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蛋糕上摇曳的火光,他在心里默念道:
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绰约焰火发出的柔和的光亮打在蒲千阳的面庞上,浅浅地映出了他皮肤上那细小的绒毛。
好像奶猫睡眠时发出的嘤咛,又好像初春时早吐的嫩芽。
祝云宵的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融化成了浅浅的一摊,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换这个场面的永远停留。
蒲千阳深吸一口气,吹灭了蛋糕上的火光,在几人的掌声中,他取下头顶的皇冠和蛋糕上的蜡烛,“仪式结束,开灯,大家请随意。不过我建议先吃饭再吃蛋糕,不然就太可惜了。”
听他这么说,司晚晴便先夹了一口面前的奶油炖鸡,随即赞叹道:“我的天啊,云宵你也太会做饭了吧!”
“承蒙喜爱,我也就是跟着菜谱做的水平。”祝云宵夹了一块牛腩到蒲千阳碗里。
“云宵生日是什么时候啊?”白一柠也非常认可祝云宵的手艺,把桌上的每一盘菜都品尝了一番,“下次你下厨我一定要在旁边学两手。”
听到白一柠提到自己,祝云宵先是给她面前空了的水杯倒到六分满,随后回复说:“阴历的话,是除夕。阳历我可能需要去查一下日历。”
“这敢情好,双喜临门。到时候还能一起看春晚。”司晚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甚至直接就安排了起来。
这一顿饭吃得很是热闹。
蒲千阳站在家门口挥手,“白学姐,辛苦你送我小姨回家了。我就送到这里了。”
“要我们帮你们带垃圾下去吗?”司晚晴从电梯里弹出半个身子。
“不用了,还没收拾出来呢。回头我们自己扔就好。”
“那拜拜咯!”
送走了司晚晴和白一柠,蒲千阳转身回到了家里,“辛苦大厨了,碗我来洗,你歇着去。”
“你感冒才好没多久,还是少沾水。”祝云宵把一摞碗筷放进水槽,按下水龙头后侧的下水开关后开始放水。
“没热水吗?我记得我昨天开着热水器的啊。”蒲千阳伸手被水龙头里冲出来的凉水冻了一个机灵,随后往卫生间地方向看过去。
好,很好,果然被关了。
“电费才几个钱啊,反正你下次再偷偷关掉热水器我就……”
“你就?”
“不用下次了,我现在就下单洗碗机。”
虽然嘴上这么说,然而蒲千阳现在也变不出一台洗碗机,但碗还是要洗的。于是他便用一旁的水壶烧了一瓶开水,将其缓缓地沿着水槽的边缘注入到原本的凉水中。
他左手拎着水壶,右手则在水体中缓缓搅动,让水体的温度可以均匀上升而不至于让人手被烫到。
在蒲千阳动作的时候,他的手总是会无意识地触碰到祝云宵的手。
倏地把手抽了出来,心里有鬼的祝云宵佯装镇定道:“那你洗吧,我下楼去扔一下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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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蒲千阳家所在居民楼的不远处,又一辆黑色的面包车静静地停在小区的马路边。
坐在驾驶座上的人环顾四周,“都被包养了就给住这啊?”
“有些人就好这口家常味,你不懂。”一个戴头巾的家伙在后车厢里准备着待会儿会用到的道具。
在副驾驶座上的人手持望远镜:“现在好像就剩目标一个人在家了。”
听他这么说,戴头巾的立刻打开后车门跳了出去,并把手上的家伙分给了另外两个人“走走走,行动起来。三十万呢。”
等祝云宵扔完垃圾回到家,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了被踩得一片狼藉的玄关,掉落在门口的半指宽的铁片和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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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你们就是这么保护的吗?”
听着电话中祝云宵怒不可遏的问责,无命一揉着眉心,“有点冤枉,又不是那么冤枉。”
“不冤枉在于人被绑走了我们这边才接到消息,确实有些失职。我们已经在找人了,二十分钟内给你结果。”
“而冤枉在于,这么小的民间单子,随便找两个熟手就搞定了,根本走不了我们的平台,手下一时失察也确实情有可原吧。”
“上次行动的结果令人非常愉快,我不希望因为这种小事影响我们之后的合作,祝先生。”
电话两端一时陷入了沉默。
无名一主动挑起了一个新的话头,“作为赔礼道歉,送你一个你可能会感兴趣的消息。”
“不感兴趣,人找到了立刻告诉我。”祝云宵正要挂断电话,可无名一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知道你爹,香城首屈一指的赌场大总管,当年为什么突然消失么?”
祝云宵的动作顿住了。
见电话没有被挂断,无名一那经过变声器加工的声音中传来了一丝隐隐的笑意,“给你一个关键词。”
“黄金。”
第134章 绑架
“有人说他搞到了十吨黄金。”无名一似乎陷进了自己的思绪中,“十吨黄金,听起来挺多的,但其实堆在一起,也就这么大概半个房间那么点。真想藏起来的话,凭祝潇的能力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你在试探我。”祝云宵心中一凛。
无名一说得非常轻巧,就像是街头巷尾最普通不过的聊天一样:“我也就这么一说,毕竟祝潇消失的那会儿你才八岁。谁敢把十吨黄金这么大的事托付给一个小孩呢?”
