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久陆) 第50章

他曾经把那些细微的变化归结于青春期,生理课上老师说过,青春期跟以前就是不一样。

第一次做梦,是他陪栖南去纹身的那一天。

纹身的时候,栖南的裤腰拉得很低,他就站在旁边看着纹身师拿着纹身针扎在栖南后腰皮肤上,纹身机器工作时嗡嗡响,他脑子里什么声音都透不进去了。

他一站就站了四个多小时,看也看了四个多小时。

晚上回家之后他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晃栖南后腰那片扎眼的纹身图,还有栖南裤腰下面包着慢慢分开的两瓣。

第二天早上他拎着内裤在浴室洗,他爸妈都上班去了,锅里温着早饭。

栖南老早就来敲门,大门没关,他直接进去了。

本来栖南还打着哈欠,但在看清朝岸宁大清早在洗内裤时立马就清醒了,走过去用肩膀撞撞他胳膊,还一脸坏笑调侃说孩子长大了。

朝岸宁脸一下子就红了,拧过半个身背对着栖南,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说“栖南你就是罪魁祸首”。

他在确定自己心里的感情朝着不一样的方向伸展起来的时候,曾经试探过栖南。

他知道栖南的取向,他庆幸自己是个男人,如果栖南喜欢的是姑娘,那他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他问栖南有没有男朋友,栖南说没有,他又问栖南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栖南从兜里掏出手机,很随意地从相册里找出一张金发蓝眼的男模特海报照片给他看。

照片里是个成熟男人,肩宽长腿,八块腹肌,皮肤很白,笑起来一口白牙很晃眼。

“哥,你喜欢这种的?”

那一刻朝岸宁有点儿丧气,他就是个毛头小子,哪怕每顿吃三大碗饭,他也还是瘦瘦的,不会突然长出八块腹肌,虽然身体已经开始往高处抽条,但他还是比栖南矮很多。

他知道他没戏,想着等他长大之后再说,他想着,反正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只是世事无常,因为沈文康的出现,他以为的“以后还长”,一下子就都没了。

栖南被子里的手牵着朝岸宁,两人十指交叉缠在一起:“小宁,你从大院儿离开的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跟我说说,行不行?”

哪怕已经看过新闻,哪怕已经听唐吉说了,但栖南还是想听朝岸宁亲口跟他说一说。

朝岸宁还含糊着:“那几年我跟三叔在一起,他对我很好,我……”

栖南手指抠了抠朝岸宁手心:“我都知道了,地下拳场,还有你脑后的伤……”

朝岸宁手心突然变得很疼,痛感牵扯着四肢骨血,浑身都开始疼了。

他就那么直挺挺躺了一会儿,就在栖南的吻落在他唇上时,朝岸宁身体里绷着的那口气一下子泄了个干净。

朝岸宁把脸拱进栖南怀里,在他身上蹭了蹭发酸的鼻头。

“沈文康那段时间一直在找我麻烦,他甚至拿大院儿里的人要挟我,姥姥姥爷,还有你,所以我想暂时离开一段时间,走的时候我给你留了张纸条,我让你等我回来,我以为你会看见。”

“我想先去找三叔,但是我不知道三叔具体地址,我只知道他在港城,但是我一到港城就被人骗去了地下拳场,那之后,每天只有不要命的拳击训练,不要命的拳击比赛,每天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活过今天。”

“他们一开始说打满两年就可以放我走,后来又说打满2场,我太想出去了,但我出不去。”

“哥,那段时间我天天看你的照片,我太想见你了,做梦都在想。”

“后来警察去了,混乱里我跟地下拳场里其中一个安保打了起来,我脑后被砸了一根钉子进去。”

栖南在发抖,朝岸宁紧紧攥着栖南的手,放到自己后脑勺上摸了摸:“能摸到疤吗?是这里。”

栖南嘴唇动了动,说了声“能”,但他喉咙发紧,声音怎么都出不来,他说了两遍都没有声音。

房间里没开灯,两个人都看不清彼此的脸,但朝岸宁能听见栖南忽重忽断的呼吸,他也能感觉到栖南哭了,眼泪就滴在他身上,又湿又烫。

“哥,好疼啊,真的疼。”

这一次朝岸宁没逃避,一点点吻掉栖南脸上的眼泪,继续说:“我在医院里前后住了半年多时间,等我回去再找你的时候,你跟李凌赫在一起。”

朝岸宁声音很轻很小,也很委屈,他嘴唇贴着栖南湿漉漉的脸颊不停蹭着:“你知道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我想杀了李凌赫,然后把他扔进大海里,南哥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但我不能,我又想,只要你好好的就行,我就远远看一眼。”

“但是看一眼不够,真的不够。”

朝岸宁不停吻着栖南,从额头到下巴,从下巴到胸口,从胸口到小腿……

“哥,我要你下半辈子……”

第52章 少闻一口都不行

下半辈子这个词听着就很沉,直接砸透了栖南的胸腔,然后戳进他的心脏里,鲜血淋漓,直滴答。

已经戳进去了,栖南就好好接着,好好捧着。

栖南疼,他也知道朝岸宁比他还疼。

中间缺失的那些年,只有他自己的角度是缺失的,其实朝岸宁这十年从来没真正离开过。

栖南知道,他不是朝岸宁的下半辈子,他是朝岸宁的一辈子,从朝岸宁四岁那年见他的第一眼就开始了。

命运给了他们当头一棒,玩弄够了又给他们一颗甜枣,以后他们自己慢慢嚼。

以后他不让朝岸宁再疼了,他的小弟他来疼,他的小宁他宠着。

想想前段时间朝岸宁刚愿意见他的时候,栖南还是把他当成小弟看,哪怕知道了朝岸宁对他有不一样的心思,也还是只想把他当弟弟。

那时候他就想,当兄弟多好啊,兄弟俩人能这样好好相处一辈子。

其他关系都太危险。

后来栖南的心态慢慢开始变了,他也想明白了,其实只要是朝岸宁想要的,他都会给,不管他要的是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朝岸宁就把要跟栖南结婚的事儿跟三叔景叔说了,三叔景叔听到这个消息一点儿都不意外。

