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许隆这边作为情报中心,因为武力上“瘸腿”太严重,在排行里边占了中等偏下的位置,偶尔还会掉到名单的尾巴上,一副随时可能出局的架势。
蒲千阳有些不解,以许隆的性格,怎么可能甘心挂在这样一个位置?
所以他干脆地问了出来:“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主动放弃的中央赌场,为什么?”
“怎么?就许你们这些正经人摸鱼,不许我偷懒是吧?”许隆懒懒道。
面前这个女人的爱恨都太过明显,有点好懂。
蒲千阳戳穿了她的借口:“其实你是怕自己手握机会之时,会忍不住杀心违背承诺,对周先生下手吧?”
许隆沉默了片刻,说:“跟聪明人打交道是方便,但同样也很麻烦啊。”
“所以你俩最好赶紧给我双双滚到地球的另外一边,我们天各一方再也不见。”
“那是自然。”蒲千阳轻笑一声。
要是真能这样也是再好不过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香城就像是一汪泥潭,只有彻底脱离才能换得几分清净。
说话间,许隆将车停在了一处繁复雕花的大门前。
在两人还没下车的时候,一位身穿制服的销售便已经迎了上来。
“许小姐,好久不见。”她脸上带着一个露着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不至于,我才来过没多久。”许隆一边解安全带一边随意地说,“新客人,带他来随便逛逛。你们忙你们的,不用跟着。”
销售前脚点头答应地好好地,但后脚还是在两人身后四五米的位置跟着。
许隆不以为意,仿佛是真的带人闲逛一般对着所经过的作品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见蒲千阳在一副画前多停留了一下,她便撤回一步抬起下颌:“看出什么没有?”
蒲千阳诚实道:“看不太懂艺术,但看得懂价格。”
这挂在画下边的零的数量着实令人咋舌。
“其实艺术这东西我也不懂,你让蒋菲来或许能给你讲出个门道。我刚刚的话都是从她那边偷的。”她耸耸肩,然后凑到蒲千阳耳边小声说,“不过也别看标价高,其实最终过手后留下来的不多。”
“过手?”蒲千阳意识到了什么。
许隆点头,又补充道:“肯定没有卖那东西来得有钱啊,还能顺手卖人家人情。毕竟要是人家能顺利当选,接下来好几年连门路都不用跑了。”
走到一处被上了电子锁的楼梯前,她对着跟着两人的销售招呼:“上二楼的门麻烦开一下。”
销售愣了一下,随后解释说:“许小姐有预约吗?如果没有的话,这我没法做主,得请示一下老板。”
“这会儿你们老板还睡着呢,那我得等到猴年马月去?”许隆有些不耐烦,“客户有多重要需要我跟你解释吗?”
销售陪着笑:“请许小姐不要难为我们。”
“万一他死外边了,这二楼就彻底打不开了?”许隆的语气开始有些咄咄逼人,“要我介绍一下能卸墙的装修队吗?”
她倒对于这位销售没有意见,只是在施压罢了。
销售被夹在中间,非常难办。
要么得罪许隆,要么得罪老板,这两件事她哪个都不想做。
可是非要选一个的话……
销售退开几步去打电话了。
远水不解近渴,一个最底层的销售不被允许有什么远见。
几分钟后,她走了回来。
“失礼了。”销售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抚摸上了许隆的脸颊,手中点了一下她刚刚收到的语音文件。
“这玉玲珑有所求,谁能忍心不答应呢?”一道充满了玩味的男声从她手机中传了出来。
蒲千阳轻轻撇过头不去看被羞辱中的许隆。
被摸上脸颊的许隆倒没表现出什么怒意,反而不在意地在脸颊上轻轻掸了两下,随后自顾自走上了楼。
蒲千阳跟在她身后上楼后,一副等身的画作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第253章 第三个旗袍女人
就在一楼去往二楼的楼梯间第一个拐角的地方挂了一副半人高的彩色描线版画。
画中央是一个身着旗袍拿着水烟斗的女人。
她的面前摆了张麻将桌,她的下家左手边是位黄仙,右手是灰仙,对家是柳仙。
虽被妖物环绕,可这女人却丝毫没有慌张,反而将玉颈扭转,媚眼如丝地朝外斜眼观着赏画的人。
这张画的下方的角落里已经被按上了一个章,代表着这张图已经被卖出去了。
或许因为这张画的有些年份,当时是用手写的方式记录了画的交易内容,而手写的墨水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洇在了一团。
蒲千阳在当前的角度只能勉强认出收件人姓季,具体叫什么委实是看不清了。
“我跟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走在他前方的许隆嘴上内容听着挺大方,但说这话语气仿佛是要一脚踢翻对方坟头的果盘。
或许是在幻想中把对方瓜果皮核的盘都踢了个遍,她平息了这番怒火后,方分出了心神给到蒲千阳:“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感慨终于有一幅我看得懂画的是什么了。”蒲千阳选择说真话,但不全说。
毕竟事关祝云宵与他的父亲,再加上之前的很多边边角角的细节,这事儿他打心里觉得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许隆不放过任何一个打趣蒲千阳的机会:“哦~原来你喜欢这个类型的?”
