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的鸟 第64章

“好了好了。”谢濮把剩下的肉丝全夹给海棠,“海棠去陪姐姐吃吧,你不需要特别做什么,只要平常注意一下她的情绪,一旦她有不对劲的地方就过来找我。”

海棠撇撇嘴,还是听话地点头,“好,那我去了。”

等她走了,谢濮才转头看靳隼言,板着脸,“你跟一个小孩吵什么架?”

他从前竟然没发现靳隼言这么幼稚。

靳隼言戳破他:“那你还骗小孩说自己不挑食呢。”

这下好了,他们俩都不是什么正经大人。

谢濮埋头吃饭,靳隼言捏着他细瘦的手腕把玩,“我跟靳律打过招呼了,等灾情结束,我捐一笔钱给这里的山区修路。”

谢濮拿筷子的手一顿,“你……”

靳隼言见周围人都在各忙各的,没人注意他们,他低头,飞快地在谢濮手指上亲了一下,“你忙着救人,我作为家属,总不能拖你的后腿吧。”

第87章 谢谢你教我

之后几天都是晴天,救援事项告一段落,接下来是本地政府组织的重建工作,除渡洋本市之外的医疗队都相继离开,谢濮他们的四院小队也要跟随长淮的医疗队回去。

离开之前,谢濮又和海棠见了一面,海棠试图说服姐姐接受治疗,但被拒绝,这令她很担心。

“蒋医生要在渡洋多留一段时间,等你们安置好,他会带女医生去见你姐姐,说不定到时情况会好一点。”谢濮写下他的手机号码交给海棠,“这是我的号码,有任何困难都能打给我。”

到了分别的时候,难免产生不舍,海棠点头,“我会的,谢哥哥,我一定好好学习,考上和你一样的学校。”

谢濮笑着摸摸她的头,“先不急,你这个年纪不要太逼着自己,开心一点最好。”

海棠头发生得毛躁,平时最讨厌别人摸她的头,但被谢濮摸头她很开心,“我可以一边开心一边努力学习呀。”

她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浅蓝色的笔记本,“这是大家托我带来的,想要送给你。”

笔记本里是什么谢濮大概能猜到,他看见过几个孩子在上面画画,打开看,果然是一幅幅充满童真的画。

海棠有些害羞,“我们想不出要送什么礼物,后来我说不如一人画一幅画吧,大家都同意了。”

“我很喜欢。”谢濮看着远处朝他挥手的孩子们,眼前微微有些模糊,“我真的很喜欢。”

听到他说喜欢,海棠就变高兴了,“我爷爷说我们以后一定会再见的,谢哥哥你一定要等着我啊!”

身形佝偻的老人叼着旱烟,张开手臂接住飞奔过来的海棠,祖孙二人迎着朝阳,一步步坚定地走远,他们要重建家园和新的希望。

谢濮沉默地看着他们离开,直到后背贴上一个胸膛,他的思绪才被唤回来。

靳隼言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好像很喜欢小孩。”

不仅如此,谢濮还很招小孩的喜欢。

谢濮从他语气里听出抱怨,“你不喜欢?”

“不喜欢。”靳隼言没半点迟疑,“小孩都很幼稚,还蠢。”

“幼稚?”谢濮听到他话中的字眼,想笑。

“难道不是?”靳隼言想要谢濮认同他。

谢濮转过身,靳隼言不得不放开手,眉头很不满地皱起来,谢濮说:“是挺幼稚的。”

靳隼言觉得哪里不对,但身体不舒服让他不想思考,“嗯,你不要喜欢小孩。”

他顺势把头抵在谢濮肩膀上,几乎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去,谢濮撑住他,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点烫,“你和我一起回长淮还是留在渡洋的医院?”

靳隼言闷声道:“当然和你一起,我不要去医院。”

“你伤口发炎了,回长淮也要去医院。”

靳隼言不愿意,“那你陪我一起去。”

“我要先回四院见沈主任。”

“然后呢?”靳隼言抬起头,神情委屈,“你不能去医院陪我吗?”

靳隼言生了张漂亮但不显女气的脸,做出委屈的表情时很是楚楚可怜,谢濮帮他戴上帽子,“你去医院,我见完沈主任以后去找你。”

帽子遮住了靳隼言大半张脸,谢濮还是看见他上扬的唇角。

四院里,沈立白听谢濮说完灾区的情况,也很感叹,“不容易啊,尤其是当地百姓,不止是面对灾情,要重建家园也得有勇气啊。”

谢濮在沈立白办公室多待了一会儿,临走前道谢说:“沈主任,谢谢您给我这次去渡洋的机会,我收获很多。”

沈立白朝他欣慰地摆手,年轻人心气儿高点没什么,最怕的就是妄自菲薄,谢濮能早点明白过来是件好事。

谢濮离开后就前往靳隼言所在的医院,靳隼言是背部伤口感染,缝针处轻微红肿,皮下出现少量积液,他到的时候,医生已经给靳隼言进行完清创处理。

靳隼言背朝上趴在病床上,闭着眼侧脸枕着枕头,估计是太累睡了过去,谢濮在床边坐了半个小时他也没醒。

护士过来提醒,让谢濮趁这个时间出去买点吃的,刚才靳隼言做清创时跟医生说他饿了。

谢濮这才想起靳隼言今天还没吃饭,靳隼言的手机早就没电关机,谢濮借护士的纸笔给靳隼言留了张字条,压在他手下。

谢濮没走多久,靳隼言就醒了,他想起身,然后发现压在他手下的纸条,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写着:去附近买饭,马上回来。

