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久陆) 第18章

朝岸宁给他拿的是一套运动款的睡衣睡裤,上身宽松点没关系,裤脚长了卷两道就行,反正是躺在床上睡觉,宽松点穿着还舒服,只是衣服上的味道搅得他睡不安稳。

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也没停,院子里已经积了些水。

栖南一出门,鼻子里都是雨腥味儿,他不用朝岸宁送,自己打车先回爸妈家拿了车钥匙,又开车回了公寓,把要离婚的证件跟离婚协议带上。

他已经跟李凌赫说过了,李凌赫对于离婚协议上的内容没有问题,两人约在上午九点民政局见面,签好字直接去办离婚手续。

栖南把车停在民政局门口,撑着伞快速下车,进门后把还滴水的雨伞放在门口的雨架上,李凌赫已经到了,坐在民政局大厅的椅子上。

栖南第一眼差点儿没认出他,李凌赫塌着肩膀一动不动坐在那,整个人胡子拉碴,走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但人还算清醒。

栖南坐在他旁边,把没签字的离婚协议跟笔递过去:“你再看看,没问题就签字吧。”

李凌赫听出栖南的声音,看着眼底突然出现的离婚协议,眼珠动了动,愣了半天才接过笔跟离婚协议。

签字前,李凌赫突然抬起头看了看栖南,满是红血丝的眼呆呆地看了栖南几秒钟,他已经有段时间没看见栖南了。

“小南,我们是不是真的……”李凌赫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听着有些扭曲。

这么多年的感情走到今天这一步,说一点都不难受是假的,但栖南的视线很坚决,声音也很坚决:“我们这么拖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你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在你选择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能想到这一天……”

没错,李凌赫当然知道栖南的底线是什么,他们可以吵可以闹,栖南这人,从来都不怕问题跟矛盾,他说过,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不磕磕绊绊的,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有矛盾就解决矛盾,七年痒了,就挠一挠,只要两个人是往前直着走的,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但是栖南容忍不了对方的背叛,不能往他身上扎刀子。

李凌赫明明知道这一点,还是做出了那一步。

这些天他为自己的出轨找了很多理由跟借口,栖南经常不在家,栖南并不温柔体贴,栖南很多时候甚至不怎么细心。

还有,是张全把他拽进泥潭里去的,是梁冉故意趁着他喝多了勾引他的。

可他自己心里清楚,那天的酒不足以让他彻底失去理智,他听得出张全的意思,也看得出梁冉的心思。

他跟栖南的这段婚姻,是他自己亲手斩断的,是他自己把栖南推出去的。

李凌赫也明白,无论再拖延多少时间,他跟栖南的结果只有离婚这一条,可他真正决定放弃栖南,是因为想要保住他的公司。

第一次“放弃”栖南,是他自己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第二次放弃栖南,是因为自己的事业。

李凌赫不敢再继续看栖南,不敢看栖南的眼睛,握着笔的手开始发颤,迅速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栖南早就在协议上签过字,看李凌赫也签好字,把离婚协议收好。

下雨天来离婚的人并不多,他们排在前面,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结婚证作废,手里换成了离婚证。

栖南没多看,把离婚证揣进兜里,又掏出兜里的烟跟打火机去吸烟区点了一根。

烟是朝岸宁的,栖南早上出门的时候从餐桌上拿的,这烟抽起来更辛辣,栖南抽惯了口感绵柔醇厚一些的烟,突然抽这种有些不适应,抽了两口就被呛着了,喉咙里肺里火辣辣的疼,扶着栏杆弯腰咳嗽了几声。

等他缓过来,还是把那根烟都抽完才往外走。

李凌赫还坐在大厅里,两只手捂着脸,栖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他已经不想再知道李凌赫到底在想什么了,从今天开始,他们最亲密的联系已经结束。

栖南快步往大厅外面走,因为急,忘了拿放在门口架子上的伞。

栖南正准备折回去拿雨伞,就看见了等在路边的人。

他说了不让朝岸宁来,朝岸宁还是来了,一身正式西装,站在路边打着一把很大的黑伞,鞋跟裤子已经被雨打湿。

朝岸宁伞下还抱着一大束百合花,因为不想百合花淋雨,所以那束百合一直紧紧贴着他胸口。

朝岸宁看见栖南出来了,打着伞抱着花快速跑上台阶,虽然头顶有屋檐挡着雨,但他还是把伞遮在了栖南头顶,两个人都禁在伞下。

“哥,手续办完了吗?”