唐吉这段时间要订婚,朝岸宁在旁边羡慕的样儿俩叔叔都看在眼里。

三叔可是个急躁脾气,在旁边看得是干着急,在家里摩拳擦掌又撸袖子,想着帮朝岸宁一把,把他们的进度往前给推一推。

但三叔还没推出手,就被景叔给拦住了。

景叔说,俩孩子的事儿,让他们俩自己相处自己商量,他们在旁边再着急也没用,旁人插不了手。

就算他们现在插手了,他们也没法儿管一辈子,他们早晚有一天会走在前面,往后的日子得那俩小的自己过。

所以现在这个进度,俩叔叔都没想到,比他们一开始预料的要快得多。

他们转头又好好一琢磨,也不觉得意外。

就算没有唐吉要订婚的事儿刺激着朝岸宁,光看朝岸宁跟栖南俩人平时那个黏黏糊糊的样儿,俩叔叔也知道他俩的喜事儿早晚会来。

一个人是偷偷想了看了那么多年,另外一个是又心疼又想补偿,可不得使劲儿宠着。

三叔还在背后夸,说朝岸宁那小子厉害,有他当年追人的风范。

他这话一出来,景叔就在他腿上踹了一脚,毫不留情戳穿他:“当年你也有怂的时候,躲在墙角哭的时候你是一点儿没记住啊。”

三叔梗着脖子,不承认:“谁……谁哭了?”

景叔“啧”了一声,斜眼挑他:“是,天底下谁哭都不可能是你朝三哭。”

三叔被臊得嘶了口气,曲着食指骨节在鼻梁上刮了刮,然后又没皮没脸嘿嘿一笑,搂着人说:“光荣岁月里总会掺点儿玻璃渣的。”--

朝岸宁很快就约了一位珠宝设计师,自打唐吉说要订婚之后,朝岸宁就心痒痒,他做梦都在想这一天。

设计师杜辰是三叔介绍给朝岸宁的,三叔景叔当年的结婚戒指就是杜辰给设计的,俩叔叔往手上一戴就是几十年不变。

之前三叔生病,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戒指戴手上很松,住院的时候就掉下来一次。

三叔怕真把戒指弄丢,就想摘了戒指去让人把圈口改小一点。

景叔不让他改,景叔说:“等你出院之后,我一定要把你掉下去的肉好好养回来,一斤都不能少,到时候还得再去把圈口改回来,太麻烦了。”

“那怎么弄?”三叔着急,举起手晃了晃,“我真怕丢。”

戒指肯定是没丢的,景叔第二天去庙里求了个平安符,扯下平安符上的红绳,在三叔戒指上缠了一圈儿,那样戴起来就不松了。

以前朝岸宁就特别羡慕俩叔叔,他们感情太好了,真正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而他自己,很早之前就做好了孤独终老,一个人过一辈子的打算的。

没想到老天怜悯他,又把栖南还给他了。

约了杜辰的那天晚上,朝岸宁拽着栖南风风火火出了门。

杜辰是业内顶级珠宝设计师,很年轻的时候就创立了自己的品牌,他的很多作品都是收藏级,已经很多年不给人设计戒指了。

杜辰跟三叔景叔关系很好,所以听说朝岸宁要准备结婚的时候,很愿意给朝岸宁设计婚戒。

杜辰跟他们聊了很多,他设计东西喜欢从故事里获取灵感,那样设计出来的作品才更有意义,也会更完美。

杜辰又问了他们俩自己的意愿,有没有特别中意的元素。

朝岸宁想都不想就说:“戒指圈口内侧设计一条小黑骨蛇叼着一朵小红玫瑰,还有俩人名字的缩写组合。”

杜辰扭头问栖南:“栖先生呢,有没有什么要求?”

栖南看了眼朝岸宁说:“他要什么样我要什么样。”

不是栖南没有自己的想法,而是朝岸宁刚刚说的那些已经非常多非常多了,朝岸宁恨不得把他俩所有的记忆都设计进戒指里才好。

但是那么多的回忆,一个戒指怎么承载得住?

戒指承不住的,那他们俩就自己好好装着……--

唐吉自打订婚之后,整天都是笑呵呵的,见谁都乐,兜里总是揣一把喜糖,没事儿就给朝岸宁抓几个,说是让他也尝尝甜味儿,然后呲着大牙再跟他显摆一下。

虽然他比朝岸宁小,但是他比朝岸宁结婚早啊,还说以后他的孩子要认朝岸宁当干爹,认栖南当干爸爸。

“就订个婚,你别跟我面前显摆。”朝岸宁嘴里吃着糖,嚼得嘎嘣嘎嘣响,最后稀碎一口甜整个咽下去。

朝岸宁头都没抬,继续看手里的文件,鼻子里冷哼一声:“后面咱俩真不一定谁比谁结婚早,你现在嘚瑟没有用。”

唐吉不是真的想显摆,他是想刺激下朝岸宁,让他也抓点紧。

他这些年是看着朝岸宁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走过来的,想见栖南也只能远远看一眼,他比谁都着急。

一听这话,唐吉眼睛都亮了,赶紧凑上去问:“朝哥,听你这话意思,你也要跟南哥结婚了,是吗?”

朝岸宁抬起头,笑着在唐吉头顶呼了一下说:“是啊。”

“什么时候结啊?”唐吉追问。

“还没定日子。”朝岸宁还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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