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确实不像最开始那样无法接受了。
思及此处,趁镜头此刻并未放在两人身上,神名深见握住同位体的手,轻咳一声,开门见山又期待不已地道:“所以你也一定愿意和我做足够快乐的事,对吧?另一个我。”
精神链接,就一小会!游戏都要结束了!
拉弗格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手抖了一下:“……”
*
走到斜坡边缘,琴酒借着月光看清了这处的景象,树木林立,底部略显幽深,他花了几秒才确定消失不见的神名深见和拉弗格二人只会在这下面。
除非两人会飞,能在手榴弹爆炸的瞬间向两侧逃开——但要他想象两个人是怎么下去的,Top Killer的想象力比较贫瘠,他迟疑一会,认定下面两人或许已经在埋伏自己了。
BOSS和朗姆都已经死去,基地也正在被攻入,琴酒没有理由花费脱身的时间对那对令人厌恶的双生子赶尽杀绝,他检查着手中的枪,却听见斜坡底下有类似于争吵的声音传来。
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他眼角抽搐起来,手背因用力青筋暴起。
“……都说了,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神名深见恼火无比,作为被求爱的一方,他可是非常主动地想要去理解这份感情,为什么同位体就是不肯同意——羞耻心而已,自己和自己之间有什么不能坦然面对的?!
“反正就是不行!”拉弗格已经直起了身,如果不是怕另一个自己一脚踹过来,他真的很想起身就跑,“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神名先生,求你了!”
神名深见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他甚至觉得这有些诡异——角色互换的是不是有点彻底……搞得他好像在对同位体强取豪夺。
太无厘头了。
他头痛不已,到底还是退了一步,抓着同位体的手两人一起从草地上站起来,他心累地叹了口气。
拉弗格又凑过来,担心他生气到不愿搭理自己,亲热又心虚地道:“神名先生,游戏已经结束,时间还很够不是吗?”
“我和你的情况又不一样。”神名深见如此回答,他盯着手中的两副眼镜看了一会,下了决心。
“我不讨厌你的想法。”他摆弄着两副眼镜,低声说着,抬起手,“毕竟是另一个自己,虽然是走上了不同道路的自己。”
金边眼镜被神名深见放在了拉弗格眼前,自己则是戴上了银边眼镜。后者察觉到什么,紧张地放轻了呼吸。
而下一秒,双手终于空掉的神名深见再一次握住了他的右手,抬起眼定定地看着他。
两双只有色调略有不同的蓝瞳隔着镜片对视,夜幕中的月亮和簇密的山林在吹拂过的夜风中化为了背景板,金色与银色的镜框边差异不太显眼,但确实存在。
镜头在此刻被规则调到他们这边,但神名深见仍然一字一顿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你。”
他平静且毫不动摇地说,像是在道出一个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真相。
“所以——以后的一百天、一百月、一百年……直到血肉和骨头都会被时间碾磨消失的那一刻到来之前,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吗?另一个我。”
对时空旅人来说,人类的感情是过于广袤的原野。但神名深见望着另一个自己的眼睛,却总是觉得对方与自己之间的感情是漫无止境的蓝、是深不见底的海。
——爱情则是深蓝中最晦涩且危险的东西。
但那是另一个自己,没人会溺死在里面。所以神名深见愿意投身于此。
神名深见的神情和话语都是无法否认的坚定,对拉弗格来说,他感到一阵灭顶般的狂喜与惶恐涌来,以致于他在短时间内甚至无法开口,并感觉脸颊一阵发烫。
主动宣布自己愿意的神名深见这时候比他淡定多了,虽然他耳根同样在夜色下不明显地泛红。
穿着白大褂的黑发青年侧了侧头,松开手,却在另一人感到失落前张开了双臂,含笑道:“这不是敷衍你,另一个我。话语比起行动未免不真诚,靠近一点——你想要一个拥抱吗?”
