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岸宁一愣,笑着面朝栖南轻轻松松站好,他让栖南先出拳。
栖南按照朝岸宁刚刚教的,一个直勾拳,朝岸宁轻轻松松挡了过去,栖南知道朝岸宁的实力,所以也不再收着自己的拳头,但二十分钟下来,朝岸宁很轻松,他也没吃亏。
栖南知道朝岸宁是在让着他,打累了直接坐在地上,拳头对着地板砰砰两下,摘了拳套用手背蹭掉下巴上的汗说:“长大了,知道让着哥了。”
“我怕真打到你。”朝岸宁连气息都没怎么乱,也坐在栖南身边,盘着腿。
栖南举着拳套在朝岸宁胳膊上拍拍:“兄弟俩怕什么,等我再练练,我们好好打几场试试。”
朝岸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移了话题:“南哥,你还记得你以前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栖南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一句。
朝岸宁偏头看着他:“你说,我想要什么都行,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
“……在合理范围内。”栖南补充。
朝岸宁胳膊撑地,仰头看着发白的天花板,眼睛里有些落寞,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哥,你不疼我了。”
栖南在朝岸宁头发上揉了两把,站起来往外走:“别耍赖。”
唐吉已经回来了,餐桌上摆满了吃的喝的,他买的是酒店里现成的菜,也买了不少啤酒。
栖南不想喝酒,他不喝朝岸宁也不喝,只有唐吉一个人开了罐啤酒。
吃完饭栖南没多待,帮忙收拾好桌子就要走。
朝岸宁开车把栖南送回公寓,栖南下车后也没说让朝岸宁上楼坐坐,只是站在车边摆摆手,弯着腰跟他说回去路上注意安全,然后自己转身快步进了公寓大门,几秒钟就不见人影。
朝岸宁在车里又坐了一会儿,抽完一根烟才掉头回去。--
栖南一回公寓就进了浴室,坐了几小时飞机,又在朝岸宁地下室打了会儿拳,筋骨腿脚虽然放开了,但也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他早就想洗个澡。
晚上难得睡了个踏实的好觉,第二天早上一醒,栖南先去了趟工作室,把放在葛雨车里的特产给工作室的人分完,剩下的都搬到自己车里。
姥姥姥爷不在家,大院儿门从外面锁着,栖南自己有钥匙,自己开了门把给姥姥姥爷还有方言跟桑奕明带的东西都放在客厅桌子上,又开车去了他爸妈那。
他爸妈前段时间去苏州旅游,也是这两天才回来,栖南进门的时候,谭敏正在家里试穿从苏州买的旗袍。
栖南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谭敏拉着他就问:“怎么样小南,妈这套旗袍好看不?”
栖锐进正在厨房做饭,栖南早上就给他们发信息说中午回家吃饭,他一大早就去早市买了菜,手里攥着铲子从厨房出来,跟栖南说:“你妈买了六套旗袍,给你姥姥也买了三套,你姥姥试过之后嫌穿着迈不开腿,六套旗袍你妈自己在家试了两天了。”
“我乐意,”谭敏又走到镜子前面,张开手转了两圈儿,“我乐意试两天。”
厨房锅里还炒着菜,栖锐进还想再说两句,但忽然闻到了糊味儿,嘴里嚷嚷着坏了坏了,又赶紧回去炒菜。
栖南站在谭敏身后,扶着她肩膀,对着落地镜子左右看看,特别认真地夸:“这身旗袍太好看了,妈你穿身上整个人都跟幅水墨画似的,至少年轻了20岁,江南水乡女子身上那种温婉气质一下子就出来了。”
栖南反正是一通夸,把谭敏哄得乐了半天,拍拍栖南胳膊:“你爸连正眼都不看,只会闭眼说好看两个字。”
栖锐进又从厨房伸出个头:“我已经看你好几天了,只有这两天没正眼看而已。”
谭敏瞥了栖锐进一眼,提醒他小心菜又炒糊,让他好好做饭,别那么多话。
她看看镜子里的栖南,哎呦一声:“你这次出去一趟,怎么瘦了。”
“一直在路上跑,不光我,去的几个人都瘦了。”就连朝岸宁也瘦了,栖南也看得出来。
“待会儿多吃点菜,你等着,妈回屋换个衣服,”谭敏说着就往卧室里跑,“我给你再弄个汤好好补补。”
栖锐进跟谭敏做了一桌子栖南爱吃的菜,还不让栖南进厨房插手。
这段时间一直在路上跑,栖南确实没怎么吃上几顿合胃口的饭菜,一下子就吃多了。
饭桌上难免会问到李凌赫,栖南含糊两句应了过去。
饭吃多了人就变得又懒又困,吃过饭栖南跟老栖一起聊天,说着话爷俩儿都有些迷糊。
谭敏已经回房午睡去了,栖锐进靠在沙发上,也困得直点头,栖南中间睁开眼,推了推老栖胳膊:“爸,你回房睡去。”
栖南说完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要走:“我先回去了。”
栖锐进看栖南要走,叫住他:“是不是下午还有工作啊?”