“办完了。”

朝岸宁眼睛不自觉往上扬,把怀里的百合花送给栖南:“恭喜南哥,摆脱渣男,恢复单身。”

百合花蕊带着粉调,微微卷曲的饱满花瓣包着花心,像一个个旋涡一样。

栖南没伸手接花,朝岸宁直接把花塞进栖南手里:“不是玫瑰花,是百合。”

百合百合,百年好合的百合。--

朝岸宁特意没开车,他上了栖南的车,朝岸宁看出栖南情绪有些低落,让他坐副驾休息,他来开车。

车在雨里开出去几米远,栖南从倒车镜里看见李凌赫站在民政局门口,他没打伞,身上已经被淋透,就站在雨里看着他们的车。

栖南很快收回视线,不再看后视镜。

这么多年的感情,走到这一步算是散没了。

栖南上车后一直都没说话,也没说去哪里,眼睛虚虚地看着窗外的雨。

栖南只是在看雨,没想别的,这一路他的脑子里是空白的。

栖南不说话,朝岸宁也不说话,只是开着车在雨里转,一条街,两条街,三条街,右拐之后再左拐,没有目的地。

车前的雨刮器一直在动,玻璃上的雨幕被刮干净了,又很快被雨浇糊了一瞬。

朝岸宁最后还是带着栖南回了兰亭,唐吉正在沙发上打游戏,正是最后的关键时刻,队友有点儿掉链子,他正准备开骂,就听见门开了,栖南跟朝岸宁一前一后走进来。

朝岸宁收了伞,栖南抱着百合花。

唐吉知道栖南今天是去办离婚手续的,立刻就把骂队友的话憋了回去,也不管游戏打没打完,收了手机。

“朝哥南哥,你们回来了,饿不饿?我叫个外卖。”

“我来做饭,”朝岸宁说,“不用叫外卖。”

栖南把花放在桌子上,他下车的时候后背淋了点雨,湿衬衫贴着皮肤不太舒服,他手伸到背后抓着衣服扯了扯。

朝岸宁看见了,让他上楼去换件衣服,说他衣柜里的衣服随便穿,栖南说不用换。

刚刚车开进院子里,栖南才发现自己又跟着朝岸宁回了兰亭,想起来他上车后没说去哪。

他原本是想回公寓,昨晚没睡好,他准备好好睡一觉。

既然已经进门了,再说要走有些刻意,就留了下来。

朝岸宁先找了个花瓶,把百合花修剪好插进花瓶里,上楼后在栖南听不见的地方,哼着小曲儿把花瓶摆在昨晚栖南睡的房间里。

唐吉找了个借口,说出去找朋友玩儿,自己一个人溜了。

朝岸宁中午做了几个菜,又开了一瓶红酒,跟栖南喝了几杯。

栖南心里烦,没控制住,喝着喝着就多了。

两个人边聊天边喝酒,说的大都是他们小时候的事儿,中午的酒一直喝到晚上,桌子上的菜没动几口,酒瓶空了好几个。

栖南的酒量还可以,但后劲儿上头后整个人的意识都有些模糊,脑袋晕晕的。

朝岸宁也醉了,他就坐在栖南对面,一直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放下酒杯,胳膊搭在桌子上,身体往前倾,认真看着栖南。

“哥,你终于离婚了,我等很久了。”

栖南失神的眼有了一丝清醒,他笑着伸手在朝岸宁头发上揉了一把,站起来说:“我去下洗手间。”

栖南摇摇晃晃往卫生间走,朝岸宁也摇摇晃晃跟上去。

卫生间灯坏了,栖南开了两下都不亮,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小宁,家里停电了吗?”

