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昼想象了一下所谓的“清冷挂女神”,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别尬吹。”
“这怎么就尬吹?”
“他才不是……女神,”池昼艰涩地把这两个字念出来,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长得就一般吧,再好看能有我帅?”
“再说这字好看?也就那样,明显写得不如我。”
“总之就挺一般的。”
宿舍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另外三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交汇的眼神都表达了同样的一个意思:这他妈也能找到女朋友,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的傻兄弟,这话你可千万别当着人女孩子的面说。”王知宇重重地拍着池昼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谈了恋爱就别这么直男癌,你胖哥都看不过去了。”
“我他妈……”
池昼一时语塞,假如王知宇知道这个“清冷挂女神”就是陆深,说不定骂得比他还狠。
“……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当然是我说的对,我能骗你吗?”母胎单身的王知宇说起理论来那是一套一套的,“下回你直接夸人家漂亮就行了,别扯那么多有的没的,不漂亮也得说个‘有气质’,懂不懂。”
“……”
陆深是漂亮还是有气质?池昼哪个词都不想说。
“哦,说起来,你有女朋友了,”王知宇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对门那狗比有女朋友了吗?”
“你说陆深?”
“废话,他们宿舍除了陆深都是歪瓜裂枣,还有谁能找到女朋友€€€€当然了,我这意思不是夸陆深,陆深也不怎么样,比我们昼儿差远了。”
王知宇自顾自说了一堆,没注意到池昼的表情越来越微妙。
“€€€€所以他有吗?”
池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说陆深算是他的“女朋友”,那他自己算不算……?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池昼说一句话好像要用很大力气,他摸了摸鼻子,“应该……算没有吧。”
“哈,我就知道。”王知宇大笑三声,“不枉我当年斥巨资赌你比陆深先脱单,这次要是不让郝文乐赔得只剩一条裤衩,我王知宇名字倒过来写。”
王知宇甚至积极地打开了课表。
“正好,明天下午的课。”
入学至今,王知宇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这么期待跟对门那些人见面。
第9章 蛋糕
次日下午。
池昼今天坐回了他们经常坐的位置。手上的红绳戴久了就麻木了,现在就算戴着它大摇大摆地坐在第一排,池昼也能面不改色装深沉了。可见脸皮是练出来的,就是不知道陆深这程度练了多久。
王知宇端坐在座位上,像个放哨的一样时刻关注门口动态,抻长脖子等着人来。
“你到底赌了什么?”许铭元好奇道。
“一架航模,”王知宇搓了搓手,“限量版。”
池昼先前对这个赌局毫不知情,一听赌注居然还不小,略微有点无语:“闲的?”
“你不觉得摆明了是我赢面大吗?”王知宇说,“就陆深那样的,怎么可能比你先脱单?撑死就是你们俩一起寡四年。”
前半句话池昼倒是非常认同:“那他是比我差远了。”
话音刚落,就见陆深一行人走进了教室。
郝文乐也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他步子迈得很大,好像也很急切似的。他张望四周,一眼就看见了王知宇。
王知宇就在这等着他呢,掐着他过来的点,十分刻意地转头跟池昼说:“昼儿,你有女朋友了啊?”
一旁的陆深不经意间抬起眼帘,往池昼这边看了一眼。
池昼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郝文乐听出王知宇的潜台词,不甘示弱地扭头对陆深说:“陆哥,你这几天是都在跟女朋友发微信呢?”
王知宇瞪大眼睛,短暂休战,猛地凑过去小声问池昼:“草,他怎么也有?”