……
蒲千阳想说自己喜欢祝云宵那个类型的,但他又担心但凡自己这句话说出口,接下来的话题就会被这女人拽到十万八千里开外,最后只能无视了刚刚这句问话并将话题转到正题上:“你能看出来当时是谁买走了这幅画吗?”
闻言,许隆也朝着那张贴在画下方的纸张眯眼看过去。
半晌后她说:“看不出来,但我看得出来画这幅画的人大概不懂麻将,换成我,无论这画画得多好,我都送不出手。”
这句话倒是给了蒲千阳一个完全不同的视角。
“怎么说?”
“你看。”许隆抬手虚虚一指,“这麻将里边带着东南西北风,是那种一套一百三十六张的标准麻将。”
“你应该知道,摸牌和打牌本质上都是一种策略手段手段,最终玩的还是凑牌型。”她又指向另一个点,“这里上下家已经做出了一碰两杠,而这明面两碰一杠基本上把这女人目前所能成牌型的选择全都拦走了。”
“你再看对家的分隔阵势,大概率那一碰剩下的那张牌就在他家。”
“无论是被做了局,还是就这么时运不济,她如果不打算变化自己的手牌,那就是在等一张永远不会再出现的牌了。”
“若这不是画家特意这么画的,那我只能觉得这人必然不懂麻将。谁这么打谁等着被吃死吧。”
蒲千阳点点头,表面上是受教了,实际上心中正暗中记着。等什么时候有机会跟祝云宵复述一番。
借着对于这张画的点评,许隆也顺带着把这二楼的情况跟蒲千阳介绍了一番。
“一般进入预约取走时间段的东西就会被搬上二楼,这里直通后边的马路很方便运输。”
“对于这些用于‘过手’的物件,没被取走就基本上等于是死账。”
“你要关注的,最近跟中央赌场打了二次预约的那幅在那边。”她伸手一指。
蒲千阳有些惊讶,自己并没有明确说过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而这个细节正是自己偶然在某个小博主的背景图里发现的。
“不用惊讶,作为职业情报人,我肯定是会到处埋线的。”许隆好以闲暇地坐在一张沙发上,“姓祝的揪一条,我就埋一条,他就算自己洁身自好,但他能管得住手下所有的人吗?”
“事情做过,就会有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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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若水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自举报奖学金舞弊之事导致自己休学之后就朝着一个非常诡异的方向如脱缰的野马般一去不复返。
结果自己妈妈几句话的功夫,就把野马关回了马厩,也把自己重新塞回了学校里,虽然更贴切的说法并不是学校,而是补习班。
这雅思补习班坐落在香城CBD区域的一栋高楼里,包了三层楼,里外打扫得窗明几净。
看着这里成排的桌椅和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女同学们着实是让厉若是蓦然产生了一种恍惚感。
今日是一次试听课。
为了让这批同学和他们背后的家长快速感受到机构的实力然后在合同上签字交钱,雅思补习班安排了不同科目的金牌导师轮番上阵,在白板前激情四射地宣讲着,试图调动学生的情绪。
每一位老师都会强调考试的重要性,并将考完试之后的生活描绘得美轮美奂,仿佛考了雅思就能凭这个敲门砖进入最顶尖的学校,最炽手可热的专业,毕业后走上人生巅峰。
厉若水摆弄着笔冷哼一声,要是这梦想这么美好而且唾手可得,那这帮留学归来的高材生又何必在这里当个老师?
出来挣钱就出来挣钱,可别整蜡炬成灰为你好这出啊。
不过,相比于,台上“挥斥方遒”的老师,一边的助教反而让厉若水觉得更像是一个正经读书人,正经老师。
Anna老师讲听力时,这位助教在一旁安静准备材料,标记重点考试词汇。
Lisa老师讲阅读时,这位助教在一旁梳理文章脉络,小声讲解帮基础比较弱的同学理清思路。
Emily老师讲写作时,助教在一旁帮忙批改作文,用红笔圈出所有的拼写和语法错误,用蓝笔提出作文的修改意见。
Bella老师讲口语时,助教……助教终于能休息一会儿了,毕竟这个时候教室里所有人都在讲话,多他一个不会有任何助益只会添乱。
四门科目老师是有相互替班,但学生都是同一批学生。
几个小时下来,再有精气神的祖国的花朵也蔫儿了。
所以当下午一点的放课时间一到,花朵们就像久旱逢甘霖一般,当场支棱起来。
在之前几次课程交替的间隙,花朵们已经循着同类的气息,快速抱成了团。
于是,此时的他们三三两两地挽臂拉手勾肩搭背地开始往教室外走。
而厉若水为了表现对老妈暴政的强烈控诉,整个上午除了被点到要说上两句英语的时候会说两句,其他时间一直秉承着“沉默是金”的原则。
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他心里压着事儿。
虽然之前他已经从一些苟延残喘的八卦小报中窥见了自己老妈年轻时候的做派,并且为此道心破碎一次。
但吴芸昨天的通话内容还是让他大为震撼。
他要向杨千道歉,之前自己对杨千的一些做法提出过质疑,现在看来人家当时的决策已经是充分过自己的接受度了。
“不饿吗?怎么在这里发呆?”之前自我介绍姓柳名崇文的助教注意到了厉若水这一朵不太一样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