落款是谢濮的名字。

谢濮写自己名字时有个习惯,最后一捺的时候会拉得长一些。

靳隼言拿着纸条看了一遍,然后小心地折起来,这可是谢濮第一次给他写小纸条,他得好好放起来。

靳律和肖写玉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靳隼言捧着小纸条一脸珍惜的样子。

“伤得严重吗?”靳律一向开门见山。

“你看我像伤得严重吗?”靳隼言把小纸条塞进衬衣口袋,“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外界传得风风雨雨,说他和靳律为了争夺家产大打出手,最后老死不相往来,要是那些人知道靳律还会关心他的伤势,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靳律看了眼肖写玉。

肖写玉面露尴尬,“我朋友在这儿工作,我听他说的。”

本想拿这件事和靳律卖个好,但人家靳隼言明明好好的,他这是弄巧成拙了。

知道靳隼言没什么大事,靳律走到一旁打电话,他工作还没处理完,

只剩下靳隼言和肖写玉两个人,靳隼言看到肖写玉眼角青了一块,随口问:“你这是怎么弄的?天天坐办公室不至于受伤,不会是被靳律打的吧?”

这话纯粹是开玩笑,没成想肖写玉面色一僵。

靳隼言说:“当我没问。”

他也不知道他小叔这么野啊。

肖写玉干巴巴地笑了一下。

这事没法说,说出来只会让人尴尬,但其实这件事本身是件大好事。

时间回溯到三天前,正好是靳律和肖写玉合约到期的那天,肖写玉心里清楚,若没有这份合约,靳律连看他一眼都不会,他抱着今晚就会被赶走的心态,做得比平常更狠。

靳律在喘息中仰起脖领,断断续续地说:“合约到期了,但你……我还要你……”

靳律说,和肖写玉做的时候,他的思维会更加活跃,对工作上的事总会产生新的想法,只要对工作有益,他愿意和肖写玉继续保持这种纯粹的床伴关系。

原因不重要,结果最重要,不管靳律是为了什么,肖写玉只知道靳律还要他,这就够了。

于是他就激动了。

当时的情形是,他们在落地窗边,靳律背对他趴在玻璃上,腰塌下去一截,肖写玉听到他的话,激动之下猛地向前一步,脚踩到地上他们制造出的液体,滑了一下,扑通跪在地上,脸重重撞向玻璃。

所以说这件事根本没法说,说出来只会丢人。

肖写玉转移话题,“你去渡洋是为了追人?”

他还记得靳隼言向他咨询如何追人的事情。

靳隼言说是。

肖写玉又看向他缠着纱布的手,“这也是在渡洋弄的?”

得到靳隼言的肯定回答,肖写玉说:“看来你已经把人追回来了。”

靳隼言不由得露出笑,他很庆幸自己去了渡洋。

“他看到你的伤是不是很心疼,一时心软就原谅你了?我就说这个方法很好用,不过是故意受点伤,回报完全大于付出……”肖写玉以为靳隼言采用了他出的主意,略有些自得。

谢濮恰在这时打开门,静静听完了肖写玉所有话。

靳隼言的脸色早在谢濮进来的一瞬间就白了,他想叫肖写玉别说了,但在谢濮沉静的目光下根本张不开嘴。

靳律打完电话,对刚回来的谢濮点了下头打招呼,然后叫肖写玉一起离开。

肖写玉没意识到气氛不对,说了声有空再见就和肖写玉一起出了病房。

房门一关,谢濮面色如常,在病床旁拆开带回来的食物包装袋,“不知道买什么,就买了粥,店主说他家的红糖糍粑很好吃,我也买了一份,你尝尝看。”

靳隼言抓住他的手,满脸懊悔,局促不安。

谢濮这时已经打开碗盖,把勺子递到靳隼言手中,“先吃吧,不然饿久了胃会不舒服。”

谢濮越是平静,靳隼言就越是慌乱,他抓着谢濮的手没有松开,更加用力,“我没有骗你,我不是故意受伤。”

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不能让谢濮误会,好不容易才得到重新开始的机会,不能就这样失去。

“我知道。”谢濮安抚似的轻拍他的手腕,“我有自己的判断,难道别人说什么我都相信吗?”

愧疚的情绪像洪流一般涌上心头,靳隼言没觉得轻松,他想起曾误会谢濮与叶明朗有染、质疑谢濮真心有假,他从没听过谢濮的辩解。

他在谢濮面前自惭形秽。

“我想我今天学会了,健康的感情需要互相信任。”靳隼言低下头,眷恋地搂住谢濮的腰,“阿濮,谢谢你教我。”

第88章 小意达的花儿

长淮市第一场冬雪降临的时候,谢濮和靳隼言在茂庄亲吻。

这段时间靳隼言以受伤为借口,不仅没去四院上班,还让谢濮陪他回别墅住,谢濮答应了。

于是每天下班,谢濮都能在四院门口看到来接他的靳隼言。

今天是个例外,他们没回别墅,来到了空荡许久的茂庄,这里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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