“不过,汤彦,这个名字你听过吗?”
“传言说,祝潇把自己最后的联络方式和找到黄金的方法交给了汤彦。”
说完这两句话,无名一特意停顿了许久,好像善心大发一般给了祝云宵充足的时间去思考。
可最终直到下边人把找人的消息反馈回来,他还是没能等来自己期待的反应。
“人被一辆黑色面包车带走了,最后摄像头捕捉到的地点在港口。具体谁指示的还要等抓到人了才能问出来。”无名一语气中不无可惜地说道,“你是等我们把人送回来还是要自己去?”
“我自己去。”
电话另一边无名一想着果然,无声地笑了一下,随即说:“之前送你去会展中心的人已经在你楼下等你了,这次的送人服务算送你的,不收钱。”
祝云宵向楼下一看,之前来过这里的张约翰已经在小区门外的路灯下倚着一辆吉普看着自己了。
等祝云宵上车后,张约翰宽慰道:“就几个不入流的小劫匪,我一个人就能给收拾了,没在怕的。”
城市内张约翰把车开得飞快,几乎是压着交规的上限在疾驰。
道路旁的街灯在这种高速的行驶中已经化成了一道道弧光,映在了祝云宵微颤的瞳孔上。
这次的绑架,恐怕跟上次一样,其目的依然是在自己身上。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祝云宵的内心除了痛苦,更多的是迷茫。
非常非常迷茫。
曾经被蒲千阳在庄州之行前一番话压下去的那种迷茫再次翻涌了上来,而且这种情绪仿佛在长久的压抑之后有了更为高涨的趋势,愈演愈烈。
退让是错,放弃是错,进取是错,好像自己怎么做,都是错。
我到底错在了哪里?错在我姓祝,是祝潇的儿子吗?
一直以来,只要是自己有深交的人,总会受到伤害。所以自己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所以自己会频繁转学,频繁搬家。
如果自己一直是一个人就好了。
你当时为什么要来帮我啊?
明明我帮不了你,我也救不了你,我只会害了你,你最好的结果是不要跟我有交集。
可是,我又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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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被麻袋从头套到脚还还被棉条堵住嘴的蒲千阳感觉运载自己的车辆终于停了下来。
哗啦一声,是车门向侧方向滑开的声响。
随着车身一晃,蒲千阳感觉到一个人跳到了自己身边。那人鞋底和车身的毛垫摩擦发出了让人不舒服的声音。
这人把自己扛了到了肩上准备下车,却在错误估计了车门的宽度导致他一个转身自己就被撞到了脚踝。
脚踝处没有衣物保护的皮肤在这次猛烈的撞击下恐怕是已经青了一片。
不过与此同时,一直套着自己的麻袋也被车门的一出凸起勾破了一个巨大的裂缝。
借这个机会,蒲千阳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看着堆在远处堆叠起来的花花绿绿的集装箱和大型塔吊,他愣了一下。
全港城能符合这个要求的大概只有东部的港口了。
可他们把自己运到港口做什么?
另外两个手头自由的绑匪跑到了前边,把仓库的大门往上拉开。扛着自己的这个不等卷帘门完全打开就弯腰钻了进去,然后把自己往一旁的地上一扔。
戴头巾的绑匪拍拍身上的灰,转头看向胖绑匪:“那边怎么说?什么时候来接人?”
“我看看啊。”胖绑匪一边应和一边掏兜,“不是我说,明明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非得用什么邮箱啊。”
“别问,问就是隐藏身份隐藏IP,反正听起来就高级。”
趁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蒲千阳弓起身子往一侧挪了些距离,在附近滚轮车下方一根锈断的金属板上割断捆住自己手脚的绳子。
“说是等到十点半之后,会有人主动来找我们,让我们看好人就行。”
“行吧,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呗。人……人呢?!”
蒲千阳低估了刚刚脚踝撞在车门上的严重程度,每跑一步都会有钻心的疼痛从右脚末端传过来,导致他根本没能跑出厂区就又给捉了回来。
戴头巾的绑匪和胖绑匪两人四手把蒲千阳按倒在地上。
“不行,这个家伙太鬼了,怪不得人家特意嘱咐让我们看好他。得想办法把他重新绑起来。”胖绑匪说。
第三个绑匪检查了一圈,对着这两人喊道:“没绳子了,全被他割了。”
带头巾的绑匪眼球一转,“把他嘴里的棉布取出来撕成长条当绳子用,反正现在他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能听到的。”
“哦!可以!”
按照戴头巾的绑匪的安排,胖绑匪把蒲千阳口中的布条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