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1日
在京大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花。
去京大的路上,又送给了路旁的老奶奶。
不能送给阿玺。
今天太阳很大。
京大拍毕业照的地方人很多。
不知道为什么戴着帽子口罩也总有人看我。
不敢靠太近,只能远远看了一会穿学士服的阿玺。
阿玺,毕业快乐。
2014年12月5日
失眠又严重了。
想要尝试自己做菜,切伤了手。
血流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草叫得很厉害,使劲咬我裤腿,我才回过神来。
2014年12月12日
重新去看医生了。
2015年5月5日
阿玺,生日快乐。
2015年7月17日
下楼的时候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身上有点疼,照镜子才发现背上青紫了几大块。
最近对痛觉的感知好像变迟钝了。
2016年5月5日
阿玺,生日快乐。
回宣城出差了几天,但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
2017年2月26日
医生说不能再加大我的用药量了。
睡不着。
2017年5月5日
阿玺,生日快乐。
2018年5月5日
阿玺,生日快乐。
2019年5月5日
阿玺,生日快乐。
2020年5月5日
阿玺,生日快乐。
2020年5月20日
泡澡的时候失去意识了。
小草在门外几乎快把门咬烂了,我才清醒过来。
我觉得,我可能好不了了。
如果我哪天忽然离开,小草一定会跟着我离开的。
这样不行,每个宠物医院的医生都说,小草很健康,它会是一只长寿的狗狗。
要帮小草找新的主人。
风卷动窗帘,吹进寂静的书房。
坐在书桌前的男人垂着眸,像一具尘封多年的雕塑。
手上的日记本已经翻到尽头。
他却盯着空白页,久久不见回神。
引擎声自窗外响起,又很快远去。
隔着门板,楼下江小草玩耍的声音隐隐绰绰地响着。
桌前男人终于有了动静。
他仰面抬手,捂上眼睛。
再松开手时,一双总漫不经心的眸少见的红。
翻找出手机,拨出电话。
宋思玺垂眸,指腹在腿上的日记本间轻抚。
电话响了好一阵才接通。
对面人声音跟幽魂似的:“喂,谁啊?”
宋思玺开口:“打扰你睡觉了?”
“玺哥?”
对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而后是瞬间清醒洪亮的一声。
“靠!都晚上10点了!尼玛我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值夜班?”
“对啊!原本跟我换班的哥们最近结婚度蜜月去了,我人都快熬死了。你是来问之前你朋友那事吗?”
“嗯。”
“我帮你问过我导师了,最近连轴转一下子给忙忘了。我导师说,按照你给的剂量,你朋友少说有五六年用药史了。”
“我说句实话啊,他都吃了五六年的药了,病情还不见好转,药物现在对他的作用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大了。而且你也清楚,是药三分毒嘛,吃多了总归不好,再加上心理上的疾病又比较特殊,配合医嘱很重要,但光吃药也不顶用,最重要的还是脱离令他痛苦的环境,尽可能地让他转换转换心情。咱说句糙的,心情好了,吃东西香了,很多病它自己就没了,是吧?”
“知道了,谢谢,回去请你吃饭。”
“回去?你最近不在宣城吗?”
“在Y国。”
“跑这么远?出差吗?”
“找男朋友。”
电话那头安静了足足半分钟。
“靠靠靠靠靠!宋思玺你小子闷声干大事啊!什么时候谈的?”
“高中。”
又是近乎半分钟的安静。
“不是,你大学时候说你有男朋友,原来不是为了拒绝别人编的啊?生病的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嗯。”
大抵是听出了宋思玺情绪似乎不太高涨,对面放轻声音。
“嘶,那你得好好看着点他了,照顾病人需要很大耐心的,怎么说也得好好养个一两年。不过你小子靠谱,肯定没问题,有空带来一起吃饭啊,咱大学里哥几个也好久没碰了。”
宋思玺应好,又闲聊几句,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随手放到桌上,他低头,视线落回到日记本上。
良久,他才收好日记本,起身下了楼。
下到一楼楼梯口,宋思玺止住脚步。
江小草正在宋思玺给它买的二层狗窝上玩得不亦乐乎。
宋思玺驻足在原地许久,开口:“宋长草。”
玩得正欢的江小草动作一顿,轻轻“汪”了一声,扭过身子看向宋思玺。
宋思玺看着它,缓缓开口以前最经常对宋长草说的。
“宋长草,过来。”
萨摩耶眼睛一亮,冲着宋思玺兴奋地“汪”了一声,跑下二层狗窝朝宋思玺飞扑而来。
扑到宋思玺身上,它哈哈冲宋思玺吐舌头。
“汪汪!汪汪汪!”
宋思玺蹲下,拨开萨摩耶右后腿上的毛发,看到了江棋瑞在日记中所说的胎记。
的确与宋长草受伤的疤痕生长在同样的位置。
宋思玺重新看向正冲他高兴吐舌头的萨摩耶。
他埋下脸,抱住了面前的大型犬。
“做得好。”
后怕地颤着声,将脸深深埋进萨摩耶柔软的毛发。
“宋长草,你做得非常棒。”
·
开了一整个下午的跨境会议。
走出会议室,交代助理罗列好要项,江棋瑞往办公室走去,疲惫地长舒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