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里捡来的小夫郎 第2章

“既然如此,便得过且过吧。”他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安慰了自己一番后提起野葱进了草屋。

一进去,裴应川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屋子里的稻草有些散乱,与他离开时不大一样,看起来像是被翻动过。

“还好,这水壶还没有丢。”这可是他目前唯一的“财产”,若是丢了他只能生嚼稻谷了。

他又去查看了之前秦家两兄弟生火的土坑,坑里还有一些尚未熄灭的木棒,于是赶紧抓了一些稻草将其重新引燃。

将晚上睡觉的区域清扫完毕后,裴应川又出了门在附近寻找水源,差不多走了三四百米的距离,他终于在山坡后的一处石堆里找到了流动的水源,水不大,勉强够他一个人用。

更重要的是,这个小水洼里面还有一些小螃蟹和螺蛳,他顺便抓了一些熬汤用。

如今这季节逐渐天短夜长,水壶里的螃蟹野葱汤咕噜咕噜的冒起泡时,裴应川的稻谷也全部分拣好了,日头逐渐偏西,只怕再过半个小时就到傍晚了。

小螃蟹没什么肉,味道也有些奇怪,可是对于一贫如洗的裴应川来说他没有选择不吃的权利,他找了根木棒在汤里搅了搅。

“刺——”

“谁”裴应川向着声音来源的地方看去,这声音很是特殊,就像是碎瓷片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他目光所视的地方正是今天早上发出声响的角落,此刻依旧堆满了稻草。

这房子的土墙早已腐朽,那稻草的背后也许正藏着什么东西。

出于谨慎,裴应川提着刚烧好的热汤悄声地向那边靠近,然而越走他越觉得有些奇怪,这个角落有一股奇怪的腥味,像是鲜血的味道。

难道是野狗野猫把它们捉来的猎物藏在了这里?

裴应川不确定,不过有危险的话他就一壶热汤泼过去。

他一步步靠近,血腥味也一步步加重,直到稻草堆面前,裴应川才确认了腥味的来源。

他随手扒拉开层层叠叠的稻草,血腥味骤然变浓,而眼前出现的一幕也让裴应川有些意外。

只见稻草的碎屑中正蜷缩着一个少年,少年极瘦,身上的衣衫满是泥水,破烂不堪。黑发凌乱地铺在他的脸上,少年双眼紧闭,下半张脸更是沾满了血污,似乎陷入了昏迷。

来不及思考其他,裴应川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水壶,将少年从草堆中抱了出来。

然而他一动,少年的口中便溢出一大股鲜血来。

“醒醒?”他用衣服擦拭少年脸上的血迹,顺着血迹的来源才发现原来是少年的口中有伤,只是不知道伤口在哪,若是在舌头上就麻烦了。

幸好少年体温正常,没有发热,裴应川不知道这小溪村有没有大夫,小伤口他可以勉强处理,发热之类的症状他可处理不来。

少年的伤口需要立刻冲洗,裴应川只得将人抱到之前他准备好的稻草床上,将刚刚烧好的螃蟹汤忍痛倒掉,去水洼那边又取了一壶干净的水。

他掰开少年的嘴,只见舌尖处有一个暗色的疤痕,疤痕破了一个口子正缓缓向外流出血液。

裴应川废了一番功夫才将少年的伤口冲洗干净,冲洗过后原先的伤口便慢慢地停止了出血。

这个出血量不会有那么大的血腥味,腥味应该另有其源。

裴应川回头看去,这才见原本少年躺着的稻草堆里有一只半死不活的小野兔,旁边散落着一些锋利的瓷片,这应该就是他听到的声响的来源。腥味应当是来自那地上的野兔。

他摸了摸少年的额头缓了一口气,如此种种依他猜测来看,少年应当不知从哪里捉来了一只野兔,想用瓷片处理野兔皮毛不成便改用牙齿,却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最后疼昏过去的。

只是不知道这少年是什么时候来的,说不定是他占了少年的安身之所。

壶里还剩下一些水,裴应川顺便将少年的脸颊和手都冲洗了一番,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

少年眉毛较淡,眉心处还有一道暗红色的伤疤,鼻子纤瘦,唇色枯白,一看就是吃了苦头,不过虽然身体消瘦,少年的下巴却是圆圆的,看起来略带稚气。

依照裴应川的估算,这少年应当不过十五六的年纪,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草屋里。

村长曾说兰州多战事,说不定这孩子就是从兰州那边逃过来的。

裴应川将少年向火坑那边挪了挪,净手后拿了个窝窝头当作晚饭。

看来他穿来的这个国家也不太平,秦二郎说十几年前曾有大旱,兰州又多战事,这农家生活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不过相比于大旱和战事,他最应当考虑的是如何填饱肚子。

裴应川看着昏睡着的少年,心中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迷茫感。

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屋外的天边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晚霞,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天色陡然转黑,四周的虫鸣声也愈来愈大,火坑边也出现了许多的小蚊虫。

没有火烛就只能靠这火坑照明,裴应川将少年的野兔用稻草穿了起来挂在了墙上,又将水壶盖在火坑上才来到了稻草床前。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夜会失眠,却没想到仅仅听了一会的蛙鸣就失去了意识沉沉睡去。

……

天色微微亮,不知何时下了一场毛毛雨,整个天空阴沉沉的,呼吸间都是丰润的水汽。

有些冷,孟冬抱住了身体蜷缩成一团,他又饿又累,从胃里传来的灼烧感愈来愈明显。

他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过去,然而舌尖上的疼痛却让他昏睡的意识陡然清明起来。

孟冬只愣了一下便瞬间睁开了眼睛。

不对!这不是他之前睡的稻草堆!

