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朝岸宁忙完公司的事提前回来了,打不通栖南电话,去他工作室问了才知道栖南在摄影棚里拍摄。
朝岸宁问清楚地址,开车去了摄影棚,这次栖南帮朋友拍一组创意广告,模特迟迟进不了状态,拍出来的效果达不到栖南的要求,他是追求细节的人,所以没有一张是他满意的。
从中午开拍一直磨到晚上,不光栖南,摄影棚里其他工作人员也有些不耐烦了,晚饭大家都没吃,所有人都在等模特。
一开始栖南还在心平气和慢慢引导模特进入状态,后来也是忍不住发了火,模特自己也着急,给大家道了半天歉。
栖南忍着顶到天灵盖的火气,换了种方式又跟模特沟通了一遍。
栖南一说完,一个男人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栖南接过来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大半瓶,嘴里最后一口水咽到一半,猛地一转身。
朝岸宁正在冲他笑呢,抬手抹掉栖南嘴角的水渍:“哥,别生气,慢慢拍。”
看见朝岸宁的这一刻,栖南头顶的火气真的就一下子散开了,刚刚他的注意力都还在模特身上,等他后知后觉想起来递给他水的那只手上戴着跟他一模一样的戒指时才反应过来,是朝岸宁来了。
“咳咳……你怎么来了。”今天工作太投入,栖南一直都没看手机。
朝岸宁给栖南从上往下拍着后背:“慢点儿喝,我早就来了,看你一直在工作就没打扰你。”
栖南又喝了几口水,让朝岸宁在旁边等等他,今天不管成不成,他都只拍最后一遍了。
这回效果出奇地好,模特的状态真的调整好了,一次就拍完了,栖南收相机的时候还在嘀咕:“你一来做什么事都顺当不少。”
朝岸宁立马接过话茬儿,顺杆儿爬:“哥,你说,是不是离开我不行。”
“是,”栖南笑了,“离开你不行。”
回去路上,栖南一上车就睡着了,朝岸宁订了餐厅,到了之后车停在门口等了他半天,看他一直没醒,直接打包了饭菜,准备带回去吃。
栖南睡得还是很香,做梦都还在跟模特沟通,眉心一直拧着。
朝岸宁在他额头上跟紧拧的眉心上亲了下:“哥,别急。”
栖南果然不再说梦话,梦里好像听到朝岸宁说话了,鼻子里“嗯”了一声,眉心慢慢舒展开。
那一刻,朝岸宁心里对于安稳一词有了一个特别具象化的时刻。
原来他们之间,不是只有他在依赖着栖南,栖南跟他一样,也在依赖着他。
【作者有话说】
来了宝子们,我们快要完结啦~
第60章 完结章
光结婚证件照两个人就拍了好几天,正式的可以贴在结婚证上盖刚戳的拍了一套,两人穿的同款式衣服是特意定制的,衬衫袖口绣着跟结婚戒指内圈一样的图案,一条骨蛇叼着一朵红玫瑰,旁边是两个人名字的缩写。
拍照的那天,朝岸宁总是不自觉摸自己袖口,指腹一直贴着那朵红玫瑰,细细感受着玫瑰花瓣的走向跟纹路,连花杆也不放过。
他这个动作太明显了,一开始拍的时候坐姿总不是很正,舒承提醒了两次,栖南后来干脆握住朝岸宁的手搭在腿上,贴着他耳朵哄人:“回家之后让你摸个够,现在好好拍。”
朝岸宁抿着嘴点点头,坐正的那一刻俩人都笑了,舒承很擅长抓拍人物,立刻就捕捉到了那一下,快门咔嚓一声,画面瞬间定格。
领完证从民政局出来,朝岸宁还有些恍惚,捏着结婚证坐在车里半天没动。
持证人,登记日期,结婚证字号,还有下面两个人的个人信息,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都会背了。
栖南早就饿了,跟朝岸宁换了座位,他来开车。
在路上朝岸宁发了朋友圈,收了满屏的祝福,他又把两个人的结婚证发在了家族群里,姥姥姥爷最先看到了,语音消息一条跟着一条,朝岸宁把手机声音调到最大点了外放,也给栖南听。
三叔景叔也早就进群了,一人说一句夸了好几页,紧接着就是一摞红包,朝岸宁高高兴兴一个个都领了。
当然了,除了正式的那套结婚证件照之外,“不正式”的那些是他们俩自己回家之后拍的,连着拍了好几天好几宿,白天是拍有衣服的,晚上就拍没衣服的,直到最后朝岸宁拍满意了才结束。
朝岸宁钱包里那张带血的照片,后来被栖南换成了两个人的结婚合照,朝岸宁过了好几天才发现,原本一打开钱包就是曾经支撑他熬过一天又一天,照片上染了去不掉血渍的人,现在是干干净净的大红底色合影。
朝岸宁不只一次幻想过这一刻,哪怕他已经适应了习惯了现在有栖南的生活,也还是被大红底色的合影狠狠戳了一下。
怎么会不心动呢?那是他一直爱的人。
朝岸宁没问原来的那张照片去哪里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婚房他们买了一套新的,离朝岸宁的新公司跟栖南的工作室都不算远,每一处装修细节都是两个人商量之后决定的,所有装饰不管大小,也都是两个人一起去家具城认真挑选的。
婚礼之前,栖南终于在朝岸宁身上画出了一幅完整的全身彩绘图,中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失败”的夜晚才成功。
画完的那天晚上,栖南拍了整整一宿,他已经很久没有毫无保留地彻底投入到镜头里去了,胸口的心跳跟手指上摁快门的节奏融合在一起,每一次的跳动,都随着朝岸宁一起。
直到窗外的风吹进卧室,天空泛起青白,栖南才放下相机,发丝上的汗滴在朝岸宁脖子上,他低头吻着朝岸宁后背的那双翅膀。
拍完的照片栖南挑了三张,挂在他们卧室的墙上,朝岸宁盯着墙上的照片看了很久。
有一天晚上两个人结束之后,朝岸宁吻着栖南汗津津的肩胛骨,声音因为喉咙发紧变得有些沙哑。
他问:“哥,为什么一定要拍一组这样的成品?”
