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若水在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势后确定没有骨折的迹象,这才反过手摸上了他安全带的卡扣。
而蒲千阳那边因为远离被撞的位置所受到的冲击比较小,此时也顺利打开安全扣脱身来到厉若水身边帮忙。
在两人的通力协作下,童佐外甥被从翻倒的车里拖了出来,平放在了路边。
“童哥?!童哥?!”厉若水的手都在抖,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的。
随后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开始到处寻找自己的手机,“救人!叫救护车!这边急救电话多少?”
蒲千阳一只手掏出手机开始拨号,另一只手一把按住慌乱的厉若水,沉声道:“别慌。”
与此同时,救护的警铃也恰到好处地响起。
原本急得不行的厉若水听到这个声音眼神一亮。
这一定是有好心人帮忙叫的救护车!
而另一边蒲千阳听到与正常铃声稍有区别的救护车的铃声,将手机收回了口袋,然后悄无声息地将厉若水落在一边的手机踢进了护城河。
在两人的目光中,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吱地一声停在了仰躺的车身旁边,从上边下来好几个带着折叠担架的救护人员。
“快快快!”为首的救护人员看了一眼现场的情况便指挥着队友打开了三份担架。
随后,两个高大的医护人员将原本蹲跪在一边打算帮忙抬人的厉若水按倒在了担架上。
厉若水不理解:“我没事儿啊,先抬他。”
而且这医护人员的手法是不是多少有些太粗暴了。
“现在感觉没事可能是你的肾上腺素的作用效果,不等于你真的没事儿。”带着口罩的医护人员不耐烦地解释道。
有点道理,但不多。
被强制固定在担架上的厉若水在被运上救护车后就被扣上了氧气面罩,人也在几息后失去意识。
童佐外甥和蒲千阳也紧随其后地被运进了救护车。
三台担架挤在这狭小的救护车内多少有些勉强,不过相对应地也带来了一定的好处,比如担架之间不易滑动。
一位救护人员固定好担架后就朝着前边的驾驶室招呼了一声,救护车也随即启动离开了车祸现场。
蒲千阳先是确认了一下这人露出的眉眼跟许隆发给自己的照片一致,随后用口型问:“怎么样?”
“目前一切顺利。”那人俯下上身佯装固定担架的样子凑到蒲千阳耳边回答道。
作为许隆安插在这边的内应,他不是第一次接到于别人打配合的任务。可这么多任务下来,愿意以身犯险的人则是屈指可数。
行动前,许隆反复通气强调过,不要让这家伙伤在自己这边,不然回头有人会来找麻烦。
再加上之前的一些流言……
算了,打工人不要随便揣测领导的想法,而且最上层的那些弯弯绕绕也不是自己能想明白的。
这人朝着蒲千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氧气面罩,蒲千阳心领神会地眨眼。
在面罩扣上脸的几秒后,蒲千阳非常配合地“昏”了过去。
而在救护车的后视镜中,那辆上下翻倒的车业已被拖上了一辆拖车,只留下了一地带着车漆的金属和塑料的碎屑证明这里确实发生过一场车祸。
这次车祸事件就像是被扔进一汪深池的鞭炮,在几声炸响后便消弭于无形,连红纸都沉下水面渺无踪影,自然更不会在普通路人脑海中留下什么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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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厉若水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什么类似于病房之类的地方,反而以一种非常别扭地姿势被牢牢地拷在了一处被焊死在地面的弯曲铁棍上。
他非常迷惑,然后尝试性地活动了一下双手。
手腕处传来的金属的碰撞声告诉他,这是真的手铐,金属制作的那种哦。
怎么回事啊!昨日重现?!
不对不对,上次还是扎带,这次直接升级成手铐了是吧!
在蓦然联想到之前的事件后,厉若水恍然大悟。
这不是意外,绝对不是!还有什么来得如此及时的救护车!合着你们一伙儿的啊!
厉若是欲哭无泪。早知道这样自己肯定不跟来了啊!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在一段时间后,他的眼睛适应了这小屋中的亮度,才发现这铁棍的另一端还有另一双手跟他同样被拷了住。
第217章 出逃
是谁?
感到危险的厉若水先是下意识地往反方向撤了一步,可囿于手铐的限制,他也就移动了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伴随着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对不对,既然那个人也和自己一样被手铐拷了住,想必也跟自己境遇相似。
难道说?
厉若水缓慢膝行着凑了过去,来到那人身边试图验证自己的猜想。
借着从窗帘缝里透出的几缕月光,他发现被拷在另一端的人正是“杨千”。
看到熟人厉若水大喜过望,原本溢到嗓子眼的惊喜声被胆怯和关怀压了下去,最终变成了一句微声的呼唤:“杨哥?”
大概是药效过了,“杨千”此时也在厉若水的呼唤下悠悠转醒,双眼半闭半睁,鼻腔带出了一句:“嗯?”
