可是听到殿下受伤的消息,我也很难过。”谢云槿喃喃。
梁煊停下脚步,叹了口气,低声道:“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他的声音太低,谢云槿听的不是很清楚。
“阿槿这样,我可要误会了。”梁煊转身,面向谢云槿。
谢云槿不得不停下脚步:“误会什么?”
“自然是误会阿槿心中也是有我的。”
晚风温柔,谢云槿愣愣抬头,直接撞入一双溢满深情的眼眸。
梁煊的瞳色很黑,仿佛一望无际的星空,撞进这片星空,谢云槿被紧紧缠溺。
挣脱不得。
“我……”
谢云槿张张嘴,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
一阵风吹过,头顶树叶发出沙沙声响,虫鸣声不断传来,天地间,一切都远去,仿佛只剩下自己,和这双溢满深情的眼。
“阿槿。”
惊醒一般,谢云槿眼睫颤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我没有,你别乱说……”
虽是反驳,气势却不足。
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第38章
我心中有梁煊吗?
若说没有,谢云槿自己都不信,可他对梁煊是那种感情吗?
脑子里乱成一团。
从梁煊角度,刚好能看到对着他直直发愣的少年。
屈指敲了下他额头:“母后还等着我们呢,阿槿。”
没有逼着谢云槿现在认清自己心的意思,不论时间还是地点都不合适,梁煊故意转移话题。
“哦,好,”谢云槿回神,“我们先去见皇后娘娘。”
一路上,谢云槿格外沉默,安静的样子和之前叽叽喳喳说话截然不同。
梁煊心中叹气,看来进度还是快了些。
他想阿槿回应他的感情,又不愿将人逼的太紧,毕竟从另一个自己表现出的蛛丝马迹中,不难猜出,未来他与阿槿的关系可能有些僵。
他不想也不会走上另一个自己的老路。
得知他们回来,坤宁宫一早开始准备,梁煊和谢云槿喜欢吃的已经备好,皇后放下所有事,等他们过来。
见到人,皇后仔细打量了两人一会,道:“路途奔波,累了吧,快坐。”
“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心了。”梁煊行了个大礼。
谢云槿跟着行礼。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这么多礼做什么?”皇后起身,想扶两个孩子起来。
谢云槿先是被“一家人”三个字惊了一下,生怕皇后是知道了什么,看到皇后起身,忙道:“娘娘身子不便,不用亲自过来。”
“我又不是瓷器做的,哪那么容易受伤?”
身边侍女也在劝说,皇后坐了回去。
谢云槿与梁煊一同坐下。
知道他们关系好,皇后给他们安排的位置很近,放在以前,谢云槿不会多想,今天却有些坐立难安。
梁煊给他递点心,茶水,他避开:“殿下不用顾我,我自己来就好。”
梁煊抿唇:“阿槿要躲着我吗?”
顾忌是在皇后宫里,谢云槿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加上被说中心思有些心虚,接过梁煊递来的东西:“哪有?”
吃了几口,不忘给梁煊也递了些:“这个不是很甜,殿下也尝尝。”
“嗯。”梁煊接了过来。
这一幕皇后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么。
话了些家常,皇后没有多留他们,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谢云槿在宫里转了一圈,由东宫护卫送回侯府。
天色已经晚了。
两位夫人怜惜他,也没过多打扰他,缓解相思后,放他离开。
“槿哥儿出去这一趟,长大不少。”侯夫人感慨。
不是说外貌有怎样的改变,是从里到外的气质,若说之前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现在已经是知道明见疾苦的官员预备役了。
想到谢云槿说的在灾地发生的事,侯夫人心中一阵心疼,她如珠似宝养大的孩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太多苦。
“是长大了,你给槿哥儿相看的怎么样了?”太子对谢云槿的心思始终是老夫人心中一根刺。
“我们槿哥儿立了功,过两天就能封官,之前不少观望的也传了消息过来。”对儿子的婚事,侯夫人比谁都上心。
“仔细些挑,家境不是最重要的。”
“儿媳省的。”
世人向来看利,原本因为长宁侯被贬出京疏远长宁侯府的人开始重新与之走动,夫人们接收到侯府欲给世子挑选世子夫人的消息,有意愿的和侯府走动更近。
谢云槿很忙。
不入官场不需要接触的事纷至沓来,各种邀约不断,谢云槿挑着赴了几次宴,终于得空闲了下来。
瘫在家里哪也不想去。
侯夫人带着侍女过来,侍女手中端着两盘葡萄。
“这是我们自家庄子上种的,你今年不在府中没吃到,娘特意给你留了些,你尝个味道。”
谢云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还是娘最疼我。”
侯夫人笑着点了下他额头:“嘴贫。”
葡萄水嫩多汁,一口下去,满嘴清甜,谢云槿一口气吃了半盘,感叹:“今年的葡萄似乎格外甜些,家里还有吗?我给殿下带一点去。”
说完,谢云槿反应过来,刚才的话完全是不经思考说出,仿佛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与梁煊分享,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谢云槿咬住嘴唇,知道梁煊对自己的心思,还做这些,会不会有些过界?
“知道你要带些给太子,给你单独留着一份呢。”侯夫人对谢云槿的话见怪不怪。
从谢云槿当上太子伴读起,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无数回了。
“娘,我做这些会不会有些逾矩?”谢云槿抠着盘子,问。
“也就殿下不介意,愿意迁就你。”
侯夫人没正面回答,却也给了他答案。
果然。
谢云槿心想,梁煊喜欢上自己,不会是因为他的态度吧?
但他一开始真的没有那种奇怪的心思啊——
就不能只当好朋友吗?
“对了,你生辰要到了,府里打算给你大办一场,你有想邀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