“没有工作了,”栖南说,“过几天才忙,要去港城拍点东西。”
他过几天准备跟朝岸宁一起去港城,他还没拍完,也不想中间停顿太久,怕自己刚升起来的情绪顶不上去,拍不出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次他拍朝岸宁,就想自己留着,也不打算公开。
“没有工作晚上在家睡吧,”栖锐进说,“晚上咱爷俩儿喝点。”
栖南想了想,他是很久没陪老栖喝点儿了,工作室那头不用他,公寓回去也是他自己一个人,朝岸宁昨天晚上送他回去之后,没给他发信息也没有打电话,应该也是没什么事,估计是在家休息呢。
“行,”栖南又把车钥匙放下来,“不走了,晚上陪您喝点儿。”
晚上栖锐进又做了几个拿手菜,拿了瓶他珍藏了很多年的铁盖茅台,栖南握着酒瓶“豁”了一声:“爸,不过年不过节的,你确定开这瓶啊。”
“馋这口很久了,”栖锐进笑眯眯着眼,拿出两个小玻璃酒杯放在桌子上,“你妈平时看着我不让我喝,你回来,她才允许我解解馋。”
谭敏端把菜端上来,提醒他:“喝完这瓶别喝了,上次体检医生说了,不让你喝酒。”
“就今天喝,这不小南回来了嘛。”
晚上栖南陪着老栖喝了个尽兴,老栖喝得高兴,栖南也高兴,听他爸吹牛年轻时候的事儿,他也跟老栖说了不少路上的事儿,提到了朝岸宁。
“小朝回来了?”栖锐进虽然喝得晕乎乎的,但是听到朝岸宁的名字,整个人都清醒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谭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爷俩儿提到了朝岸宁,放下遥控器也凑过来问:“那孩子这些年也没个信儿,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他这几年去哪儿了?”
“前两天回来的,”栖南举着手里的酒杯,把杯底那口酒喝干了,“这些年一直在港城,在他三叔那边。”
谭敏说:“那小朝既然回来了,你叫他来家里吃饭。”
栖南想到跟李凌赫之间还没解决完的破事儿,又想到朝岸宁对他那份早就不同往日的心思,整个人心里飘忽忽的,有些乱,只说:“过两天,过两天我带他回来吃饭。”
一瓶茅台爷俩儿都喝完了,栖南喝酒不上脸的人也有些泛红,胳膊搭在椅背上发了会儿呆。
回神之后,栖南掏出手机给朝岸宁发了条信息,跟他说下次来家里吃饭的事,姥姥姥爷还不知道,姥姥姥爷如果知道了,肯定也会让他回去。
发完信息十几分钟,手机一直是安静的,栖南看了好几次屏幕,朝岸宁一直没给他回信息,干脆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唐吉接的:“南哥,是我,怎么了?”
“这是小宁手机吧,他人呢?”