“没停,”朝岸宁额头抵着浴室门,“客厅是亮的,里面灯坏了吗?我进去看看。”

“没事儿,”栖南已经拉开裤子拉链,扭头说,“我能看清,你不用进来,我马上就好。”

朝岸宁又松开门把手,叹了口气,站在门口等他。

栖南是能看清,但他喝了太多酒,脚步有些虚,解决完走到水池边想洗手,不小心撞到了洗手台角,正好撞上侧腰,疼得他抽了半天气。

“哥,你怎么了?”朝岸宁立刻拧开门把手,客厅的光透进浴室,这次彻底能看清了。

栖南揉了揉腰:“不小心磕台沿了。”

“磕哪里了?”朝岸宁走进去,低头要去看刚刚栖南揉过的腰。

栖南抬手挡了下,他还疼着,但是说了句“没事儿”,扶着洗手池勉强站直身体,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又捧着凉水往脸上扑了几捧。

他撩水的动作太用力,头发跟脖子都湿了,胸口的衣服也湿了一片。

等他抬头看向镜子,朝岸宁就站在他身后,朝岸宁那双被酒浸过的眼睛像在火里烧到极致的铁钩子,已经烧红了,直直扎在他身上。

“你……”

栖南刚开口说了一个字,朝岸宁再也忍不住了,从身后紧紧抱住栖南的腰,把脸埋在他后颈上,带着酒气的呼吸全都喷在栖南脖子上,有些兴奋又贪婪地说:“哥,你终于不是别人的了。”

“朝岸宁,”栖南清醒了一些,压着声音冲着身后,“你松手……”

朝岸宁不是清醒的,栖南让他松手,他只觉得委屈,他不想松开,手臂更用力搂着栖南。

他的手肘正好箍在栖南刚刚被磕到的侧腰上,栖南疼得身体一抽,腿都有些发软,使不上力气推开朝岸宁。

栖南头发上脸上都是水,顺着眼角淌下来,看着很像眼泪。

朝岸宁抬起手,用食指碾掉了栖南眼角那滴很像眼泪的水珠,沾着水珠的手指放在眼前呆呆看了几秒钟,又把食指放在嘴里舔了舔。

栖南浑身颤了下,水龙头还开着,哗哗的水流声变了腔调。

“我是你哥,松开我。”栖南侧腰上的痛感好了一些,想去掰朝岸宁抱着他腰的手指。

栖南一动,眼角又有一滴水珠落下来,朝岸宁看着栖南通红的眼尾,喉结滚着,伸出舌头舔掉了栖南眼角的“眼泪”。

他抱着栖南的胳膊往上抬,右手虎口一下扣住栖南下巴,强迫他偏头对向自己,朝岸宁的鼻尖抵着栖南鼻尖,小狗蹭主人一样,声音虔诚,高高地捧向栖南。

“哥,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你看看我吧……”

“栖南,我不要你当我哥,我不要当你弟弟,你看看我……”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一直陪伴南哥跟小朝的宝子们,我们已经7万字啦,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章在周五晚上入v,周五晚上会双更60+暂时求不养肥宝子们,我挤个上架榜,我们下一章见~

第19章 栖南,我想追你

朝岸宁虎口跟手指一直都在用力,就在他的唇快贴上栖南唇上时,栖南冷冷开口:“小宁,你如果再继续,我们就连兄弟也做不成了……”

栖南声音很清很沉,鼓槌一样敲在朝岸宁耳朵里,还有一层层回音。

“朝岸宁,松开我。”

朝岸宁瞬间清醒,不敢再继续,浑身紧绷着,鼻尖离开栖南鼻尖,钳着栖南下巴的手也缩了回去。

但他没彻底松开栖南,他舍不得,两只手还抱着栖南腰,只是不敢再用力,闭上眼下巴搭在栖南肩窝里,整张脸都埋在他肩膀上,喉咙里呜咽几声,像小动物在哭,也像窒息前无力的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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