拉弗格眨了眨眼,群青色的瞳孔里绽出前所未有、但神名深见其实并不陌生的光亮,他笑了起来,如同从水里捧起了月亮的愉悦几乎溢出来。
“我当然想要!”他说,猛地抱了过去,将脑袋埋入神名深见颈间,抱得紧紧的,像是要脱去躯体的限制,与对方在灵魂上合二为一。
拉弗格其实更想给神名深见一个吻的。但时间还有很多。
非常巧,神名深见也是这么想的。
*
弹幕尖叫了起来。
因为镜头跟着转了以为宿主和同位体的私人事情已经处理完、而从小黑屋出来的弹幕系统也发出了无声的尖叫。
——我嗑的CP,难不成真是真的?!
*
斜坡上方的琴酒没看清具体的画面,但他从可以提炼出信息的交谈中可以想象出来——光是对话都具备一定信息量了!
原本还因“这对双生子毫不在意被他们摧毁的组织、还在这里继续闹矛盾”的轻蔑行为而恼怒的Top Killer一阵恶寒,他后退了几步,满脑子空白过后,唯一能描述他想法的只有从始至终的一个词:
恶心!
四五秒后,他转身就走,步伐迈得大大的,快得像是被吉普车追赶。
黑色风衣的银长发男人很快消失在山林中,将他工作数年的组织和上司抛在身后,也把在最后震撼了他一下的双生子丢出了脑海。
而另一边,萩原研二阻止了打算引爆炸.弹的男人,领着宫野志保撤退时,他在多处不明爆炸引发的骚乱中瞥见了贝尔摩德的身影,但再去看时却空无一人。
山脚下,突击队攻入基地的消息传来,诸伏景光和其他同事松了一口气,随即再次紧张地忙碌起来。
夜色仍深,离黎明仍有几小时,而太阳从来都会照常升起。
第208章 后日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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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拎着水果篮去看望降谷零。
医院是上面特意安排的, 保密性极强,走廊上的人很少,泛着一股冷意,消毒水的气味在这样的温度下不太明显。
两人是第一次来, 因为担忧好友的状况而在登记过后加快了脚步。
“突然说降谷受伤了, 真是的……”房间就在眼前, 松田阵平有些不满地嘀咕起来。
“说不定是有什么好事告诉我们呢。”伊达航在他旁边半开玩笑, “至少听诸伏的态度, 不是很严重的伤。”
而两人默契不谈的则是, 他们能知道降谷受伤、还能过来探望,是否意味着卧底工作的结束?
病房的门关着, 隔音很好, 以致于伊达航推门而入时第一眼看见了背对房门坐在床边的人、第二眼发现诸伏景光坐在另一侧时,他愣了一下。
除了他们, 还有人来看降谷吗?
而一旁拎着果篮的松田阵平却已经呆在原地。多出来的这个人……背影过于熟悉了,熟悉到他几乎想要去揉眼睛、去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们到达医院时给诸伏景光打了电话, 因此病房内的三人都知道他们来的时间。
没有人说话,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互相对了眼神,又去看背对着门的半长发青年,目光写满了鼓励以及一点点自求多福。
“喂……!”松田阵平完全没注意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墨镜几乎是被他扯下来的。
伊达航连忙接住果篮,看着好友冲上去想去抓坐在床边的那个人,有所预感而屏住了呼吸。
背对着他们的半长发青年从椅子上起身,在他要转过来的前一秒,本来很激动的松田阵平却又有些顾虑起来, 迟疑地停下了手。
有着紫色眼眸的青年转过身,他穿着很随性的衣服, 笑容满面地和两位警官打招呼,语调轻快:“好久不见,小阵平,班长。”
松田阵平睁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起来,拿着墨镜的手都在抖。
“萩原,你……”伊达航情不自禁上前一步,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警校时期的好友。
但松田阵平开口了,他咬牙切齿地抓住了幼驯染的衣领:“你小子,根本没全部想起来吧!摆出这种态度,不觉得奇怪吗?”
