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晚晴这么说,白一宁也听从了当事人的想法。脚下一踩油门,轿车就汇入了机场外来往的车流。
“不过我的建议是不如这周双更补偿。”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出了机场的交通枢纽就没什么车了。在不超速的前提下,两人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二院。
二院急诊室门外有记者和网红四处张望,他们已经查询了司晚晴的行程,并且提前来这里蹲守。
他们的职业素养让他们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第一时间搞到大新闻的机会。
司晚晴自从开始专注于事业之后也开始正式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不再是那个隐匿在作品之后的作家。
就这样司晚晴被团团围住了。
“请问您当时让自己的侄子参与拍摄是不是有私心呢?”
“您宣传时说自己作品是全年龄向的,那您认为您在《长安九重门》中的剧情安排是否妥当呢?”
若不是白一宁围在她的身边,恐怕她都进不了急诊室的大门。
值班的护士看到这幅场景对于来者的身份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不过根据工作流程,她还是要确认一遍:“您是蒲千阳患者的家属吗?”
“是的。”已经非常疲惫的司晚晴点点头。
随后她跟着护士来到了手术室外的走廊上。
两人刚到,那间手术室的灯就灭了,里边走出来了好多人。
小护士指着为首的人向司晚晴介绍道:“这位是主治医生,卫教授。”
“大夫您好,我是司晚晴,蒲千阳的小姨,之前跟您通过电话的。”司晚晴深深鞠躬,“我侄子他现在怎么样了?”
“手术非常成功。”卫教授说。
听闻此言,司晚晴喜极而泣,“那我可以去看他吗?”
“现在人还需要再高级病房观察,您进不去的。”卫教授见过太多的患者家属,娴熟地安抚道,“时间也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
“等他醒了,观察结束转移到普通病房,能探视的时候我让人第一时间通知你。”
说话时,卫教授向祝云宵微微颔首示意,祝云宵夜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后续的接手事宜。
“太谢谢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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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确定了手术方案后,手术间的麻醉师就给自己的脸上罩了个透明的机器,数了五个数蒲千阳就失去了知觉。
等他悠悠转醒,看到的终于不再是教室的米色桌面或者急诊室的天花板。
一阵脚步声从门外响起,一位护士走了进来检查了一下他的状况,“麻醉师说这会儿你应该醒了,还是很准的么。”
调整了一下器械的参数,让蒲千阳再睡一觉后,她又离开了。
此时高级病房里只有蒲千阳一个人,高层窗外漆黑一片,连路灯的光都照不上来,唯一的光源是一旁呼吸机的液晶屏。
麻药还没有过劲儿,蒲千阳暂时还感受不到疼痛,可汹涌而来的头疼与疲惫却是实打实的。
但他睡不着。
睡不着大多数时候都不是什么好事,但这次例外。
否则他就不会看到,一个护士打扮的人悄悄打开了房门,站在了自己的病床前。
“蒲千阳先生,所人所托,请您赴死。”
然后抬手拔掉了他的呼吸机的电源线。
第66章 轻松活一把
“怎么了?面条不合你口味吗?”司晚晴见蒲千阳一口面条晾了很久都没吃,便关心了一下。
毕竟自己的厨艺确实“有目共睹”,即使煮泡面已经是自己最拿手的饭,还是存在着一定翻车的风险。
听到她的话,蒲千阳像是回神了一样,猛眨了几下眼睛。
“没有没有,突然走神了而已。”
随后他把筷子上的面重新放在汤里浸泡了一下,挑起来吃了下去。
受人所托,请我赴死。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蒲千阳眯起眼睛,一边吃面,一边在心中开始排查到底谁有这样的需求。
如果从动机上来说,迎庆集团的李老板是头号嫌疑人。
毕竟自己手里的消息拿捏了他集团至少三分之一商誉,只要自己死了他再用钱让那位工人的家属闭嘴,就一切万事大吉。
可蒲千阳结仇的也不止这么一家,即使不算自己创业期间明里挤死的对手,边都集团内部其实也有不少人盯着他的位置和经手的项目。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欺我。
更何况,比起一圈套一圈的计划,还是直接让自己醒不过来的一锤子买卖更稳妥。
现代商战,恐怖如斯。
自己并不奇怪有人知道自己住院的事情,毕竟骑摩托夜闯急诊室送人治病这件事情要是没上一两个新闻头条就算媒体集体失职。
但能在自己手术结束后摸到病房来的人就屈指可数了。
至少也得在二院有些人脉才行。
但十年前的自己怎么才能知道十年后是谁拔了自己的管子啊?!那口罩一戴,制服一穿,外加上大半夜黑灯瞎火的,谁能看得清人是谁啊?
连说话的声音都雌雄莫辨的,当真一点线索都不给吗?
难道自己要永远困在这个循环里了么?
生于十六,死于二十六,生生世世不得脱困。
不过这一次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的,起码自己的出生点变成了从罗湖公园回来到达司晚晴家的瞬间,而不是上午第三节课前的课桌上。
那自己存活的时间又是怎么计算的?
