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的鸟 第57章

谢濮闷哼一声,眉头皱起来。

靳隼言下意识松开手,关切问:“怎么了?”

谢濮不答,他把谢濮的袖子挽上去,看到手肘处缠着的纱布,“你受伤了,什么时候,怎么回事?”

谢濮重新被堵回角落,只能开口:“是意外,快好了。”

靳隼言沉默片刻,低声说:“对不起。”

谢濮微愣,“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会不关他的事?挽起袖口时,靳隼言看到谢濮手腕上浅浅的疤痕,那是被镣铐勒出的痕迹,谢濮身上的伤疤或多或少都因他而生,他总是让谢濮受伤。

靳隼言再次凑近,手臂撑在墙上,像是隔着空气与谢濮拥抱,“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这句类似承诺的话来得太过突兀,谢濮起先没有反应过来,而后有些想笑,他不知道靳隼言又想了什么,他早已不是靳隼言的所有物,理所当然的,他的一切,包括受伤,都和靳隼言半点关系没有。

“靳隼言,你让我觉得陌生。”他冷声说,“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来四院、来四院要做什么,但如果你试图纠缠我,只会让我更厌恶你。”

靳隼言被厌恶二字砸得措手不及,翻涌的酸痛碾过心尖,冲到他的咽喉处,很难受,原来感情被厌恶是这种感觉,他终于尝到谢濮曾经的滋味,竟然让他一时无法承受,挺直的背脊微微弯下去。

他停顿了约莫两分钟,自嘲地笑了笑,吐出的话却很坚定:“我不会放弃。”

他抬起手,隔空描摹谢濮的眉眼,“阿濮,你要对我公平一点,你之前也纠缠过我,现在轮到我就不行了么?”

低头、示弱,还是摇尾乞怜,从前他绝不会做的事,对象换成谢濮,他都可以做到。

第77章 打的好

谢濮拿着一把糖纸回到一楼,小杨看见了很惊讶,“谢医生你这么快就都吃光啦?”

“嗯,有点犯困。”谢濮没说实话。

事实上这些糖都被靳隼言抢了去,作为放谢濮离开的条件。

他抢了糖也没立刻走,就站在谢濮面前一颗颗拆开,背着光,谢濮看不清他的脸,光能听见他嚼糖的声音,头皮微微发麻。

他觉得靳隼言在压抑什么,又像是在解馋。

小杨没多想,“我再给你拿一点吧,还有别的口味。”

谢濮又收获一小包糖果,小山似的堆在办公桌上,包装糖纸很漂亮,看久了就会产生目眩的感觉。

他很容易对漂亮的事物着迷,于是不再敢看。

林医生在微信里嘱咐说五楼的一个病人最近情况不稳定,让他多留意一下,他在五楼多走了两趟,没发现异常,回复林医生让他放心。

和小杨护士换了一次班后,谢濮趴在桌子上浅眠了一觉,他睡得不熟,只是思绪变得很混沌,再一睁眼已经快到凌晨,他被冻醒了。

每当感觉到冷的时候,才能让人真切感到确实到深秋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抬手破坏掉糖果山的造型,小杨大概真的认为他喜欢薄荷口味,这堆糖里只有几个其他口味的,他找出一个橙子味的,剥开包装塞进嘴里。

外面有不知名的鸟在叫,叫声长而凄厉,谢濮刚来四院时会因为这些叫声睡不好觉,听得多了,到如今已经习惯了。

他拧开保温杯,里面的水早就见底,打热水要去二楼,正好能在楼梯间吹吹风,清醒一下。

他这么想着,打开门。

走廊的声控灯亮着,但并无人走过的迹象,他没有在意,转身关上门。

咔哒一声,随着门阖上,自他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扣住他的肩膀,谢濮惊呼一声,然后嘴也被捂住。

