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的鸟
作者:Brokkoli
简介:
谢濮掉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骗局。
生日当晚,他的贴心恋人靳隼言卸下伪装,递上一张照片,上面是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
靳隼言语气依旧亲昵:“怎么办,阿濮,你认错人了呀。”
“真可怜我的阿濮,被骗了呢。”
那些谢濮眼中的甜蜜,实则都是靳隼言引他上钩的诱饵。
他咬了饵,就必须付出代价,扮做靳隼言最听话的玩偶,只等靳隼言玩腻,他就会被丢弃。
//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里找到了它的天空
——泰戈尔
靳隼言×谢濮
不懂爱×渴望爱
上位者低头,自以为是的猎手最终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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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疯批、强制、微虐
第1章 长淮市精神病院
五月份的长淮市,太阳格外公平地炙烤着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切,野草丛里的飞虫安了弹簧似的蹦来蹦去,不一会儿叫声就蔫了不少。
位于郊外的长淮市精神病院灰扑扑的,就连道旁栽种的柳树都跟得了病一样,枝条无精打采的垂着,叶子上卷了一层尘土。
这里与世隔绝一般,被厌弃了。
出租车碾起地上积攒已久的尘土,破旧车门嘭的一声被关上,穿着背心的中年汉子从车窗探出个脑袋,声音粗噶地喊道:“小伙子,找你的钱!”
被叫住的青年身形高挑瘦削,略长的头发遮住了眉眼,看起来有些阴郁,皮肤苍白得像刚从医院出来似的,总之看起来不太健康。
他慢吞吞地接过出租车司机手里的钱,干涩的嗓子吐出两个字:“谢谢。”
“你一个人来这儿干啥?”
长淮市就一家精神病医院,大家都管它叫四院,平日里没几个人愿意来。
中年汉子瞧着他不太对劲儿,心里猜测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怕万一出事再跟自己扯上关系。
行李箱在石子路上拖行,声音实在不算好听,谢濮回答说:“来上班。”
不算大的办公室里养了两只鹦鹉,打理干净的羽毛颜色十分漂亮,显然是被静心饲养的,笼子也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款式,更像是定制的,两只鹦鹉在里面扑腾着,时不时传出两句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话:
“大漠!大漠!”
“落日圆!落日圆!”
……
“呦!首医大的高材生?这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医科大学了,怎么想不开跑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来了?”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翻着手里的资料,偶尔抬眼看一下对面默不作声的人,“不过呢,咱们四院虽然破了点儿,但待遇还算不错,你在这里混两年资历,再回市里也能谋个好工作。”
谢濮盯着桌上写着主任沈立白的名牌,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他说:“我就想在这儿。”
沈立白听到他的话就笑了,拿起泡着枸杞的保温杯砸吧了一口,“奇了怪了,这里的人都想走,你可倒好,偏就想留在这儿。”
木质房门被敲了两下,探进来一个脑袋,是个年纪不大的小青年,一张嘴就露出两颗小虎牙。
小青年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垂着头的谢濮,嬉皮笑脸地说:“主任,找我什么事?”
沈立白指了指谢濮,“这是新来的同事,你带着熟悉熟悉环境,你屋里不是就你一个人吗,正好,让他和你住一起。”
四院在郊区,于市中心往返并不方便,在工作日,大多医生都会住在这里。
“好嘞!”小青年很愉快地答应了,几步就蹦到谢濮面前,“我叫罗阳,四院的护士长,以后多多关照。”
两人一同出了沈立白的办公室,罗阳不容拒绝地抢过谢濮的行李箱,嘴里的小虎牙就没收回去过,“谢哥,啊那个,你别介意,我刚才在办公室偷瞄了两眼你的资料,你比我大两岁,我这么叫你行吗?”
看到谢濮点了点头,他才继续说:“我看你的资料上写曾在市中心医院工作过半年,我就是想问问,中心医院的待遇好吗?”
“……我听说市区的医生工资特高,但没多少假期,是这样吗?”
谢濮脑中嗡嗡作响,罗阳的絮絮叨叨已经逐渐听不真切了,他用手遮住过于耀眼的阳光,轻声说:“我忘了……”
“啊?”罗阳显然没想到自己得到了一个这样的回答,一时竟怔愣在原地,看着谢濮单薄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嘟囔道:“这么快就忘了……”
四院始建于建国初期,因为位于郊区,所以占地面积很大,但内部的很多建筑都是早年的,十分老旧,环境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
宿舍门破旧,几乎都不用钥匙,一脚就能踹开,罗阳领着谢濮进来,房间不大,两张床一东一西,中间的过道上放了张红漆木的桌子,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屋里不乱,但也不算干净,窗台上、地上堆了很多杂物,桌上还有个没扔的泡面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红烧牛肉面的味道。
罗阳赶紧把两个窗户都打开通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以后会注意的。”
谢濮把行李箱塞进一个空墙角,正好脚边有本书,他随手捡起来,是本很有名的热血漫画。
“原来在这儿!我前天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罗阳从谢濮手里接过书,拍掉上面的尘土,“我刚才还在想,真找不到了还要再买一本,不然看到一半不上不下的太难受了。”
他叽里呱啦的说完,反应过来后又说:“不好意思啊,我这人话密,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一定努力控制住自己。”
“挺好的。”谢濮朝他摇摇头,脸上神情仍旧淡淡的。
视线在房间里环顾了一圈,他转身把医院统一发放的蓝色床单被罩都拆了下来,“洗漱池在哪儿?”