之前的循环的持续时间是从自己冲到急诊室开始到自己死亡结束来计算,然后以自己从课桌上醒来为起点,自己的精神在回归二十六岁之前可以在这个世界停留相同的持续时间。
现在出生点变了,自己的存活时间也久了,这怎么说?
最关键的是,现在自己其实不知道自己被杀的准确时间。
要是自己在干什么高危险度的事情的时候离了魂,怕不是十六岁的自己当场丧命。
啊,头秃。
要不这次先放轻松随便活活吧。
三两下把面吃完,蒲千阳把碗筷连带着锅具一起收到了洗碗池里,拿出海绵擦合洗洁精就开始干家务。
司晚晴连忙说:“你放那儿,我来洗。”
“哪有做饭的人洗碗的道理?”蒲千阳手脚麻利,三两下就把手上的东西洗完了,“你说是吧,云宵。”
祝云宵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起身把自己的碗放到蒲千阳手里后,从一旁拎起一块抹布去打扫灶台了。
司晚晴无奈地微笑着。侄子大了不好打了,真可惜。
蒲千阳支使祝云宵在打扫完灶台和餐桌后把之前洗了的衣服外套收回来,自己则是拎了两袋垃圾出门。
虽然现在还没有推行垃圾分类政策,可蒲千阳下意识把垃圾按照干垃圾和湿垃圾来分类。
直到站在四个颜色一致的垃圾桶面前他才想起来,现在还是十年前。虽然十年后自己分类扔的垃圾会被垃圾车全部一箱打包运走就是了。
习惯的力量真是可怕,他这么想着,然后把两袋垃圾直接扔到了桶里。
在回司晚晴住处的路上会经过一处广场。港城晚间天气凉爽,这里现在热闹的时候。不少大人会带着自己孩子下楼运动玩耍,孩子玩在一堆的时候,也正是大人一天中难得的聊天机会。
告示板前,一位左边眉头有一颗黑痣的女士不耐烦地说:“当年我们就不该听别人说的什么歪理,选了回迁房,这可好,邻居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她对面的一位上了些岁数的头顶有些斑秃的男士应和道:“可不是吗,我家楼顶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把走廊当他家,堆了可多的罐子和纸板,物业清了也堆,谁说都没用”
仿佛找到知音一般,黑痣女士立刻接话:“我楼上那个小姑娘也不正经。除了出去买吃的就是在家里待着,也不知道干什么的”
可在说下一句前,她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孩子不在附近便抬手遮住了嘴,斑秃男士立刻附耳过去,“就今天,带了两个男人回来,头发上抹发胶那种,你说说。”
虽然她有意地压低了声音,可奈何蒲千阳听力真的很不错。
如果之前还可以认为她是在说什么别的人,加上这句形容可就当真是意有所指。
小姑娘就是司晚晴,而那两个不正经的男人除了自己和祝云宵之外,还能有谁。
话里话外都在说司晚晴是小姐。这种污蔑对于蒲千阳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这时,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姑娘从远处跑过来,一把扑在了黑痣女人的腿上,“妈妈,为什么冰柜是个箱子而冰箱是个柜子啊?”
“冰箱是侧着开的,衣柜橱柜也是侧着开的,但冰柜是朝上开的。”小女孩比比划划,非常兴奋地跟母亲说着自己的大发现。
黑痣女人满肚子抱怨的话刚要出口被自家孩子打断了,没好气地说:“冰箱就是冰箱,冰柜就是冰柜,你管那么多,一天天不长正经精神头。”
小女孩小嘴一撇,一副扫兴的表情。
蒲千阳便半跪下身,保持视线与她平齐,开始她的问题:“中国人习惯将上掀盖儿的容器称为箱,侧开门的叫做柜,因此冰箱可以理解为一个上开门的用来装冰的箱子。这种东西,在古代叫冰鉴。”
他还用手机搜索了一张冰鉴的图片展示给小女孩看。
“在外国发明的refrigerator传入中国后,大家一看,一个里边能装冰的物件,那就叫冰箱吧,虽然开门方向不一样但功能差不多。”
在搜索栏输入冰箱的英文拼写,搜索出来的第一行是它的翻译,第二行是它的照片,证明蒲千阳所言非虚。
“所以大家就公认这就是冰箱了。”
然后他重复了同样的操作去搜索冰柜的英文,“等到后来ice box传进来,有人发现之前的翻译并不准确,但是大家已经习惯这么使用,便将错就错,把原本应该翻译成冰箱的东西叫成冰柜了。”
一番话下来,小女孩连连点头。自己的问题得到了解答,连之前的被母亲打击而产生的沮丧也一扫而空。
正当她要跑回同伴身边分享这个新学到的知识,却被自己母亲拽住了手腕。
女人呵斥道:“没礼貌,说谢谢!”
“谢谢哥哥。”小女孩手腕吃痛,原本高兴起来的心情又跌落了回去。
黑痣女人立刻借这个机会教育起了孩子,“一天天就知道疯跑,你看看人家哥哥,博学,快问问有什么秘诀。”
“不客气,玩去吧。”蒲千阳先回应了小女孩的感谢,随后站起身笑着说,“没什么技巧,就是每天用发胶打理头发,这样可以节约时间去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