他被半拖半抱地拽进拐角昏暗处,手中的保温杯掉下去,沿着墙边翻滚。

束缚住他的人力气很大,谢濮挣扎无门,被用力抵到墙上,背脊撞到坚硬的墙面,疼得他嘴唇微张,泄出一声低吟。

抵住他的人趁此机会重重吻下来。

不,这根本算不上吻,带着薄荷味的微凉的舌头野蛮地钻进他的口腔,谢濮舌尖上的橙子糖被卷走,在两条舌间乱窜,渐渐的,橙子糖被研磨殆尽,橙子味覆盖了薄荷味,吻着他的人终于转移阵地,转而去吮咬他的唇瓣,又痒又麻,谢濮心脏紧缩,浑身发软。

等到双臂终于恢复自由,谢濮高举起手,打了面前之人一个巴掌,比起羞怯更多的是恼怒,“靳隼言,你疯了?!”

在两张唇相碰的刹那,他的身体比他更先认出靳隼言。

昏暗里,靳隼言黑眸深沉,舌尖舔了下唇角,被打了他却笑起来,仿佛得到了什么奖赏,“打的好。”

谢濮的怒气滞缓一瞬,感觉自己一巴掌打在了棉花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要发疯我管不着,但别拽上我!”

“我也不想的,阿濮。”靳隼言语气略有委屈,“可我忍不住了。”

他嚼了一把薄荷糖不管用,在外面坐了几个小时也不管用,他身体里是蠢蠢欲动的火,别的法子没用,只有谢濮能将它熄灭。

为了方便亲吻,他们紧紧贴在一起,靳隼言膝盖上曲,就顶在谢濮两腿之间,谢濮身材瘦削,唯独大腿上的肉多一点。

在此刻的贴合姿势下,谢濮大腿的软肉挤压在靳隼言的膝盖上,令靳隼言心神荡漾。

谢濮不知道靳隼言脑子里都是什么,他用力擦了擦湿润的嘴唇,感到无比无力,好像他永远都没有反抗靳隼言的能力,只要靳隼言想要,他哪怕是不愿意,早就熟悉靳隼言的身体也会率先缴械投降,他以为自己已经逃脱了,实则还是被困住,“我求你了,靳隼言,你觉得不甘心,想让我低声下气地求你是不是?那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不是。”靳隼言急切否认,不想被谢濮曲解本意,“我很想你,阿濮,只要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要抱你、亲你……如果你觉得不开心,就再打我一下。”

他把另一边脸凑上去,催促:“打吧,只要你解气,不误会我,打几下都行。”

谢濮下意识认为这是骗他的,他了解靳隼言多么自傲,怎么会甘愿被打,还是打在脸上,可靳隼言真的把脸凑过来,见他不动还主动抬起他的手。

掌心碰到靳隼言的脸颊,谢濮被烫到一般移开手,嗓音喑哑:“我不会和你一起发疯。”

谢濮不打他,那一定是不想让他疼,靳隼言把这当做是谢濮对他态度软化的信号,“我还没和你说过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说起和谢濮的第一次见面,市中心医院的急诊中心,刚醒来的他和隔壁好脾气的谢濮医生。

原来靳隼言第一次见他是在那时候,谢濮望着黑黢黢的长廊,有些失神。

靳隼言压抑自己的热切与渴望,希望能在强吻谢濮后充当一个正人君子,“我以为我对你产生的兴趣是猎手对猎物的直觉,但后来我才想明白,其实我对你一见钟情。”

靳隼言不懂所谓情爱的情绪,那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东西。

既然陌生,他又怎么会认为自己也拥有?谢濮说他没有爱人的能力,他无法辩驳,但在他没有察觉的地方,他已经因谢濮发生改变。

是谢濮把他由兽变成人。

一见钟情从靳隼言口中说出来只会令人觉得讽刺,谢濮漠然道:“你觉得我还会相信吗?”

他不会再像从前那么愚蠢。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靳隼言唇角扯出苦笑,“可我还是想告诉你,阿濮,我想让你知道,你很好,不必自我厌弃,会有人喜欢你爱你,你付出的感情也是珍贵的,只是我从前没学会珍惜。”

谢濮神情怔然。

靳隼言低下头,额头轻轻碰到他的肩膀,“你不需要为我低声下气,是我该求你,求你对我心软一点。”

他等不及了,在被谢濮无视的每时每刻都让他觉得煎熬。

谢濮有一瞬间相信了靳隼言的话,短暂地放下戒备后他升起更重的警惕,他艰难地竖起高墙来保护自己,不能被靳隼言轻易摧毁,“心软?那你对我心软过吗?”