“朝哥有点不太舒服,在房里睡觉呢。”唐吉声音很小,听起来像是怕吵到朝岸宁睡觉。
“他怎么了?”栖南坐直了一些,后背不再贴着椅子。
“老毛病了,”唐吉说,“吃了药就睡着了。”
“老毛病?”栖南握紧了手机,“什么老毛病。”
“他头疼。”唐吉看看床上的人,又问,“南哥要不要来看看朝哥。”
栖南没犹豫:“我现在就过去。”
“怎么了?”栖锐进看栖南有些紧张,问了一句,“是不是小朝啊?”
栖南拿起车钥匙就要走,走了两步想起来自己喝了酒不能开车,把车钥匙又放回桌子上:“爸,妈,小朝那边有点儿事,我去看看他。”
谭敏走到门口送他:“你喝了那么多酒,路上小心一点儿。”
“知道了妈。”栖南换好鞋,开门就往外跑,就连谭敏在后面喊他穿外套都没听见。--
今天白天天就一直阴着,一入夜就起了风,栖南喝了酒,出门之前呼吸都是热的,被风一吹浑身也变得凉飕飕。
他还忘了拿外套,手里只握着一个手机,打开叫车软件叫了辆车,直接去了兰亭。
从院子里就能看见一楼二楼都亮着灯,栖南自己输门锁密码进了门,一楼没人,他喊了唐吉一声。
唐吉听到声音,立马从二楼一间卧室里跑出来,站在二楼楼梯口,冲栖南挥了挥手:“南哥,你来了。”
栖南一步跨了两三个台阶,很快就跑上二楼。
朝岸宁的卧室在二楼最里面那一间,卧室门开着,里外都开着灯,到处都亮堂堂的,唐吉是从朝岸宁旁边那间卧室里出来的,放低了声音跟栖南说话。
“朝哥昨晚开始就有些不舒服。”
栖南跟着唐吉进了朝岸宁卧室,朝岸宁背对卧室门侧躺着,被子紧紧裹到脖子上,盖住了小半张脸。
不知道是热的还是不舒服,朝岸宁的脸有些红,头发出了很多汗,湿漉漉的,就连枕头都洇湿了一片深色区域。
栖南走到床边,手心往朝岸宁头上一摸,有点热,床头柜上放着一盒外文字母的药,栖南看不出来是什么药,指着药瓶问唐吉:“这是什么药?”
“止疼的。”
“他哪里疼?”
“头,”唐吉指了指自己的头,“以前伤到了,这些年经常会神经性头痛,这是医生给他开的止痛药。”
“退烧药吃了吗?”
“吃了。”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栖南很不放心。
唐吉给栖南搬了张椅子放在床边:“南哥你坐,朝哥不喜欢去医院,每次他头疼的时候,睡几天自己就好了,而且医生也没什么好办法。”
栖南站了一会儿才坐下,看着盖在朝岸宁身上鼓鼓囊囊的被子就知道,里面朝岸宁应该是蜷着身体。
“要睡几天?”栖南后知后觉问。
“两三天吧。”唐吉说。
“这么久?”栖南喝过酒的声音有些沙,一着急听起来带着毛刺,“那睡觉的这两三天怎么办,不吃不喝吗?”
“吃,”唐吉说,“只是不多,每次迷迷糊糊醒了,稍微吃点东西就继续躺回去睡觉。”
栖南喝进去的酒开始作祟,脑子跟身体都变得有些迟钝,一直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背也不直。
唐吉看着他一动不动,也不再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下楼烧水去了。
朝岸宁房间窗户开着,外面树叶沙沙直响,风口正对着床上的朝岸宁,栖南站起来去关窗。
他身上有酒味,站在窗边被风一吹,都进了朝岸宁鼻子里。
闻到了酒精里属于栖南身上的味道,朝岸宁眼皮动了动,但没睁开眼,只是无意识地喊了声“南哥”。
栖南关好窗户,转身走回床边,弯了弯腰,耳朵对着床上的人:“在呢,哪里不舒服?”
顺着声音,朝岸宁裹着被子挪到床边,想离栖南再近一点,终于贴近了那个人,张开手一把就抱住了栖南的腰。
“头疼。”朝岸宁嘀咕一声。
他看起来是真的不舒服,抱着栖南腰的两条手臂没有多少劲,栖南看着朝岸宁难受得一直皱着眉,没把那双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