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狗?”司晚晴瞳孔颤抖地看向另一侧的女生,“千阳你在说什么啊?宝贝不是只是借了点钱吗?”
“只不过是太想要买东西了,一时间又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只能去借,结果算错了额度吗?”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跟她撒谎?”蒲千阳侧过头看着旁边的女人,平生第一次冒出想打女人的念头。
可他面前的女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她身旁两人的身上了,因为刚刚汤彦和祝云宵身后的门再次打开。
疤哥进来了。
站在门口,疤哥看了看分散在房间里的两拨人,自己拽了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虽然是在不同的场子,手法也不一样,但一天抓了两个还是挺让人不爽的。”
“话先说好,我之前只是答应带你们来见人,没有答应可以让你们把人带走。”
蒲千阳猛地回头,盯着疤哥质问道:“我不是很理解,犯错的明明是她,我小姨完全是个受害者啊?”
疤哥咧嘴一笑,好像嘲笑他一样向前俯身说:“小朋友,这里没有拿钱赎人这种选项。你以为我们在过家家吗?”
“那你们怎么才能放她走?”
“一般来说首先得让出千的人认识到错误,然后我们还会帮他们避免再犯错。”疤哥懒懒地解释道,“而且我们的荷官是很稀有的一种资源,所以只接受一换一。”
“她要是想走,她就得留下来。”疤哥用手指先指向了栏杆这一侧的女人,又指向了司晚晴。
“但是呢,她还有一点不一样,她是旁边师父领入行的。她赚的钱会上供给师父一部分,所以师父也有连带责任。”
“本来应该是先惩罚她再去找他师父的,没想到人居然还能提前摸过来。”疤哥的目光在蒲千阳和祝云宵身上扫了一遍,“有点意思。”
被提到的汤彦在此时参与了对话:“多少?”
女人用微弱的声音回答道:“大概一百多场,分到我手里也就二十万。”
汤彦轻轻的摇摇头,“当初学艺偷懒,功夫不到家,连下场都只得了这么点。”
终于认清现实的司晚晴的语气都变得有气无力了起来,仿佛只有一根线吊着她最后的精神,“这钱我替她还了,你们能不能放过她,或者下手轻一些。”
疤哥重复道:“赌场不缺钱,规矩比钱值钱。”
“那出千的手法呢?值她的命吗?”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祝云宵走到屋内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坐了下来,掏出了从赌场带出来的一副卡牌,然后把袖子完全卷了上去。
拿开盒子和大小王,他把剩下的牌随意地洗了洗排放在了面前的地面上。
“现在我没有使用任何手法,就当做是你们洗牌机洗出来的随机顺序。”
然后他把所有的牌捡了起来,又在手里洗了几遍,然后看似随意地切了一下。
掀开前五张牌之后,每掀开一张牌之前,祝云宵就提前报出了它的牌面,一张都没有错。
等于他完全复刻了之前在赌场的破解出来的手法。
“想知道吗?”
他抬起头看向坐着的疤哥,刘海后的眼神深沉。
“不用担心,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我一定不会靠近任何赌场。这手法说起来难,但如果是多个人配合,尤其是有会记牌的人配合,就会容易很多。”
“不过你们也没法抓另外两个人了,他们不会出现了。与其惩罚一个最不重要的洗牌工具,不如换成知道手法并且改进一下流程。”
疤哥在赌场混了那么多年,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也至少需要观察个十来场才能勉强去猜测出千的手法,可面前的少年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确定了出千的人群,又用了不到三局的时间就确定了出千的手法。
而现在他居然还能复刻出来。
疤哥眯起眼睛,开口道:“你要什么?除了放人。”
在他后四个字出口的同时,祝云宵说:“放人。”
仿佛完全没有听到疤哥后半句话一样,他又强调一遍:“两个都放。”
第47章 重逢阳光
房间内的氛围一时僵持住了,两方都不愿意让步。
“规矩就是规矩,她的手筋是一定要被挑的。谁讲情都没有用。”一旁的汤彦介入了两人的对峙,“但赌场也是一个很惜才的地方,越快破解最新千术的赌场,才是最会被认可的赌场。”
汤彦从口袋里拿出那两块金属牌子,扔到了瘫在地上的女人面前,“作为她的师父,还拿着她的分成,我有责任的。”
“她的双手各挑一半吧,然后从此不能踏入任何的赌场,但人会活着。”
“然后我会退回她进入主赌场之后的全部分成,并且提供两百个小时的外局服务。”
“这个结果可以吗?”汤彦看向疤哥,征求他的意见。
疤哥以几乎不可见的幅度点点头。
然后汤彦又看向祝云宵。
祝云宵则是看向另一边的蒲千阳。
已经没有心情讨价还价的蒲千阳说:“只要能带小姨走,我没意见。”
于是祝云宵手上开始重复之前的动作并配上了讲解。
“这是我是跟工作人员拿的新牌,不存在通过牌背的损伤记牌的可能性。所以在掀开前五张之后的牌的顺序是算出来的。”
“但当时在赌桌上的另外的两个人应该是可以做到的,然后通过微表情把信息传给荷官小姐。”
“可能是一个人负责黑桃和草花以及一到七的数字,另一个人负责红心和方片和剩下的数字,也有可能是其他的。这不重要。”
在讲解期间,他模仿荷官的动作,向几个虚位发出了卡牌。
“需要的牌也好,已经发出去的牌也好,都可以通过这种方法交流。”
在不同的虚位模拟不同的操作,有的选择换牌,有的选择弃牌。
“因为是单向的,所以你们没办法抓他们。他们可以通过同样的做法,再买通一位荷官,只不过下一次会更小心罢了。”
“剩下的就很简单了,在赌桌上的人扣下别人需要的牌,荷官看需求送上需要的牌。”
最后他掀开了所有虚位上的牌,每一个虚位上的牌都不小,可在蒲千阳方位上的虚位,摸到了最大的同花顺,黑桃十到黑桃A。
在他讲解完毕后,场面一片寂静。
疤哥起身检查了一下铺在地上的卡牌,确定真的是自家赌场的牌后,确认说:“你刚刚说,你是算出来的?”