他迅速起身查看,然而长久未好好进食的身体根本跟不上他的反应速度,本就酸痛的小腿更是直接罢工。

一声痛呼之后,孟冬又重新地跌落在地,这结结实实的一摔让他肿胀的脚踝再次遭了罪。

脚踝处隐隐作痛,孟冬选择了忽略。

他揉揉眼睛,掀开碍事的刘海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还是昨日的那个茅草屋,只是不知为何他被挪到了草屋的另一个角落,旁边还有一个快要熄灭的火坑。

有火就有人,是谁?

然而他视线范围内没有任何人。

孟冬缩着身子,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转动身体向后看去。

只见一大团稻草中躺着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那汉子的上衣破破烂烂的,正双手抱胸沉沉睡着。

只一眼,孟冬的精神高度紧张起来。他身体虚弱,遇上这样高大的汉子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为今之计只有趁对方现在尚未苏醒偷偷溜走。

孟冬有些后悔了,他前天夜里借着月光走了很久的路才找到了这个废弃的草屋,原本是想着这里满是稻草可以让他睡个舒服点的觉,没想到他的身体太过疲惫,一觉睡到了昨天中午。

这几年他在那个地方过得并不好,拼死才逃了出来,身体也早在日日的磋磨中虚了底子,因此他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想睡觉。

稻草堆里很软,这是他睡得最惬意的一觉。

他醒来的时候察觉到了自己有些发热,可是并没把这当作什么严重的事。热退后他甚至还在草屋的土墙边发现了一窝兔子。

他费尽心思捉了一只小野兔,然而又累又饿的身体再次变得乏力,于是他还没来及用碎瓷片处理好兔子便再次埋进稻草堆里睡了起来。

再次醒来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是他太过大意,没有及时发现这里来了其他人。

第3章 救人

不管怎么说他需要尽快离开,除了自己以外,他对其他任何人都保留着十足的警惕心。

孟冬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去,还能走多久,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活下去。

土坑里的火快要熄灭了,孟冬小心地伸出手捧了一把草灰,一边注意那个汉子的动静一边将自己的脸颊再次涂黑。

不过他四处打量时却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墙上挂着的居然是他昨天没处理的野兔。

孟冬双手撑地慢慢地起身。

原来这个汉子没有吃掉还给他挂了起来。

有了这个野兔的话他可以好几天都不用再去找吃的了,吃饱了他就不会一直想睡觉。

肚子很不争气地响了几声,孟冬也咽了咽口水,他现在也很饿。

待起身时的眩晕感逐渐消失之后,他忍着痛垫着脚尖走路,生怕将那汉子吵醒。只是等走到悬挂野兔的地方时,这才发现,他举起手来也够不住野兔的尾巴,更别说把它取下来了。

抓一次兔子太过费力,他不可能就这样放弃。孟冬拂去地上碍事的稻草准备跳起来试试。

也许是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出的声音并不算小,也许是汉子已经睡够了觉,就在孟冬专心致志地够野兔时,他身旁的人忽然动了动。

裴应川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他这一夜虽然睡得沉但是并不是很舒服,稻草虽然保暖却容易散乱,他又穿得薄,醒来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扎得不行。

“咚!”

声响不小,他睁开眼睛,却见昨夜那个少年这会儿正站在他的前方。

少年许是并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醒来,仍旧不断起跳试图将挂起来的野兔拿下来,不过他细溜溜的黑乎乎的手却怎么也够不着野兔的尾巴。

裴应川一边将脸上的稻草屑摘去一边观察少年的动作,只见那少年在发现够不着之后便停下了动作缓缓喘气,一边喘一边揉着脚踝。

休息片刻之后,少年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野兔,似乎是决定放弃了,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裴应川从稻草里站了起来。

那少年显然被陌生人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身子僵在原地,而后却是拔腿就跑。

可惜在裴应川看来少年的动作实在是太虚弱了,他轻易地就将人拦了下来:“你的兔子——我取来还你。”

少年终于停下脚步不动了。

裴应川舒了口气,将墙上的野兔取了下来,递给那低着头保持戒备的少年:“你的野兔。”

少年依旧不敢抬头看他,整个脸颊被散乱的发丝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裴应川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身上有伤,不如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下。野兔我可以帮你烤熟。”他的想法很简单,他自己虽说也是初来乍到,可是相对于眼前这个受了伤且身形瘦弱的少年来说,他的条件要好多了,因此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这个身体羸弱的少年就这样离开。

少年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手上的野兔又看了看裴应川,显然是在犹豫。

为了表示真诚,让他先安顿下来养伤,裴应川回应少年的目光。只是少年整个脸颊黑黑的,他猝不及防间就迎上了对方的双眼。

漆黑一片的脸颊上,少年纯净的双眼便格外突兀。眼睛很大,盛满了犹豫和戒备,在察觉到他的眼神之后便刻意地躲避与他的目光接触。

裴应川没有在意,他提起野兔到火堆前开始处理,同时主动介绍起自己来:“你不用害怕,我也是初到此地,对周围的一切还不熟悉。”

“而且看样子这草屋还是你先来的,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来,既然是你先来的又怎能让你离去,再说你舌尖的伤口还未愈合,还是先留下来养伤比较好。”。

话音刚落他便看向少年等待他的回答,只是这一看不要紧,少年的身体忽然变得摇晃不止,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过去。

少年本就虚弱,再摔一跤的话只怕会加重他的伤势。

裴应川赶紧放下手中的野兔,一个跨步将少年扶住,这一扶也发现了问题,少年的身子有些发热。

糟了,他昨日睡得沉,忘记了夜里观察少年的伤势,而且今早少年又将脸颊涂得黑乎乎的,他一下子也没看出少年是不是在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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