随后,蒲千阳手腕上的重量和温度告诉他,自己已经按照计划来到了对应的房间中。
那么接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会去营救童佐的外甥并且带人逃跑,最后把人交到许隆手上走她的渠道给送回去。
这么做有两个好处:
其一,就是卖了童佐一个大人情。童佐虽然为了避嫌刻意远离香城地下的那些纷争许多年,但不代表他对于基本的势力关系都不再了解。就像表面上许隆和祝云宵两方不太对付,不过在更高的层面上两人都会归在汤彦门下,他们的所作所为就代表着汤彦的态度。
而汤彦此时的身份是什么呢?香城文娱部的副部长,一个三不沾但其实三全沾的岗位。
其二,则是彻底断了香城第三大势力以相对平和的方式拿到中央赌场和地下钱庄的渠道。
祝云宵只是暂时被软禁,又不是被宣判了死刑,大选过后早晚都会出来继续帮忙捞钱。至于后边会不会换人那都是后边的事儿,毕竟走狗烹的前提条件可是狡兔死,事儿没办完谁舍得把这么好的工具给扔了?
想到这里,蒲千阳的心中略有酸楚。
虽然许隆当时给自己讲解祝云宵这些年经历的时候已经尽量简化了其中不少的波折,然而一个一无所有的少年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其中艰难困苦可想而知。
从一开始的被骗被利用一度走投无路,到后来的周旋其中利用利益与人心让不同的势力之间相互制衡,到最后大权在握游刃有余。
一定很辛苦吧。
许隆讲解时非常诧异于蒲千阳表现出来的愧疚。
“你是真的在心疼还是在得了便宜卖乖?”她不解,“钱?权?社会地位?他什么没有?说他现在已经是金字塔尖上的人一点不为过,多少人愿意去坐他那个位置你知道吗?”
蒲千阳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那时自己愿意接受死在医院里那个事实的话,或许祝云宵的人生会有完全不一样的活法。
如果让祝云宵去选,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平凡的那个选项。
可就因为自己,他没得选了。或者说,他选了。
我欠他的。
不过这答案说出来谁会相信呢?
说回正题,既然祝云宵出来是一个既定时间内一定会发生的事实,那么对于实力相差不大的老二和老三来说,要么我们联合通吃成果对半分,要么谁也别动。不管到底是什么缘由,绑架一事从表面上来看就是一方毁约在先。
其实行动之前蒲千阳其实有所顾虑,自己只是放出消息再配合许隆的内应稍加刺激,对面难道就真的敢策划一起车祸来抓人以制约要挟童佐吗?
而事实证明,自己确实低估了这些人的愚蠢和贪婪。
理清自己的行动策略后,蒲千阳把思绪拢了回来,专注在面前的问题上。
他动作了一下,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和之前约定好的有所不同,仅凭他自己是无法拿到开锁的道具的。
这种纰漏也是所有行动中无法避免的,但多少还是让他有些头疼。
“我们这样不行,得把手铐打开。”他对厉若水说,“我大衣口袋里有一副眼镜,你帮我取出来。”
“眼镜?”厉若水不明所以,带着疑惑地答道,“可……我也……腾不出手啊……”
蒲千阳听到他的话有些无奈,“取出来非要用手吗?”
“啊?”厉若水依然摸不着头脑。
“叼出来啊。”蒲千阳低头朝着下方示意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被搬运时候什么东西剐蹭到了,他的大衣纽扣此刻已经被拽得脱落,呢绒的衣领大敞,露出其中棉绒质地的纯白毛衣。
而那副折叠眼镜此时正躺在外衣前胸内侧的口袋里,大概也是因为此它并没有被搜走。
不知为什么,厉若水把目光落在蒲千阳的胸脯上时咽了一下口水,一种僭越似的悸动烧上了他的心尖。
黑暗中蒲千阳看不到厉若水的变化,只催促说:“发什么呆?过来。”
你在说什么啊!不要说这种话啊!
一些很不合时宜的想法在厉若水脑子里打架。
迷迷糊糊的他寻着蒲千阳的指示用两排牙齿将眼镜叼了出来。
蒲千阳也顺势凑了上去用贝齿啃咬着眼睛腿的转轴。
太近了太近了!
厉若水的嘴角甚至能感受到对面那人喷出来的温热鼻息,他的耳朵也能清楚地听到口腔津液分合带来的水腻声响。
蒲千阳没注意到面前这小男生的心思,按照计划自顾自拆了一截眼镜腿下来,随后在自己手的正上方松了嘴。
“别动。”用手指握住镜腿,蒲千阳一只手捏住厉若水的手腕,另一只手将镜腿戳进了锁孔。
“这能好用吗?”厉若水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了,只能叼着缺了一半镜腿的眼镜含混地问。
回答他提问的是他手上手铐机关传来的咔哒的一声脆响。
虽然只解开了一边,但也足够厉若水恢复自由了。
他突然有点不想动。
不然那只手就要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