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宵以为他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便轻轻侧过头,结果发现身边的蒲千阳已经合上双眼
看起来好像在休息,可他蹙起的眉头却暴露了他的不安。
祝云宵来不及理清心思想出句什么安抚的话,前方直升机的驾驶员便开口说:“即将到达目的地,请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直升机就在空中悬停,然后缓缓的降落在了医院的顶楼。
已经有一队人马带着仪器守在那里了。
等直升机的悬架刚一停稳,齐伟承连着担架就被急匆匆地运进了医院的建筑。
一位护士看了一眼从直升机上下来的一看就不像成年人的祝云宵和蒲千阳,迟疑地问:“请问哪位是患者的家属?”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一齐摇头。
护士非常有专业素养,紧接着说:“那麻烦联系一下患者家属,然后来一位跟我补充一下患者的个人信息。”
“我去填信息,你打电话给班主任吧。”蒲千阳拍板,然后紧跟着护士也进了医院。
祝云宵没来得及说,自己并不知道怎么联系班主任。
这时,随着人群的离开,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士从一侧走了过来。
他在自己的手机上按了几下,随后把手机递给到了祝云宵耳边。
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备注为,祝云宵-班主任-高小梅。
两秒后,听筒里传出高小梅的声音:“喂,您好,请问您是?”
“高老师,您好,我是祝云宵。我现在在第二医院。”
“我没事,是四班的齐伟承同学,他的情况不太好,您能帮忙联系一下他的家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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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的齐,伟大的伟,承担的承。”
“17岁左右吧,同年级同学。”
“血型我不知道啊。”
“打架斗殴,推测是脏器受损。不是我,我没有。”
“已经联系班主任了,班主任那边肯定有他父母的联系方式,最多也就半个小时应该也就过来了。”
护士简单录入了患者信息,随后就让蒲千阳自己哪凉快哪待着去了,只要呼叫的时候能找到人就行。
虽然今天是工作日,但医院依然人满为患。
蒲千阳勉强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但过了几分钟又让给别人了。毕竟在这里候诊的绝大多数人都比自己更需要那个座位。
当他等在一个角落的时候,刚刚的护士从走廊尽头走了出来,身边还有一位医生。
医生看着手中一张张的检验报告,表情严肃地说:“他情况不太好,要赶快做手术,但他的血型是Rh阴性。”
Rh阴性,这个关键词突然触到了蒲千阳的神经。
如果自己不是Rh阴性的血型,就可以调到血液,就可以继续手术,也就可以活下去。
这就跟豪车的配件只能从原装厂家购买,更有甚者需要漂洋过海运来一样,没有替代品可以用。
但车可以不开,命只有一条。
不知道这次是谁跟自己一样,这么特别,特别倒霉的特别。
“情况危机,不等血库的消息了,直接打电话叫人来献点吧。”医生从胸口的口袋里取了一支笔下来在其中一份文件上签了字,然后把那张纸交给了护士。
什么?你们院是有这种服务的?怎么没给我整上?
护士接过报告,又补充了一句:“可一般来说愿意互助的那个人,距离上次献血还没到半年。”
“你不知道这患者是用直升机运过来的吗?”医生默默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所以,你们刚刚说的人是齐伟承?他也是Rh阴性?
原本生无可恋的蒲千阳瞬间振作了起来。
已知,十年后齐伟承在医院。已知,齐伟承是Rh阴性。已知,自己也是Rh阴性。
求解,如何让自己有血液进行手术。
答:让十年后的祝云宵知道齐伟承当时就在医院,且知道齐伟承是Rh阴性。
但这有两个前提条件,祝云宵不能退学,齐伟承得活着。
第一个前提条件的达成基础是解决班长的问题,也就是向祁崇山和警察举报。
但根据这次的经验,显然,如果自己直接举报的话,齐伟承就会被泄愤打死。
不过在之前那个循环里,自己也基本上可以算是直接举报的啊,为什么那次他就活下来了呢?
不对不对,有区别!自己跟齐伟承单独聊天的时候提到了一个角色,新任老板。
因为自己说新任老板要求放人,但他们没放,所以后续窝点被翻出来的事自然而然地就算在了对方头上。
合情合理。
唯一的问题就是自己根本不知道这新任老板是什么情况。瞎猫能撞到一次死耗子,不可能在不同方向上横冲直撞都能碰到死耗子吧。
不然自己还能试个百八十次,试到地老天荒不成?
