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感很好,他很喜欢,有点像是兔子毛的触感。想到此孟冬放下帽子,跑去看小野兔了。
这只小野兔自带回来时就是奄奄一息的模样,经过他几天的饲养之后看起来好像更差了一些。
“为什么呢,我都给你准备了这么多的干草,而且这里又靠近灶台,一点也不冷。”他将周围的干草拨开,放了一些干苦菜进去。裴大哥说兔子喜欢吃这种菜,他便准备了许多。
孟冬还想再看一会儿小野兔,可是时间不允许,天快要黑了,他要准备做饭。裴大哥说是要去秦二郎家里还背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现在还未回来。
木桶里的两条黑色的鱼潜在水底一动不动,看着十分可怕,他把盖子盖上这才能安心坐在旁边生火。
火势渐大,他去草屋里找出之前发好的黄豆芽,洗了洗,做了一盘清炒豆芽,而后又拿出之前做的窝头放在灶台上用余火蒸着。
饭好后,他便点起了油灯,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吃了起来。之前裴大哥说过,若是他未能准时回来,让他不必等他。
之后孟冬给灶内留了一些柴火用于给饭菜保温,剩下的未烧完的树枝则被他放在了火炕下面,他洗了手脸,坐在油灯旁百无聊赖地盯着那两条鱼看。
这两条鱼十分凶猛,口中似乎有牙,他扔了些青菜进去又盖上了盖子。
外面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孟冬抬头看去,只见他心心念念的人正走了进来。
裴应川站在门口,正在等身上的寒气消散。
“裴大哥,饭菜还温着呢。”
“好。”感受到屋内的暖意,裴应川抬步走了进来。“今日村里出了事,所以回来晚了些。”
“出什么事了。”孟冬有些疑惑,起身把灶台上的饭菜端来。他十分好奇,出什么事能让裴大哥这么久都没回来。
裴应川接过陶盘,一抬眼便看见了他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孟冬鲜少有这样好奇的时候。
“算是一件大事。”他与孟冬一起在灶前坐下,将下午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孟冬听了十分惊讶,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说秦书贺运气好,还是该说掉进坑的那两人运气好。
“还记得之前桑哥儿成亲的时候,叶大哥旁边那一户人家的院墙被野猪拱塌的事吗?”
“记得。”孟冬点点头,往灶里添了两根柴。
“我猜测,那日或许是他们进山追野猪,野猪受了惊这才冲进了山下。”裴应川觉得那两人或许自那时起就被困在了坑底下。
这几日村里人不常往后山去,他去抓蛇那一天也未经过那边,因此这两人受困的事才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那裴大哥这几日你也不要再进山了,裴容说顾猎户还没有从山里出来呢,说不定野猪还在山里。”孟冬并不在意别人如何,他只关心裴应川。
“好。”裴应川之所以多说了几句,只是因为那两人身份特殊,是南沟村的人。不知道出了这件事后,两个村的关系能否缓和一些。
晚饭吃罢,裴应川和孟冬一起洗了碗筷,趁着灶内的火还旺着,他们俩便坐在灶台前一起盘点着今日的收获。
“这个是什么?”孟冬从那一小堆东西中拿出了两本书籍。他随意翻了几页,其中一本还能零星地认识几个字,另一本上则全是图画和密密麻麻的小字,看起来都觉得眼睛疼。
裴应川从他手中抽出了第二本书,解释道:“第一本是城里的学堂用于启蒙的书籍,第二本则是关于木工技艺的书。”
“第一本是留给我的吗?”孟冬把书捧在手心,小心地翻看着。
“不止那本书,这个也是给你的。”裴应川将叠好的手套递与他,“是和帽子一起买的。”
孟冬接了手套,心里暖融融的。他将自己的凳子挪了挪,坐在离裴应川更近的地方,一下看看书本,一下看看手套,十分欢喜。
他的注意力全都被这两样东西给吸引过去了。
裴应川看他扬起的笑脸,心中柔软,拿起手边的书,借着油灯和灶火的光,翻看起上面的图解,同时等待着孟冬的下一句话。
“这个手套和帽子摸起来不一样。裴大哥,你怎么在看这本书。”
“晚上还是不要看这个了,这上面的字那么小,你说过的,对眼睛不好。”孟冬抓住了书籍一角,想要他把书放下,见裴应川一时没有动作,又扯了扯他的衣袖。
“好,那我不看这本了,换一本书怎么样。”裴应川没想到他的注意力又落在了这上面。他收好书,转而拿出了放在不远处的杂记。
杂记很薄,上面有许多志怪故事以及风土民俗,用来解闷很是合适。
“要不要听故事。”时间不早了,孟冬依旧十分兴奋,裴应川倒是有些困了。不过他不想提前离开让孟冬一人留在这里,便想着念些故事给他听,好唤起他的困意。
“好。”孟冬听后,托着下巴神情认真地看着裴应川,眼神中满是期待。
“听不懂的就告诉我,我给你解释……”
“嗯。”
随意翻了两页后,裴应川选了一个不那么恐怖的故事,“前朝有一村民,名吴宏。”
孟冬的目光落在书页上,他也认识吴这个字。
“一日,吴宏途经一片松林,因赶路劳累便坐于树下歇息,醒时忽见不远处有一水潭,潭边有一断石,石下有一碑文,上书……”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语调平缓。孟冬听着听着便有些困乏,不过他不想错过裴应川给他念书的时光,只好倚靠在竹椅上强撑着睡意听他讲述。
“洞窟昏暗,不见日光。远处传来一股异香,吴宏……”
故事里的吴宏受了鬼神迷惑,昏睡不醒。故事外的孟冬则是困意上涌,睡意渐浓。
他不甘心就这样睡去,只是脑袋越来越重,迫不得已弯下腰枕在了裴应川的膝上。
他暖乎乎的身体一靠过来,裴应川便渐渐放缓了语调,而后停了话音。
“吴宏暗道蹊跷……”
“裴大哥……你怎么不讲了……”
迷迷糊糊的孟冬仍不忘开口催促。