池昼依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麻木地说:“……不知道。”
王知宇见此计不通,又换了个方向较劲:“就我们昼儿女朋友吧,清冷挂女神,谁上来加微信都不理,追她的人能从这里排到大洋洲,但她就是独独喜欢昼儿一个。”
“长得好看,学习又好,痴情又专一,还写得一手好字,这么好的女孩子上哪儿找啊。”
池昼从他们说“女朋友”三个字就开始身体僵硬了,他缓慢地转动脑袋,果不其然捕捉到了陆深投射过来的视线。
陆深把王知宇说的话听了个全,看他的神情,好似每个字都单独拎出来把玩了一番。
那眼神带着玩味,意思再明白不过€€€€你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池昼试图打断王知宇:“也不至于€€€€”
“昼儿你别说话,”王知宇压根不给他施法的机会,伸出一只胖手就把他摁下去了,“这不是直男癌的场合,你坐着听就行了。”
池昼:“……”
王知宇的语言向来浮夸,现下胜负欲作祟,更是把池昼那个未曾谋面的“女朋友”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池昼听得尴尬,又无法打断,只好低头看手机,盯着时间数秒,度秒如年地等着上课铃响。
郝文乐也不是吃素的,胜负欲被激发后,只会比王知宇更加浮夸:“你不知道?咱们嫂子人长得漂亮不必说,走到哪都是女神级别的,关键是脾气还特好,人见人爱,可爱得要命好吧。”
一串夸奖说得抑扬顿挫,不报名朗诵大赛简直屈才。
“再说了,要说痴情,那必须得是我们陆哥女朋友。嘘寒问暖,天天发微信,暖到心坎里,甜得没话说。”
而所谓的“嫂子”本尊此刻尴尬得快要升天了,这些天下来,池昼已经刷新了对陆深厚脸皮的认识,没想到陆深总能以一己之力突破他的认识。
€€€€陆深都他妈的在宿舍里说了什么东西啊。
偏偏这个时候郝文乐还问陆深:“陆哥,我说的对吧?”
池昼眼睁睁看着陆深这个不要脸的,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对。”
终于,上课铃声响起,将池昼解救于水火之中,他赶紧拽了拽王知宇:“行了胖子,上课。”
王知宇坐下的时候,还很不爽地小声跟池昼说:“离谱,你们怎么就同时有女朋友了?”
王知宇想想都觉得无语。
他想过池昼和陆深一起寡四年,但从来没想过池昼和陆深还能同时脱单。
这两个人到底为什么单身的时候像在较劲谁更寡,脱单的时候也要同步得像在较量一样?
“他女朋友谁啊,吹得这么过,”王知宇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假的吧,我们学校哪有这号人。”
“……”
池昼没回答,但手里的笔戳在书本上,洇开一大团浓黑的墨。
靠,他被陆深整到了。
他要想办法整回来。
-
晚上,陆深和舍友们一起回宿舍。
走到门口,他们看见宿舍门前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精致的小袋子。
舍友们无所察觉,陆深却觉得这一幕多少有点眼熟。
他走上前去,提起那个精致的袋子。
意料之中,侧面的标签上,用漂亮的花体字写出了陆深名字拼音。
“嫂子人缘是真的好,”郝文乐探头过来,他对陆深的“女朋友”从来都是无脑吹,“在咱们男生宿舍都找得着关系进来送礼,厉害啊。”
陆深不置可否,进门将袋子里装着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块蜜桃乌龙千层。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小纸条压在盒底下。
陆深抽出来看,上面是似曾相识的四个字:
€€€€给男朋友。
“太会了,这就是要抓住人的心先抓住人的胃吗,”郝文乐在旁边挤眉弄眼地起哄,“这么温柔体贴?谁顶得住啊。”
陆深修长的手指捏着那张纸条,没有着急吃,垂下眼睛,打量着那块。
晶莹剔透的蜜桃酱平铺在千层表面,洒了几片金箔和玫瑰花瓣,散发出浅淡的蜜桃乌龙的气息,清雅中又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甜。
倒是挺会挑。
只有一个地方有点奇怪。
原本是三角形的切件,三角尖端的地方却平白少了一小块,似乎是被人咬过一口。
陆深观察了一下,少的那一小块只有指甲盖大小,切面平整,不是被人用叉子挖走的,而是故意用刀切下来,伪造出了被咬过的假象。
陆深忽然福至心灵,手腕一转,捏着那张纸条翻了过来。
纸条翻到背面,还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嚣张的话。
€€€€我咬过了,男朋友不嫌弃吧?
潜台词显而易见:我、整、死、你。
陆深挑了挑眉。不仅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要再加多一笔,确实是很池昼的作风。
他慢条斯理地拆开附赠的叉匙,轻轻舀了一块。
蜜桃乌龙的清甜在口中四溢开来。
没撒胡椒,没挤芥末,没加致死量的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