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点时间的祝云宵此刻终于找到机会下来找蒲千阳。
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蒲千阳完全没有注意到祝云宵出现在了楼梯口。
于是祝云宵看到在人潮中,一个少年独独地立在一处阳光里,抬头望着外边的天空,目光深沉,感觉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祝云宵回过神,斟酌了一下用词,随后开口道:“千阳,要下楼一起接一下班主任吗?”
“刚好能给齐伟承同学献血的人来了。不过,需要商量到一个合适的价格。”说完这句,祝云宵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时间,两人心理转过的是同样的念头:生命有价。
“好的,云宵,我们走。”蒲千阳笑着回答,“我可最擅长讲价了。”
第26章 突如其来的爹【修】
在第二医院的内部,不管你是什么达官显贵,只要不是在病床上躺着被运输,就只能选择走楼梯或者坐扶梯。
蒲千阳和祝云宵一前一后被挤在扶梯上动弹不得。
站在靠上一级扶梯的蒲千阳微微低头凑在祝云宵耳边低声问:“之前被齐伟承的事情打断了,现在倒是有时间继续了。你为什么当天能看到马嘉然和张晨在天台?你有几成把握自己看到的就是她们?”
“住校,睡不着,想去吹吹风。男寝和女寝离得没那么远。”祝云宵也轻微侧过头回答道,“原本我不是那么确定,但在教导处见到她后我就敢说一定是她。”
蒲千阳点点头,把信息记下了,打算在之后的循环里调查一下。
当然,是在有机会的情况下,自己也没什么兴趣单独去找这个麻烦。
毕竟十年后的祝云宵已经出现在医院里了,理论上这件事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吧。
这个话题毕竟比较敏感,即使在人生嘈杂的情况下依然不适合深入讨论。
不过,他在祝云宵的回答中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你居然住校?”蒲千阳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种一个电话就召唤直升机的操作,自己只在小说和电视剧里见到。
能这么干的人不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公子也至少也是有点权势的富家子弟才行。
无论是哪种身份,感觉都跟住校这个行为格格不入。
祝云宵看着他,最后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径直转过了身以表达自己的态度。
被无视了的蒲千阳有仇必报,直接在祝云宵的腰眼上扭了一把。
祝云宵身体一僵,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转过头看着蒲千阳。
蒲千阳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提示道:“要到了,注意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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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小梅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了。
接到祝云宵电话的她急急忙忙地从学校赶了过来。
学生在校外挨打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太陌生的事情,毕竟自己也是拿了教师资格证的人。但挨打的学生被其他现在应该在学校上课的学生送到了医院还是一个她完全没有触发过的事件。齐伟承所在的四班的班主任又在出差,只能她自己独自前来。
压力好大,这件事处理不好自己的职称估计也要悬了。
高小梅正等得有些心焦,打算回拨过去的时候,扶梯上的蒲千阳大声跟她打了个招呼:“小梅姐,抬头看这里!”
蒲千阳选的这个称呼是有些门道的,如果叫老师,无疑会吸引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以他对小梅老师的了解,她一定会不知所措,甚至当场落跑。
而小梅姐,就很恰当,祁一山天天这么叫,更何况还是在医院这种场合,这就足够引起她的注意了。
高小梅抬头,刚好看到位于二楼扶梯口的两位学生。
她正打算上去,可蒲千阳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待在一楼。
很奇怪的是,高小梅从这个动作里感受到了一种安心,一种来自于成年人稳妥行事的可靠感。
可明明蒲千阳只是自己的学生。
等两人终于从扶梯上下来,她径直向祝云宵问:“齐伟承发生什么了?”
随后把目光集中在蒲千阳身上,狐疑道:“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这要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了,蒲千阳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跳过了一切可以之后详加解释的事情,直接跟她讲述了齐伟承的手术需要。
“我们在等刚刚联系到的也是RH阴性血型的捐献人,他应该马上到了。后边的事情可能需要齐伟承的父母来决策。”
高小梅皱起眉头,这件事比她想象的麻烦多了。
根据四班班主任交代的信息,齐伟承的父母做的是跨国生意,或许是因为时差目前处于联系不上的状态,而且就算联系上了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
交流间,一个穿着灰色短布外套的男人走了进来,直接走向了看着就像是在等人的几人,“请问这是在等RH阴性血型吗?”
蒲千阳率先反应过来,立刻伸出手,招呼道:“您就是捐献人?”
“对。那我就去那边的献血室了,先来400cc让人把手术做上?”
按照祝云宵刚刚的说法,这个血与其说是献,买可能是一个更合适的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