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沉。
江棋瑞开着车,抬眸看不远处越来越近的熟悉洋楼,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受控收紧。
第一次回家生出了一种紧张的情绪。
将车停进车库。
拔下钥匙,江棋瑞坐在车里没有马上下车。
他缓慢解着安全带,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终于抬手推开车门。
拿钥匙打开大门。
进门的瞬间,他便察觉到了家里的变化。
原本光秃秃的玄关鞋架上,如今摆放着一个透明花瓶。
透明花瓶里盛了水,插着七朵七彩玫瑰。
他要换的拖鞋已经在玄关处摆放好。
向来冷清的家中飘着诱人饭菜香。
江小草“汪汪汪”地从客厅跑出。
围着粉色围裙的男人跟在它身后,缓步走到玄关前,搂过江棋瑞,轻吻他脸颊。
“工作辛苦了。”
话落,男人半跪到他身前帮他换鞋。
江棋瑞怔怔看着,良久无法从这如梦似幻的一幕中回神。
直到宋思玺起身轻笑:“喂?我们瑞宝人还在线吗?”
江棋瑞骤然回神。
脸颊微红,往里走去。
走出两步,他又想起什么般,停下脚步,侧身在宋思玺唇上亲了一下。
宋思玺眸光微动,瞬间拉过人更深地亲吻。
亲得江棋瑞面红耳赤,他才将人放开。
江棋瑞晕头转向的,进屋前的紧张瞬间消散得连影都不见。
“饿了吗?”宋思玺问。
江棋瑞点点头。
两人往屋里走去。
江棋瑞一抬头,发现客厅多了不少东西。
沙发正对的墙上挂了张巨大的幕布,半空中悬着投影仪。
原本暗色的沙发套了层暖色调的防尘罩,沙发中央多了条同色系的毯子。
向来空荡的茶几上摆了几盘明显刚洗过的水果和两桶……爆米花?
江棋瑞扭头看向宋思玺。
宋思玺迎上他目光问:“晚上有空吗?”
江棋瑞点头。
宋思玺搂住他:“那要看电影吗?”
江棋瑞拆穿他:“你爆米花都买好了。”
宋思玺笑了声:“江总要是日理万机,我只能一个人孤独地边看边吃完两桶爆米花了。”
江小草非常应景地在一旁:“汪汪汪汪!”
宋思玺残忍告诉它:“你不能吃。”
“汪呜!”江小草悲痛地在原地蹦了两圈,跑去找它的漏食球了。
晚饭吃到半途,江棋瑞才终于回想起日记本的事。
他吃饭的动作瞬间一僵。
下意识抬眸看了眼宋思玺。
回想了一下今天回家后宋思玺的一切行为,都与往常无异。
察觉到他视线,宋思玺抬眸,迎上他目光。
神色也如常。
江棋瑞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低头继续吃饭。
阿玺是没发现日记本,还是发现了没看,又或者是看了没表现出来?
不太可能是没发现,毕竟就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阿玺没有任何表现,江棋瑞也不再继续深想。
吃过饭,两人出门溜了圈江小草。
回来洗过澡,下到一楼客厅。
天色已暗。
宋思玺打开投影,关了客厅灯。
客厅一瞬间暗下,只剩下幕布映出的光。
江小草新奇地跑到幕布前,来回蹦跶着“汪汪汪”。
宋思玺在江棋瑞身旁坐下,拿过毯子盖到两人腿上,温声问江棋瑞:“有什么想看的吗?”
江棋瑞摇头。
他几乎没有看过电影。
宋思玺便道:“爱情片可以吗?”
江棋瑞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
宋思玺倒是经常会看电影,只是不怎么看爱情片。
两人在分类筛选里找了部评分较高的。
电影讲述一对青梅竹马阴差阳错分开多年,又再次重逢的故事。
男女主自小一起长大,成长至青春期,自然而然地对彼此生出了好感。
少年感情朦胧,暗戳戳彼此靠近,又都不敢戳破。
就在他们各自暗下决定,等毕业就告白时,女主家中突生变故,被迫要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城。
离开前,女主鼓起勇气,想要将心意传达给男主。
却不料在去找男主时,撞上了好友正在跟男主表白,她伤心离去,自此多年未再与男主有联系。
分别的几年里,男女主心中都还装有彼此。
但是知道希望渺茫,因此各自也都发展了几段恋情,只是都不长久。
多年后,已是成熟大人的男女主再次重逢。
年少时的怦然心动未随岁月流逝,两人终于鼓起勇气捅破那层隔在他们之间十多年的窗户纸,有情人终成眷属。
江棋瑞年少时对爱情知之甚少,对感情的理解自然也片面。
幼时宋思恺一次性喜欢很多个人,他会直白地说花心不好。
而今更加全面地了解了世界,熟识了人性,他却无法再轻易开口。
电影结束,幕布黑下。
江棋瑞抱着没吃多少的爆米花桶,安安静静靠在宋思玺肩头。
思索许久,他终于还是借着黑暗,壮了胆开口。
“阿玺,过去十年里,有人追过你吗?”
宋思玺侧过脸看向身侧人。
一片漆黑中只能看见模糊轮廓。
他实话实说:“有。”
身旁人垂下眸。
直到幕布彻底暗下,江棋瑞才再次开口:“那……你有动摇过吗?”
他声音很轻,像在喃喃自语:“如果遇见很好的人,应该会有动摇吧,毕竟我离开时说了再也不联系……”
宋思玺抬手拿过江棋瑞手中的爆米花桶放到茶几上,将人抱到腿上。
他仰头看情绪明显低落的人,反问他:“那你呢?”
江棋瑞看向他,不假思索:“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人。”
宋思玺将人搂紧,眼底浮上笑:“也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人。”
江棋瑞一怔。
短暂安静后,轻声开口:“阿玺,我不好的。”
宋思玺在黑暗里眉头轻拧,反问他:“哪里不好?”
江棋瑞一一细数:“总要你照顾。”
宋思玺直截了当:“照顾你是一件让我很开心的事。”
江棋瑞心头一颤,又道:“总惹你生气。”
宋思玺轻笑:“生气的报酬我都收了,你给得很多,没有一点不好。”
江棋瑞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宋思玺说的“很多”是指哪方面。
他脸一红,剩下的话一下子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