之前在和报刊亭的老伯下棋的时候,他就显得非常游刃有余。基本上是不需要思考,就能在老头下好一步之后跟上另一步。
当时他还以为是祝云宵小时候学过围棋之类的,下赢过一个退休玩玩棋的业余老头肯定是绰绰有余。
现在想来,祝云宵可能真的是很会计算,从棋到牌,只要有规则和目标的导向,他就战无不胜。
“最开始有一定猜的成分,因为你说荷官没问题。但他下场玩了几局之后就确定了,跟在我的猜测下计算的结果是一样的。”祝云宵把牌收了起来交还到疤哥手上。
拽起蹲在地上的蒲千阳,祝云宵打开栅栏上的铁门,“她我们带走了,这个人你们随便。”
来到栅栏的另外一边蒲千阳和祝云宵合力把司晚晴扶了起来,往向着阳光一侧的门走过去。
临走前,蒲千阳还不忘把司晚晴的帆布袋捡了回来。
在他最后的视野里,汤彦从门外的保安那里接过来了手术刀片和消毒湿巾。
而已经失去逃跑勇气的女孩只是不断讨饶,嘴里说着一些师徒之间温馨的往事试图减轻一点惩罚。
一瞬间,蒲千阳甚至在想这女孩犯的错是不是不应该这样被惩罚,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三人走出这一处位于城市边缘的依山而建的大楼,太阳已经落到了屋檐边上。
看到阳光的司晚晴好像终于回过神,扑在蒲千阳怀里哭了起来。
“为……为什么啊?”
“她为什么要骗我啊?”
“她之前什么都会跟我说的,到底……到底……”
面对这种情况,蒲千阳先是举起了双手,随后轻轻地放了下来,一只手放在她的肩头,另一手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不是你的错。”
“已经没事了。”
一个妙龄少女扑在一个看着很帅的小男生的怀里痛哭,那个小男生身后还跟了一个看起来有些阴郁的长刘海穿高中校服的男生。
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怪异,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他身后的祝云宵注意到了这点,便脱下校服披在了司晚晴的身上。
这样一来,场景就变成了高中情侣闹别扭,另一个人可能是这段关系里的僚机或者男二。
这种普通的剧情就没有多少人愿意关注了,偶像剧常见,大家都挺忙的。
看到他的举动,蒲千阳突然皱起了眉头:“说起来,我的校服呢?”
啊这。
“忘在地下了,要我现在回去取吗?”祝云宵回忆了一下,然后认真地回答道。
“算了,反正那件也有点小了,我家里还有替换的,下次订校服的时候再买一件就好。”
被他俩这么一打岔,他怀里的司晚晴居然笑了出来。
在抬起头前,她把眼泪胡乱擦在了蒲千阳的衣服前襟上。
蒲千阳哭笑不得,“喂,就算你是我小姨这也是我今天才换的新衣服啊。”
“叫什么叫,我给你买新的。”司晚晴退开一步,独自站在了路边。
关于爱人背叛的悲伤发泄完后,她又想起了其他事情,眉头一挑,“我不是让你们看家了吗?你们怎么跟过来的?”
倒也不是跟过来的。但也不能说不是跟过来的。
蒲千阳把手里的帆布包递给了司晚晴,试图岔开话题,“总之,过程讲起来有点长。回头我们细说,先送云宵回学校吧,他是住校生来着。”
“云宵你怎么就看着他胡闹啊?”司晚晴突然想起来始作俑者其实有两个。
原本游离在战场之外的祝云宵被蒲千阳拖下水分摊火力,但他确实不太擅长应对女生,只得后退半步,将蒲千阳护至身前。
这时,三人身后大楼的门突然打开,那个女人从楼里走了出来。
她的双手经过了简单的擦洗,可还是有鲜血从指尖滴落,砸到地砖上溅成了八瓣。
她抬头看着司晚晴,小声说:“晴晴,对不起。”
司晚晴深吸一口气,把手中的帆布包交给了她,决绝地说:“宝宝,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