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酒了吗?”陆深问。
池昼:“没有。”
佳佳也发现不对劲了,“小池,你不舒服吗?”
池昼缓慢地摇了摇头。
陆深知道问他是问不出什么结果了,就转过去问刚刚那个点单的同学。
“他喝的什么?”
刚刚那个点单的同学回忆了一下:“我记得是可乐啊。”
他从旁边的桌子上翻找出刚刚的菜单,找到他刚刚勾的地方,“没错,你看。是可乐……桶?”
“所以小池喝了可乐桶……?”
那同学不知道佳佳为什么要大惊小怪,疑惑地问:“那不是可乐吗?”
佳佳往他头上敲了个暴栗,“可乐桶不是可乐!!”
那同学委委屈屈地抱着脑袋:“那不是桶装可乐的意思嘛?”
“桶装可乐能卖这么贵吗?”佳佳说,“人家那是可乐加威士忌,是酒!”
可乐桶里面加了可乐,比一般的酒好喝很多,但碳酸会促进酒精吸收,往往在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喝几口就上头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池昼。
“……他应该是醉了。”佳佳说。
“没有,我没喝酒。喝的是可乐。”池昼一本正经地说,“没醉,我还能说两句英语,不信你们听。”
佳佳劝他:“小池,根据我这么多年驰骋酒场的经验,我建议你别做明天清醒之后会后悔的事。”
然而池昼现在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艾,矮,I……”池昼抱着麦克风,试音一样念了三个音,终于把这个最简单的单词读顺了。
“I'm……”池昼试图拼凑出一句话,剩下一个单词就在脑海里,却怎么也念不出来。
声音渐小,陆深以为这就结束了,于是将手伸过去,打算抽走他怀里抱着的那个麦克风。
麦克风堪堪抽出一点点,就被池昼不爽地按住了。
池昼抬起脑袋,想看是谁这么不长眼。
直到他看见陆深的脸。
脑海中那个模糊的单词终于显露出真面目,被他拼读出来。
“I'm straight!”
背景音乐刚好唱到“wish you were gay”,池昼那句“I'm straight”透过麦克风扩散到每个角落,两道声音混在一起,仿佛一唱一和。
整个包厢的人都看了过来。
佳佳赶忙像拔萝卜一样将他手上的麦克风拔了出来,按下“OFF”键。
陆深勾起唇角,夸了一句:“还会说英语呢?”
“当然了,”池昼抬了抬下巴,“我学贯中西。”
佳佳简直都不忍心再看了,“小池,答应我,你明天酒醒了开个腾讯会议好吗?”
“我太想知道你明天醒过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
最后是陆深跟佳佳打了声招呼,说先把池昼送回去,然后扶着池昼提前离开了。
车上池昼还算安分,就是非要拉着陆深炫他的散装英语。炫耀完还非让陆深评价一下,问他能拿多少分,任何不是一百的数字他都会生气。
“I'm straighting,现在进行时。”
“这个不能这样加-ing。”
“I was straighted,过去时。”
“这个也不能这样加-ed。”
陆深忍不住笑了笑,“学贯中西,就是这样?”
他们在学校大门下了车。
学校门口离他们宿舍还有一段长长的距离,这个时间点,校巴已经不运营了,他们要自己走回去。
池昼拽着陆深的手臂大步迈进学校,虽然脚步虚浮,但仍然是一副很有精神的模样。
然而他只是弄出了很大的阵仗,雷声大雨点小,走出两步,就在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榕树旁边停下了脚步。
“还有多远啊。”
“过了图书馆就到了。”
池昼抬头往远处望了望,感觉每栋楼都长得差不多,迷迷糊糊地问:“哪个是图书馆?”
陆深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幢建筑物,“那个。”
池昼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其实他没怎么看清那个建筑具体是什么形状,张嘴就抱怨了一句:“好远啊。”
然后又在大榕树旁边蹲下来,眼巴巴地看着陆深:“我走不动了。”
“你帮帮我。”
池昼像是要陪着这棵大榕树一起扎根,定在那里说什么也不走了。
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们不是情侣吗?”