萩原研二在一瞬间汗流浃背了。
“话虽然这么说……”他看着卷发警官凫青色的眼睛,熟悉感与空白的记忆冲突,本来想辩解和安抚的话完全说不出口,只能心虚又愧疚地移开目光,“对不起,确实如此。”
气氛有点压抑,伊达航嘴巴张合,正想着缓和一下——萩原出现在这里本就是好事——忽然听到一声“咔嚓”……他将目光移向声源处。
病床上,降谷零淡定地又按了几次拍照键,才放下手机,戏谑道:“松田,你看上去快哭了,要不要纸巾?”
“谁要哭了!”松田阵平恶狠狠地反驳,松开揪着萩原研二的手,“话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Hagi会出现在这里?”
要不是看在降谷受伤的份上,他可没这么好说话。
“这就说来话长了。”诸伏景光招呼他们坐下,“现状是,萩原假死进入组织卧底,在组织覆灭后又回归——不过之后会转到搜查一科。”他言简意赅地将上面对萩原研二的安排说了出来,“和班长是同事。”
四年过去,曾经爆.炸.物处理班的王牌双子星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了,但萩原研二当初“殉职”是因为媒体报道了错误的消息、导致炸.弹犯同伙死亡,当时公众对电视台和警视厅的批判持续了一段时间,如果他再以排爆警官的身份行动,上面觉得不太合适。
“上头的人想的总是太多。”萩原研二插话道,他虽然知道自己考过警校,也恢复了一点记忆,但组织里的那段时间对他影响不可磨灭,态度看起来有点轻浮 ,“不过也可以被借调,没什么大问题。”
伊达航和松田阵平看了他一会,转向诸伏景光和降谷零。
“所以,虽然知道你们有什么没告诉我们……”松田阵平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但现在看来,是很关键的事啊?你们什么时候通气的?”
“连经历都做好安排了。”伊达航重重地道,“合作得肯定非常好吧?”
诸伏景光额角流下冷汗,他无助地看了降谷零一眼,发现后者已经神色坦然地将解释的任务交给了自己,而被无视的萩原研二有点坐不住,并且完全不敢说话。
“去年……”他没底气、支支吾吾地道,“十二月份,我从组织撤退的那个晚上,我和零在那之后就和萩原有明确的联系了。”
伊达航捂住额头,而松田阵平瞪着他们三个人,快被气笑了。
诸伏景光决定祸水东引,提起了几月前的事:“但萩原在更早之前就知道了,去扫墓的时候,他看见了我们。那栋有炸弹的楼里,他也在。”
萩原研二一个激灵,看着面露诧异的两名好友,连忙双手合十道歉加求饶:“抱歉!我那时候什么都没想起来……只是对千速姐和小阵平感到熟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他没有恢复记忆,但当半长发青年眼角下垂、摆出可怜的样子时,不管是松田阵平还是伊达航无法狠心地指责他。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会,道:“你们卧底的事我和班长总会慢慢知道的,Hagi,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一趟?”
他把一直捏在手里的墨镜挂到西装口袋上,冷静地补充:“说个时间,我好请假和你一起。”
萩原研二的肩膀垮了,他垂下眼,而其他人都没有催促。
“我想着先和姐姐见一面。”在组织覆灭后和公安一起忙活的那段时间到今天之前,思考过无法忽视的问题之前的青年给出自己的答案,“之后的事……她安排更好。我能感觉记忆在慢慢恢复。”
松田阵平没有意见,恶狠狠道:“那你最好快点想起来,现在这样我都不好揍你!”
“你们也是!”他看向另外两人,目光扫过床上的伤患,“怎么就你受伤了?警校第一这么弱?”
“是意料之外的狙击手。”降谷零知道对方是关心,但语气和台词一如既往的欠揍,他反驳道,把胸膛拍得作响,“要不是Hiro认为要再观察几天,我早就出院了!”
他身体可好得很,中枪后处理及时,中间还帮着处理了组织覆灭后的一些工作,如果不是萩原的安排落实了,Hiro说机会正好,他才不会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作为缓和气氛的背景板。
“我和零负责的工作不一样。”诸伏景光也替幼驯染说话,“虽然有点可惜就是了,我们没能看见组织的基地覆灭的那一幕。”
萩原研二举手:“我看见了哦,还帮忙阻止了基地被炸,给公安的报告里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