“就在拐角,我带你过去。”罗阳从床底下拽出一个盆,“你用我的盆洗吧……你要是嫌弃就算了。”
谢濮接过他递来的盆,朝他弯了下唇角,“谢谢。”
罗阳被他就那个笑晃着了,毫不避讳地夸他:“谢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像是证明自己似的,又强调说:“真的,我绝对不是在骗你,可好看了,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抠了抠衣服上的扣子,问:“谢哥,没人夸过你笑起来好看吗?”
谢濮垂下眼睛,眸中情绪不明,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有一个。”
罗阳把谢濮送到公共洗漱池,和他嘱咐说:“里头有个洗衣机,是干净的,可以用,哥你先洗吧,我去给你领两套衣服,马上就回来。”
谢濮点头,“好,麻烦你了。”
洗漱池的水头龙上了锈,每拧一下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谢濮把淡蓝色的被罩扔进盆里,细白的手指摁在上面特别显眼。
断了一截关节的小手指更加突兀。
谢濮下意识地蜷缩起左手,妄图遮住这丑陋的伤疤,半晌,又觉得无甚意义地松开了。
算了,遮不住。
第2章 是靳隼言
下午五点半,是病人们吃晚饭的时间。
谢濮换上白色的医生制服,跟着罗阳去熟悉四院的环境。
“咱们四院人手少,所以工作量比较大,不过这里很多的医生都是刚毕业的小年轻,氛围还是不错的。”罗阳和谢濮说,一路上总有人跟他打招呼,看来人缘很不错。
罗阳跟他介绍医院里的每一块区域是干什么,谢濮大多数时候不会发表意见,一直偏头沉默地听着,偶尔应一两声。
餐厅位于二楼,两人刚顺着楼梯爬上来,就听见里头一阵喧闹,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含糊不清的咆哮,像是有人打起来了。
“咱们快走几步。”罗阳神色一变,回头朝谢濮说。
谢濮点头,未多言,跟上了他的步伐。
穿过走廊,餐厅内的场景映入眼帘——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瘦弱男孩表情凶狠地揪着面前光头男人的衣领,嘴里像是被侵犯领地的野兽般发出低低的嘶吼。
一片混乱,有其他的病人被吓到了,正捂着脑袋尖叫。
“都干什么呢!”罗阳随手摁住一个尖叫的病人,动作娴熟地做出安抚。
他的声音不小,很多人都看了过来。
瘦弱男孩看了一眼罗阳,眸子明显瑟缩了一下,他似乎想收回手,下一秒却又突然举起桌上的汤,直愣愣地扣在男人的光头上,带着菜叶的汤水顺着男人的脸淌下来,最后淅淅沥沥地砸到地板上。
罗阳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光头男人似乎也被激怒,他顺手摸起筷子大力朝男孩戳去,男孩向后一躲,额角的发丝晃了两下,踉跄着倒向身后的一张桌子。
光头男人见状还想上前,攥着筷子的手却突然被人一拧,罗阳钳着他的脖子往后退,一边扭头骂道:“脑子坏了?打起来了还不管管?”
角落里的一个青年赶紧跑过来,他皮肤略黑,戴着眼镜,很木讷的模样。
罗阳脸色不好,青年低着头解释说:“我刚没反应过来,阳哥你可千万别告诉沈主任啊。”
“出息!”罗阳没好气地说,“还不快把人带走,以后这种病情不稳定的,让他们在病房里吃饭。”
听他这话就是不追究了,青年抿出一个笑,“是!”
看着他将光头男带走,罗阳才顾得上谢濮,和他介绍说:“刚才的是秦长安,不爱说话,挺腼腆的一个小伙子,但是个热心肠,哥你有事可以喊他帮忙。”
谢濮应了声,目光在餐厅内环视了一圈,“所有病人都在这里了吗?”
“应该是。”罗阳随口道,转身朝还蹲坐在地上的男孩走过去。
他刚才摔倒在桌子上,身上也沾了许多菜汤,发丝也变得脏兮兮,罗阳蹲下身,朝他伸出手,男孩动作十分剧烈地躲了过去,胸膛上下起伏,呜呜了两声。
罗阳揉了揉他的头发,摘掉了上面沾着的一根菜叶,柔声说:“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我相信你。”
“呜……”
男孩抬起头,盯着罗阳看了片刻,脑袋往前拱了拱,在罗阳手上蹭了两下。
“嗯,小郁最乖了,我们回房间好不好?先洗个澡,再一起拼拼图?”
男孩默不作声地站起身,一只手扯住了罗阳的衣角。
他很信任罗阳,谢濮看得出来。
这档子功夫,去送光头男人的秦长安刚好回来了,罗阳朝他嘱咐了两句,带着男孩往餐厅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