陆深没说帮他也没说不帮他,他的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弯下腰,俯视着池昼:“你都喝醉了,还记得我们是情侣吗?”
池昼抬起头来,嘴甜地说:“当然啦。”
说完就朝他张开手臂,好像笃定了他会帮忙。
陆深背对着他蹲下来,将自己的后背竖在他面前,“上来。”
池昼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陆深背着他站起来。
池昼爬上去之后自我感觉良好,头一回领略别人背上的风景,就跟登上珠穆拉玛峰一样新奇。
他左右晃了晃,发现怎样都不会掉下去,不由得更高兴了。
陆深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池昼嗅了两下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件衣服上闻到过,但他这会儿想不起来了。
“走吧。”池昼拍了拍陆深的肩膀。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问:“我重吗?”
陆深迈开步子,反问道:“说重你会下来吗?”
“不会,”池昼说,“我只是矜持一下。”
“而且不是我重,是我最近学太多英语了。”池昼说得煞有其事,“你感受到的是知识的力量。”
“就你那‘学贯中西’的水平?”陆深漫不经心地说,“出去别说是我教的。”
池昼不答应:“就是你教的。”
他还要专门强调:“我男朋友教的。”
夜沉如水,陆深背着池昼缓慢地朝宿舍楼走去。这个时间点,校园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四周很安静,连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池昼将下巴搁在陆深肩膀上,看着周围的风景一点点变化倒退,抬头一看,刚刚还在远处的图书馆已经近在眼前。
“喂,”池昼嫌弃地说,“你背好硬啊。”
陆深从来没背过人,池昼是头一个爬上来还挑三拣四的。他将池昼往上托了托,问:“那怎么办。”
“我给你垫两床被子?”
“才两床?”池昼不满意地拖长声音“啊”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跟他讨价还价,“你这个起码得20床。”
他思维跳脱地联想到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干脆拎出来充当论据:“豌豆公主也是20床。”
陆深不跟他计较,顺着他的话说:“好,我给你垫20床。豌豆公主。”
这个词虽然是池昼先说出来的,但是从陆深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变了味道。
池昼警觉地捕捉到某个字眼,忍不住反驳道:“你才弯。”
陆深从善如流地改口,“那行,直豆公主。”
从“弯豆”变成了“直豆”,池昼非常满意,甚至一时忘记了去反驳他不是公主。
池昼勉强安静了十秒,又开始乱动了。
陆深的脖子有点痒。池昼的脸贴着他的脖颈,呼吸就在他颈侧,轻微的拂动都像是撩拨。
忽然,温热而柔软的触感贴上脖颈,好像还有点湿润。
陆深后脑勺没长眼睛,只能提醒背后的某人:“口水别流我脖子上。”
“我不是流口水,”池昼的话语含糊不清,却带着理直气壮的坦荡意味,“我在咬你。”
陆深挑了挑眉:“你还会咬人?”
“对啊,我会咬人。”池昼得意洋洋地说,“怕了吧。”
池昼那点力气也称不上咬,软绵绵的,只是像小动物一样蹭来蹭去,毫无攻击性。
陆深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有点。”
“我就知道!”池昼兴奋地举起手,摆出胜利者的姿态,“你玩不过我的。”
“你不看看现在在谁背上。”
陆深停下脚步,作势要松手,“再乱动把你扔下去。”
池昼当他是害怕,这下更加有恃无恐了,“啪”地一下紧紧抱住陆深的脖子。
“还不认输啊,哥哥。”
刚刚那下动作太大,池昼脑袋短暂充血了一下,接着就晕乎乎地栽倒在陆深脖颈里,嘴里还不忘威逼利诱:“现在认输,我可以勉为其难地不笑你。”
“快点啊。”池昼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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