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无言。
他要找神名帮的忙, 其实只是一个试探。
……
时间回到两天前, 贝尔摩德被拉弗格威胁, 且出于个人意愿同意合作, 阻止朗姆负责和尊尼获加参与的研究继续进行。
她将目光放在了尊尼获加身上。
而因为对拉弗格的警惕, 这位千面魔女思前想后，在更详细的计划后, 在当天晚上找上了黑麦。
因为事务繁多, 代号成员都忙得团团转，一直没计划好什么时间与试探波本和尊尼获加的黑麦有些惊讶, 但他还是前去赴约，在不属于组织据点的无监控地带见到了贝尔摩德。
这显然是出于贝尔摩德的个人意愿, 但他不懂对方有什么能找自己。
“我希望你调查尊尼获加, 并监视神名深见。”
在两三句无聊的寒暄后，贝尔摩德开门见山地对他说。
黑麦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过他没惊讶太久，而是从实际出发，谨慎道：“报酬是什么？”
贝尔摩德被他的无好奇心噎了一下，但也满意这份不拒绝的态度：“报酬大约是在组织内更进一步。”
她隐瞒了与拉弗格的合作，只说了尊尼获加与朗姆走得近，但她总怀疑对方态度有异。
“尊尼获加进入组织时，是失忆状态。”她说, “而BOSS和朗姆都认为是拉弗格隐藏了他的身份。”
黑麦总算想明白这段时间尊尼获加“疏远”拉弗格且与朗姆亲近为何，但他更困惑了。
“BOSS就那么信任他？”
贝尔摩德的面上极快地闪过嘲讽之色, 不注意甚至像是错觉，但她的话却没什么攻击性：“那只是他有用……而且不会损害到组织的利益。不过——”
她叹气。
“可惜，我发现拉弗格也在计划什么。”
黑麦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对方的态度和意图并未摆在明面上，但仅靠分析也能得出结论：被针对的拉弗格要有行动，贝尔摩德本来不打算插手，但她怀疑尊尼获加。
并且为了能对BOSS有交代，她想同时针对拉弗格——他的弱点书店老板。
不过……他看了对面的金发女人一眼，心中不是很相信对方表露的这个理由。
而贝尔摩德说起了朗姆负责的研究，以及尊尼获加进入组织的前因后果。
黑麦的注意点落在了那项研究上。删除记忆……听上去比洗脑还要可怕。
“明白了。”他不动声色地道，“我会注意，你有什么建议吗？”
“有一个人我需要你去探望，他状态不太好，我也不要求你问出什么。”黑麦一直是冷峻寡言的形象，贝尔摩德也很欣赏他直来直往的风格，闻言道，“石川勇介，他住在疗养院里，是那个项目的前负责人，你之前和苏格兰还有波本取回的资料就属于他的研究团队。”
黑麦：“不需要收获，我去是做样子？”
贝尔摩德：“既然知道就不要说出来。”
她没有久留，只说之后要是有要求或变动会通知，便离开了。
站在空地上，直到对方的身影远去，赤井秀一的神色便凝重了起来。
与那两人一起取回的研究资料……他回忆起数日前因真纯的出现而印象格外深刻的那次任务。
取回资料的任务他不知执行过几次，那一次甚至格外简单，但没想到会和今天的事扯上关系。
尊尼获加对那项研究的支持，大约确实有问题；但拉弗格真的是故意隐瞒他的过去身份、招致了怨怼吗？
思虑片刻后，他掏出手机，给那位CIA的同僚发去了信息。
虽然没有互通身份，但在苏格兰的消息被赶在波本和其他代号成员之前被告诉他后，赤井秀一便也画出了对方在组织内大致的位置。
容易被忽视、但又极易得知某些关键信息的后勤部门。
据贝尔摩德所说，石川勇介所在的疗养院的管理层有组织的人，后勤部门应该能查到什么。
没有隔太久，第二天一早，赤井秀一便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波本曾经调取过石川勇介的档案，而石川勇介的现状确实不太好，老年痴呆让他只能依靠于护工，就连语言系统都有所损害。
赤井秀一有点意外：后勤怎么能知道波本调取了档案？而且这里怎么会出现波本？
他不由得又缩小了那位CIA间谍所在的范围，但也有可能是身份不明的“线人”提供……对方有可能在雪莉在的研究所？
赤井秀一陷入沉思，又继续看了下去。那位间谍的措辞极尽简洁，让人轻易提炼出中心。
拉弗格也调阅了那份档案。
……看来贝尔摩德认为拉弗格对那项研究有看法并不是随意猜测。
赤井秀一很快便有了决定。
那项研究不能成功，贝尔摩德与其是怀疑尊尼获加，不如说是同样不希望它进行下去——她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要他去监视神名深见搞不好也是打算和拉弗格做交易。
正好，他也是这么想的。而神名深见甚至比拉弗格好说话。
他得试探一下组织对拉弗格的态度，连带把波本和尊尼获加一起试探了。
具体的理由……贝尔摩德私下违背BOSS意志、对研究表达不满如何？
琴酒要是知道这位同等级的同僚这样，会怎么想？
*
〖哦哦哦我就说突然跳到赤老师找老板也搞合作有点奇怪←_←〗
