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大师兄出走可能也不是……”第三人刚开口就被另外两个人捂了回去。
蒲千阳侧过身,看到那个学生领袖面无表情地推门离开了。
在房间的另一边,研究团队正跟着卫教授与其他方向的师生拉关系。
那戴助听器的人口若悬河,张口国家政策方针民生闭口工程转行收益远景。
蒲千阳不是很欣赏这种人,但奈何这种画饼人才是投资方青睐的角色。
可与此同时,蒲千阳也注意到有一人的表情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晚饭我去不了了,你一个人能行么?”祝云宵悄无声息地走到蒲千阳身边,手中装着橙汁的杯子微微晃动。
其所指的方向刚刚好把那个蒲千阳觉得古怪的人圈了进来。
不知为什么,在得到祝云宵相同的意见后,蒲千阳突然就安心了许多。
他用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祝云宵的杯子,“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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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的地下可能变天了。
在冯小年选择开口指认后,祝云宵当即就下令抓人。
可那人毕竟跟了汤彦那么久,也不会坐以待毙,早就在祝云宵没按死冯小年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后路了。
“大哥,我们真的……”
“这里不是汤彦的手能伸进来的地界,你放心。”
夜色中,两个拎着旅行箱的人影混上了一条走私船,意图跟随它一同远渡重洋逃亡海外。
可在船启动后没多久,原本巨大的引擎声就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
男人从舱底钻出来查看情况。
此时,原本超前的巨大的探照灯突然调转一百八十度,随后向下猛地一垂,强烈的灯光直直地朝着他照了过来。
在探照灯旁的泛光里,一个人影一脚蹬着高处的船舷,居高临下地看着夹板上的这人。
是张约翰。
此时的他已经变回了一头规矩的黑发,还用发胶规整地将他们抹成了利落的背头。
“我们之前还在猜,你是会带着原配跑,还是会带着孩子跑。”他腿上施力,跃到了下一层的平台上。
“如果带的是原配,那你勉强算个男人,我还能求个情你。”
“如果带的是孩子,虽然曾经不是个好父亲,但至少在最后也努力了,剁掉已经完成传宗接代任务的器官咱就算过去了。”
“结果你带了个她啊。”张约翰的表情满是失望,“被那家伙说对了,让我非常没有面子。”
另一边收到张约翰的回复后,祝云宵敲响了一处居民楼的大门。
相比于之前的叠墅,这处已经建成了几十年的筒子楼实在是有些寒酸。
铁制的大门被一位穿着半身围裙的妇人打开了道缝隙。
她打量了祝云宵一番,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退开两步给他拿了一双拖鞋。
祝云宵进门后规矩地换上了那双拖鞋,随后坐在了盖着白色棉质印花坐垫的沙发上。
妇人用搪瓷茶缸盛两杯水过来分别摆在了自己和他的面前。
祝云宵双手捧起温热的茶缸,随意地问:“夫人知道,您先生最近在忙什么?”
妇人平静地望着他,“他最近在忙什么,您居然需要问我吗?”
既然对方话已经说得这么直接,祝云宵便不再试探。
他先喝了一口水,随后把茶缸放到了茶几上,“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夫人可以答应。”
第156章 大麻烦
不情之请。
妇人感觉呼吸都停了一瞬。
这话说得可以说是非常客气了。
虽然在知道丈夫有异心的这几年里她有意识地尽可能远离了那个圈子,但已经身在其中又怎么可能对那个圈子里的事情完全一无所知?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可以说是港城地下赌场目前名义上的二把手,实际上的掌权人。
妇人正在飞速思考到底应该怎么回应才能既不惹怒面前的男人,又能最大限度地保全自己的小家。
祝云宵也没有催促她,自顾自地观察起了这间虽然小但是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屋子。
反正或早或晚结果只会有一个,他不急。
此时,几道沉闷的敲门声打断了妇人的思路。
这个时候,会是谁?
