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往里走去,忽地看见隔壁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跑出。
江棋瑞脚步一顿,迅速朝那道身影跑去。
“筠姐。”他出声喊。
步履匆忙的人停了脚步,朝他看来。
“小瑞?”
江棋瑞走近,看清沈晓筠红着眼眶,像是刚哭过。
几乎是看见他的瞬间,沈晓筠又落下泪来。
江棋瑞喉头一紧,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张了张嘴,想开口,大脑却一片空白。
双耳嗡鸣间,听见沈晓筠问:“你怎么过来了?是警察给你打电话了吗?”
江棋瑞听见自己问:“警察……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沈晓筠没有马上回答,他又轻声道:“我来找姐姐,小洲说,他生日,你们准备去南方城市玩,我刚好有时间,所以我来……”
江棋瑞断断续续的话,淹没在沈晓筠泣不成声的哽咽声中。
“小瑞,你姐姐她……,她今天……,今天刚好我和你慷哥都不在家,我们家洋洋也去学校了,小洲也在学校上课,傍晚小洲他放学回家,发现你姐姐……你姐姐她,吊在了房间里。”
江棋瑞怔在原地,一瞬间听不清沈晓筠的话了。
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
“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小洲和你慷哥已经跟去警局了……”
“小瑞……小瑞……”
第034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经确认, 江和雅女士离世当天,唯一见过的人是她的前夫叶怀骋。”
“叶怀骋早上九点出现在江和雅女士家附近,一个小时后, 也就是6月15日早上10点,他离开江和雅女士家,打车前往机场。”
“法医鉴定给出的死亡时间是下午三点左右, 这期间叶怀骋正坐在前往首都的飞机上,拥有充分不在场证明。”
“江和雅女士确认为窒息而亡, 无其他外伤,经调查,江和雅女士在死亡前半个月里有过抗抑郁药物购买记录和服用情况,初步确定,江和雅女士为自杀身亡。”
海市的雨下得淅淅沥沥。
加长的林肯停在殡仪馆前。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绕到车后, 弯腰打开车门。
一身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迈下车。
男人面容冷肃,不怒自威,两鬓可见微白。
跟在他身后下车的女人一袭黑色长裙, 仪态端庄。
同样冷着副面孔,眉眼间可见岁月痕迹,但岁月从不败美人。
她与男人分伞而撑,视线逡巡一圈, 落到大堂内的江棋瑞身上。
江泰弘没有进殡仪馆,站在门口,仿佛只是来参与一场无关紧要亲朋好友的葬礼。
他看向大堂内的江棋瑞, 威严开口:“出发吧。”
江棋瑞抱着骨灰盒, 抬眸, 看了眼殡仪馆门前不见丝毫悲伤情绪的江泰弘和江宛菱。
他没有理会,收回视线看向墙壁挂钟上的时间。
等到了点, 才和江元洲一起,迈开腿往外走去。
出殡随行的人不多。
墓园冷清清的。
入了葬,江棋瑞站在墓碑前久不愿走。
他垂着眸,眼泪无声滚落,砸在墓碑上,混进滴滴答答的雨里。
耳旁响起一声低沉冰冷的。
“够了,别再流没用的眼泪。”
江棋瑞缓缓抬眸,看向身侧威严的人。
不等他做出反应,余光忽地瞥见随行队伍后,不知何时多了道身影。
是个长相儒雅的男人。
如今落在江棋瑞眼中,却根本是衣冠楚楚人面兽心。
汹涌的怒意翻涌而上,江棋瑞迈开腿朝叶怀骋所在方向大步而去。
却被江泰弘拉住。
江泰弘警告出声:“江棋瑞,注意你的仪态。”
江棋瑞面无表情看他。
父子二人冰冷的视线短暂交汇,江棋瑞抬手拨开江泰弘手。
而后继续朝叶怀骋走去,毫不犹豫就是一拳。
叶怀骋显然没料到江棋瑞会对他动手。
他被揍得踉跄几步,没等回神,江棋瑞上来又是一拳。
叶怀骋脸上虚伪的表情终于挂不住。
他表情变得阴毒,刚要回手,路嘉洋一家人围了上来。
“叶怀骋,坏事做尽还不够,现在和雅的葬礼你都要来搅和吗?”
“你再闹事,我们就报警了。”
一家人看着是拉架,实则根本就是按着叶怀骋让他单方面挨江棋瑞的揍。
他梳好的头发被打乱,一张脸青青紫紫,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野蛮人!好啊!报警啊!看看到底是谁在闹事!我只是来参加我前妻的葬礼,这违法吗!”
“闭嘴。”
江棋瑞冷着声音又是一拳。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终止在江元洲上前,拉住了江棋瑞的手臂。
少年比江棋瑞半个月前来时瘦了不少。
他拉着江棋瑞,乌黑的眸毫无波澜地朝叶怀骋望去。
破口大骂的叶怀骋一瞬间安静下来。
他好似很惧怕江元洲的视线,惧怕那双仿佛能永远轻易将人看透的黑眸。
他抽回被路嘉洋和路泓慷牵制住的双臂,理了理凌乱的西装。
开口想说什么,又触到江元洲视线,浑身瞬间打了个冷颤,阴沉着脸转身走了。
回到住处,一行人刚下车,江泰弘便看向江元洲道。
“是叫元洲对吗?我们谈谈。”
在场的所有人一瞬间全都停了动作。
江宛菱坐在车里没下车,似乎认为根本没有下车的必要。
路家一家人看看江泰弘又看看江元洲,脸色都不太好。
江棋瑞则是低下头,对身侧的江元洲道:“你可以不跟他谈。”
江元洲抬头看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
从江和雅出事起,江元洲便失了声,至今仍未能开口说话。
因此他最终只是对江棋瑞轻摇头,而后便径直朝江泰弘走去。
两人去了二楼。
路家一家人也没心情回家,跟江棋瑞一起,坐在江家一楼客厅。
路泓慷看一眼靠在沙发上少见失神的路嘉洋,叹口气问江棋瑞:“小瑞,你爸爸,是不是有要带洲洲出国的意思?”
“嗯。”
江棋瑞也没隐瞒,但又补充:“只要小洲不愿意,我不会让江泰弘把他带走。”
路泓慷又是一声叹气:“洲洲这两年已经可以动心脏手术了,现在和雅走了,他一个人留着,也伤心,跟你们离开,反倒可能好些,以你们家的经济情况,也能给他提供更好的手术条件。”
江棋瑞没有应声,看了眼对面一直沉默坐着的路嘉洋。
短暂寂静,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路嘉洋一下子抬眸看去,却只看见高大的男人独自下楼。
江泰弘走到客厅,脚步微顿,看向江棋瑞。
“你回Y国时,带上元洲一起。”
留下这一句,而后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棋瑞看见路嘉洋一下子站起身,就要往楼上跑。
他将人喊住:“小路,稍微等一下可以吗?我想先跟小洲聊聊。”
苍白了脸色的少年停下脚步,看向他。
良久,少年轻点头,哑着声音应了句好。
江棋瑞上到二楼,在江元洲房间找到了江元洲。
少年坐在窗前,安静看着窗外雨幕下无声翻涌的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