〖贝姐你找威士忌是不是太顺手了？和找尊尼获加的大哥一样可怜又好笑（）〗
〖贝姐果然不会专心和拉弗格合作……所以老板真就是疯子的软肋、弱点和死穴呗？〗
〖意思一个样啊喂，我觉得是逆鳞！（信誓旦旦）〗
〖老板答应得太爽快了！而且直接说“有趣”，和拉弗格是臭味相投吧！？〗
〖石川勇介，工具人的再出场！〗
〖赤老师和基尔父女要什么时候才会互通身份？这看的我都有点心痒了——直接面对面问不是更好吗？！〗
〖但赤老师脑子真好，明明什么都没参与，竟然都要分析出好多了！！！〗
〖而且他好坏，一箭双雕的计划www贝姐，你信错人了（伸手）〗
〖哈哈哈哈！全是卧底！全是！酒厂速速受死！〗
*
现在的赤井秀一说不出话，而神名深见大致能猜测出来他找上自己的心路历程，但还是决定问一句。
“但我很好奇，”在不经思索、似乎只是完全出于兴趣一样答应下来后，黑发青年也直率地表达了自己的探究，“诸星君，你为什么会想到找我、并认为我能起到作用？”
“——我和拉弗格可是朋友，你又警惕他。”他弯起眼睛，好奇地问与其他威士忌不同，并不清楚拉弗格知道苏格兰就在店里的黑麦，“你相信我是热心市民、不会轻易被友情冲昏头脑吗？”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会，诚实地道：“你应该知道，救下苏格兰就意味着你不可能被组织忽视太久。你们有合作。”
神名深见被忽视，在他自身毫无攻击性之外，完全是因为拉弗格存在太过“耀眼”。
拉弗格是个板上钉钉的疯子，他再如何坚定且自信、不厌其烦地强调自己认真视书店老板为朋友，朗姆或者琴酒也都只会半信半疑，更多倾向于“玩乐中的那一点执着”。
就算是贝尔摩德，也只是认为友情之外绝对有着不好言说的恶意，虚薄且廉价的真心对疯子来说随时可以抛弃。
因此就算神名深见早就进入组织视线，也依然能安分地在米花町开自己的书店。
赤井秀一原本也没怎么关注他。结果想去救苏格兰的他被出现在那里的神名深见震惊到了。
“我不会问苏格兰为什么会信任你。”他说，这是权衡再三后的选择，书店老板与那些人的合作情况自己不可能短时间内得知，他们缺乏信任基础，“但你显然已经站到了组织的对立面，并且因为拉弗格不会离开。”
在他对面的黑发青年笑了起来。
“对立面？”他眉眼弯弯，语调轻快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或许是……符合逻辑的看法，是的。”
对立面，才怪。将酒厂放在如此重要的、甚至具备压迫性的位置？太好笑了。
但一个故事的主角总需要面对颇具危险性的庞然大物，因此神名深见并不否认，他觉得异次元的观众大概会很喜欢这种“为了重要的人去和组织对抗”的情节。
“看起来你对我印象挺好的。”他欣然道，“在计划开始前，请联系我。”
赤井秀一点了点头，他没有再过多推测书店老板的想法，至少对方的目的已经足够明确。
接下来，他需要等待贝尔摩德的行动。
*
与赤井秀一分开后，神名深见回到了书屋，将顺手买的一袋食材放进了冰箱。
诸伏景光不在，大约又是出去调查组织和配合降谷零了。
赤井秀一找上来不算意料外，但他一想到对方的计划，就忍不住想笑，感叹人类有时候也总会有特别的想法。
说是试探，其实也很大胆。
所以，同位体那边是否知道黑麦的计划呢？对方要是想做什么，大约也能猜到他的打算。
他捏了捏脸，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第147章 接应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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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经深了, 冬日的风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即使穿着保暖，也很难不为树木枝桠的摇晃和摩擦而倍感寒意。
将外套帽子拉起的青年推开了书屋的门，屋内只在墙角亮着一盏暖黄的灯泡, 他回过身, 从伞筒上方的柜子里取出钥匙, 从里面上了锁。
等他关掉灯, 进入主栋一层时, 书店老板在楼梯口探出头, 笑着招呼他：“绿川君，吃了么？”
“吃了。”对方的关心总是这样接地气, 在自己处于躲藏、寄住状态下, 诸伏景光有时听到这样的话，也忍不住感觉心安, “抱歉，神名君, 在外面待的有点久。”
“我又不是你真的老板。”神名深见浑不在意, 他打量一会，注意到对方欲言又止，“有什么事吗？”
被看出来的诸伏景光算是对他的敏锐再一次了解——相处之后他就意识到了，甚至隐约有些能理解萩原为何会与对方合作——思虑片刻后开口了。
“明天我与人有约，”他说，有点不好意思，“能请你陪我走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