妇人抬起头,发现祝云宵正用眼神示意她去开门。
她默默站起身,缓步走向了那道即将宣告自己命运的铁门。
可她想象中的杀手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拎着两个行李箱的冯小年和跟在他身后齐腰高的刚出院的妹妹。
看到这两个人,妇人愣了一下。
祝云宵对冯小年的态度全港城都看得明白。如果不出意外,在他返回香城后冯小年就会成为他的直属代表,耳目喉舌,像一块靶子一样钉在港城。
因此在医院时就有不少人闻着动静就开始给冯小年送礼,意图昭昭。
可冯小年也是知感恩的角色,硬是一家都没收,而那些实在是退不了的,也全部上报给了祝云宵。
那这意思又是?
“早听说您育儿有方,贵公子去年高考的成绩也非常出色。”祝云宵没有回头,也没有从沙发上起身,只是又喝了一口茶水,“这对兄妹,就托付给您教育了。”
“大的可能没救了,小的还请您多担待。”
门外的“没救”冯小年敢怒不敢言。
祝云宵权衡了很久,最终选择把这两个人亲手送到了那人起家时就陪在身边的原配夫人手里照顾。
一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计前嫌,一笔勾销。
这对于很多曾经跟着那位混过的兄弟和手下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而妇人面对这种示好也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二来,主动制衡自己,免得自己前脚走了,后脚冯小年就被打死然后丢到海里去喂鱼。
三个人在门口六目相对,最后还是妇人打破了僵局。
她主动伸出手从冯小年的手上接过了一部分行李。
或许是祝云宵之前的嘱咐生效,冯小年也没有下意识大男子主义地把行李拿回来,而是拎着剩下的行李带着妹妹进了门。
妇人在两人进门后伸手关拢了大门。
自从儿子上了大学,这家里就没这么热闹过了,她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
“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还是先吃点水果?”她的手在围裙上搓了两下,“家里条件有限,要是照顾不周也请见谅。”
冯小年的妹妹歪过头,用清脆的童声回答:“阿姨您不用这么客气,我哥和我都好养活,您做什么我们吃什么。”
没有人可以拒绝半大孩子的善意。
冯小年也接道:“对,阿姨您做什么吃什么。而且我做饭也还行,您要是愿意给个机会,我也可以来露一手。”
“那我现在烧饭,你们先坐。”妇人频频点头,可话说到这里,她又想起来这屋里还有第四个人,“您,要一起吃吗?”
“多谢邀请,我就不必了。”祝云宵对于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楚的。
随后,他又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抽出了几本房产证和一个装满了银行卡的信封放在了茶几上,“还有这些东西,也物归原主。”
这里边是那人这些年瞒着妇人置办的房产以及一些个人账户的存款。
做完这些,他站起身推门离开了这处居民楼。
那么至此,一场长达数个月的整肃就算了结了,只剩下一些零散的收尾工作。
比如,那些砸场的人到底是哪个对家借出来的,那些纸牌又是哪家工厂配合生产的之类的。
不过这都是小事了,问不出来没关系,大不了借这个机会把他们全抄了。
从小区里出来后祝云宵一个人在路上走着,傍晚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斜照成了深浅不一的长短几份,随着他的步伐往复出现又消失。
不知不觉,他就走回到了港城一中。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如果这些年校规没有变化的话,就算是住校的学生此时也已经下了晚自习回到了寝室楼准备休息。
教学楼漆黑一片。
隔着围栏,望着四层的那扇临着树的窗户,祝云宵回想起蒲千阳第一次跟自己说话的场面。
倘若没有跟我有这么大的交集,你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呢?
如果不是这种奇迹真实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谁能相信明明基本没有来往的两个人只是因为各自多管了一次闲事就从此纠缠在了一起。
也不能说是纠缠吧,应该更多是自己单方面在给蒲千阳惹麻烦。
班长的事也好,祝潇的事也好,明明他都可以不管的。
你为什么要管啊!
你看看你,这么好说话,这么喜欢管闲事,给自己找麻烦了吧。而且这个麻烦还越长越大,成了有点厉害的大麻烦了。
怎么办?麻烦知道自己是个麻烦,尽其所能也只能披了一层人畜无害的皮束着自己来见你。
假装是一个普通朋友一样来见你。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喜欢上这层皮就好了。
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对自己说你喜欢的是全部的我。
对吧。
他口袋里突然响起的标准微信电话提示音吓得一只在附近垃圾桶里翻垃圾的流浪猫一下子蹿了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