裴应川垂下一只手,轻轻地将他的身子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而后摸了摸他被衣服压出了红痕的脸颊。火烧得有些旺,他的脸热出了一团红晕。
手指抚上那一团红润的皮肤,裴应川继续开了口,“连忙大喝一声,当即从梦中惊醒,醒时发觉自己正在一座繁华的酒楼之中。酒楼牌匾高悬,上书宴华楼,人称城中第一楼,地处……价钱……”
裴应川停了话音,合上书页。他实在未曾想到这志怪故事也能给酒楼打广告,看来古人也善用营销之道。
他低头望去,膝上的孟冬早已沉沉睡去。
裴应川将那本杂记随手放下,小心地托起孟冬的身体将人放到早已烧热的火炕上。
油灯快要熄灭,趁着这最后一点光亮他将孟冬的冬衣解下,给他盖好了被子。
然而做完这些后他并没有打算离开。
裴应川端起油灯,放轻了动作在火炕周围四处寻找着,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他打开油纸,用干净的布巾沾了一些脂膏涂在孟冬唇中受伤的地方。
做完这些后他才起了身,却忽然听见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被子下掉了出来。
油灯一照,只见十几个铜钱散落在他的脚下,有些还滚出了好远。
裴应川看了看孟冬的睡颜,笑着将那些铜钱全都捡起来塞入了他的被褥底下。
时间不早了,他提着油灯,将那两条黑鱼以及野兔放在了离火炕稍近一些的地方,确认窑洞内一切无恙后才起身离去。
一出洞口,便觉得外面的世界像是被冰冻了一样,四面皆是冷飕飕的寒风,向着村子望去也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寒风很快就将他手中的油灯吹灭,裴应川只能摸黑回了草屋。今日赶路疲惫,他与孟冬都需要早些休息。
……
次日一早,小河边,准备烧水洗漱的秦小双看着被冻得严严实实的水桶犯了愁,连忙喊了他娘,“娘,桶里的水都结了一层厚冰。”
“喊你二哥去河边再打些水来。”
“好。”秦小双正准备去屋里把秦二郎喊醒,谁料他二哥居然破天荒地早早地起了床。
“二哥,你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莫不是那俩人醒了。”
“没醒呢,昨日何大夫走了之后这两人就一直昏睡着,我都快被挤死了。”家里人多,这两人又是外人,秦二郎只得被迫把自己的房间分了出来。
“那你快去河边打些水回来吧。”
“行。也不知道南沟村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两人接回去,我今天得去问问二叔去,他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你快去吧,我等着烧水呢。”秦小双把木桶扔给了他。
秦二郎只好抹了抹脸,用扁担挑起水桶往小河那边走去。
此时时间尚早,村里没什么人,他走了一会儿便看到村尾有两个人影,正朝着他走来,其中一人一瘸一拐的,另一人则是披散着头发,看不出是谁,不过隐隐约约有些眼熟。
“那两人是谁?”秦二郎停下脚步疑惑道。“难不成是南沟村的人,怎么从村尾跑了过来。”
他放下木桶准备上前去看个究竟。
第69章 道谢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也终于看清了那两人的面容。
“顾猎户,纪大哥,你们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秦二郎差点惊到合不住下巴。
原先威风的顾大哥不见了,现在看着倒像是个流民,浑身上下沾满泥污,背上的武器也丢失了大半,而他身旁瘸着腿则是之前一起进山的纪兴业。
“二郎,快来帮我扶一下他。”顾如海这副样子虽然看着惨了些,但是他好歹没受什么伤,纪兴业这腿伤却是十分严重。
“哦好,顾大哥,之前跟你们进山的还有一人呢。”秦二郎扶着纪兴业,同顾如海一起往纪家走去。
“那日你们离去后不久,他也回了村。”
“那你们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秦二郎听身边的纪兴业不时地喊疼,有些同情他。
“没什么,只是被一群野猪追了许久。”顾如海说着掏出了钱,“二郎,这些你帮我送给纪家,就当是给你纪大哥治伤的钱,至于其余的,等我回来后再解释。”
“好嘞,不过顾猎户,你这是又要进山去?”
“对”顾如海迅速将自己整理了一番,回答道:“前几日抓到的猎物还在山里,我得尽快取回来。”
“原来是这样,那……那野猪呢。”秦二郎好奇地追问道。
“我们只抓到了两头小猪,其余的都跑散了。不过村里人可以放心了,它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往村里来。纪兴业受了伤,我们不能久留,便没有再追下去。”
秦二郎听他这么说,眼中满是敬佩之意,“顾猎户,你可真是厉害,纪大哥的事我来处理,你快些去取猎物吧。”
既然秦二郎知道了此事,不过一个早上,村里人家家户户都知道了顾猎户和纪家的大儿子进山打了两只小野猪的事,也知道他们还遇到了野猪群,十分惊险,还说顾猎户是个有本事的人,毫发无伤地回了村。
等到顾如海把抓到的猎物扛回村里时又引发了一阵大轰动,大家都去看这个热闹了。
两头小野猪尚未成年,此刻就摆在顾家门口,旁边还有一些别的野物,不过都没人关注。
住在草屋的裴应川自然不知道此事,他用完早饭后就提着两条鱼计划去拜访那位裴大爷。
只是他一进村就发觉了不对,家家户户大门都开着,只是连一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不过他此刻也没有时间去探查这是个怎么回事,一路按照饶婶子所说示去往了裴大爷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