“你骗我,我不怨你,因为是我主动接下邮件、落入圈套也是我自作自受,但我为了救你失去一截小指,哪怕看在这截小指的份上,你有想过不再继续骗我、对我心软吗?你玩弄我的感情,在我对你付出一切时将我抛弃,那时候你心软了吗?在我孤注一掷,一遍遍向你确认你有没有骗我的时候,你对我心软了吗?靳隼言,你现在大言不惭地要求我对你心软,可你为什么从没想过对我心软?”

若是靳隼言对他心软过一次,说不定他们可以走向一个更好的结局。

谢濮情绪起伏,他每说出一句逼问,靳隼言的头就垂得更低。

他心里畅快极了,这样就对了,如果靳隼言真的对他愧疚,就不应该来打搅他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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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看看靳隼言追妻都做了什么捏

哦,他摸黑强吻了阿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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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我绝不放手

第二天罗阳来值班室找谢濮,看见桌上的糖随手拿了一块,“小杨天天吃糖也不害怕蛀牙。”

谢濮在值班表上签字,一边说:“我不吃,你都拿去吧。”

“我最近长智齿呢,牙疼。”罗阳叹了口气,还是挺想吃糖,“那我拿几块,哥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谢濮拿笔的手微顿,没抬头,“除了薄荷味和橙子味都行。”

罗阳就把这两种口味的都挑出来,一边用手摁了摁脸颊,“我这周末得出去拔牙了。”

到周末还有几天,谢濮劝道:“还是早点请假过去,我看你这些天都没睡好。”

“不碍事,就是疼了点,我心里有数。”看谢濮整理好值班表,他起身一起往出走,压低声音继续说,“我听顺子、就是和靳隼言一起入职的小保安说,昨天靳隼言一晚没回宿舍,今早才回去,脸色很不好,好像着凉生病了。”

“生病?”谢濮看向他。

罗阳干巴巴笑了一下,心想他说了那么多谢哥怎么偏抓住了这个,“谢哥,你还……关心他啊?”

谢濮摇头,他只是想起昨晚在他的质问下,靳隼言落荒而逃的背影。

原来靳隼言这般不堪一击。

靳隼言在四院就职的消息不胫而走,他从前做病人时就是风云人物,而今换了个身份回来依旧如此。

有了八卦,想打探消息的人也就多了,因谢濮有个靳隼言主治医生的身份,也被选进八卦中心,走在外面不时能收到探寻的视线。

倒是没有人真当他的面询问,毕竟八卦只是私下用来消遣的。

下午谢濮去了趟沈立白的办公室,因为有批药物迟迟未到,已经过了约定期限,药库仅剩下一周的用量。

这件事他不说沈立白也知道,对谢濮说这周内药物一定会送到,谢濮这才放心,又和沈立白说了几句话才离开。

出了沈立白的办公室,他在下楼梯时碰到昨天新入职的保安,正努力抬着三个纸箱,视线被挡住都看不见路。

谢濮觉得危险,上前帮忙,从他手上拿下一个纸箱,挺重的,“要送到哪儿?”

手上重量一轻,赵一顺这才看到人,连忙说:“不用不用,您忙吧,我自己来,不要耽误您的时间。”

“不耽误,我现在也没事。”谢濮看了眼纸箱上贴着的封条,“要拿到杂物间吗?”

赵一顺不太好意思地点头,“是要拿到杂物间,真是谢谢您了。”

杂物间在楼上,谢濮在前面带路,“不用客气,我是罗阳的室友,你叫我谢哥吧。”

原来是阳哥的室友,果然都是一样的好人,赵一顺很真诚地叫了声谢哥。

把纸箱放在架子上,谢濮指着上面的封条给赵一顺看,“这些箱子上都有编号,你记得把编号和货架对应,填到门口的存放表上,这样方便以后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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