拍完这组照片并不容易,因为朝岸宁总是忍不到最后,栖南经常在他身体上画着画着他就有了反应,而且朝岸宁一开始就没把这个当成个正经事儿来做,甚至是当成了情趣,以为栖南就是在跟他玩儿呢,所以总是半路就开始反过来折腾栖南。
到最后床单总是没法要,颜料嚯嚯了一桶又一桶,画笔杆子折了一支又一支。
栖南还是坚持,他跟朝岸宁说,这一组照片要拍完才行,朝岸宁看出栖南是真想拍成之后才慢慢开始配合。
栖南抬头,望着墙上的照片,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他:“虽然照片里只有你,但你也能感觉到的,对吗?”
栖南没说他能感觉到什么,但朝岸宁明白了,虽然照片里只有他自己,但他完完全全能从那些照片里清晰地感觉到栖南的存在——镜头后面的那双眼睛是栖南的,栖南是透过镜头在看他,栖南的情绪跟反应都折射在他身上了,也只有栖南才会用这样多情的镜头来记录他。
栖南眼睛里的欲望,能直接穿透镜头,扎进他的身体里,会跟他眼睛里的欲望重叠在一起。
他跟栖南是一样的。
他想要栖南,栖南也想要他。--
婚礼盛大,他们邀请了身边所有的亲朋好友。
虽然婚礼时间是半年前就定好的,但真到了那天,朝岸宁还是有点儿紧张,总是在人群里找栖南的身影。
他有时候还是会怕,会怕这只是一场梦,因为这样的梦他曾经梦了十年。
婚礼在九月,天气已经不热了,但朝岸宁手心里都是汗,每次拉栖南的时候都会蹭他一手心的潮湿。
“哥,我领带正吗?”
“胸口的花有没有歪?”
“哥,你别走太远,不然我看不见你。”
领带很正,新郎胸花也没有歪,但栖南会再帮他认认真真整理一遍,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很好地安抚好朝岸宁不安的情绪。
给他整理好领带跟胸花,栖南就站在他身边,不管谁叫他,他都是抬手招一下,让对方过来。
朝岸宁刚安心,扭头就看见门口一个身影快速闪过,刚压稳的心跳又乱了。
他不会认错,刚刚闪过去的人是李凌赫。
李凌赫怎么来了?朝岸宁暗自咬了咬牙。
他们结婚没有邀请李凌赫,也不会邀请他。
栖南注意到朝岸宁的视线总往门口看,也回头看了眼,门口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看什么?”栖南问。
朝岸宁也帮栖南整理了一下领带,然后漫不经心地说:“好像是有个朋友来了,我出去看看。”
说完,朝岸宁招手让唐吉过来,让他陪一会儿栖南,他出去看看。
栖南问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朝岸宁说了句“不用”之后就匆匆追了出去。
走廊上除了工作人员跟来参加婚礼的朋友之外,没有见到李凌赫,朝岸宁跟朋友一一打了招呼,顺着走廊继续找人。
这场婚礼他等了太久,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跟栖南安排的,谁都不能破坏他的婚礼,他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李凌赫的确来了,但他一露面就被方言跟桑奕明拖走了,他们也不允许意外发生。
前段时间李凌赫还找过方言,跟他打听栖南结婚的事,方言没搭理他,所以他今天一直留意着来参加婚礼的人,还真让他逮到了李凌赫。
“我哥今天结婚,你不要捣乱。”走到安全地方,方言说话毫不客气。
李凌赫苦笑:“我没有想要捣乱,我只是想来看看他。”
“用不着你看。”朝岸宁大步迈到花园,“我们的婚礼,不欢迎你。”
李凌赫站在那,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朝岸宁。那个人跟他不一样,朝岸宁全身全心都是栖南,他的眼神很早之前就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现在更是。
李凌赫知道自己跟栖南早就不可能了,但还是想来看看他的婚礼。
刚刚路过新人休息室,他从开着的门缝里看见栖南笑了,栖南脸上的笑很耀眼,耀眼到让他不敢多看,所以哪怕方言跟桑奕明没把他拽到这里,他想他也不会再多待了。
越过朝岸宁身边往外走时,李凌赫加快了脚步。
朝岸宁转头交代几个工作人员盯着他,不许他再进门。
栖南没两分钟就出来找人,在花园走廊上看见了朝岸宁,还有方言跟桑奕明,三个人正说着话,没有陌生人。
“你朋友呢?”走近了之后栖南才问。
方言还在想找个什么理由才好呢,朝岸宁就先开口了:“刚刚来的人是李凌赫,不过已经被我撵走了。”
栖南一愣,他没想到李凌赫会来,但他也没多想,牵着朝岸宁就往回走。
“我还以为你要逃婚,吓得我赶紧出来找找,幸好你没走远。”栖南笑着捏了捏朝岸宁手指。
朝岸宁知道,栖南这句玩笑是在安抚他,朝岸宁心里那点不安跟焦躁还没成型就被栖南稳稳浇灭了。
“哥,不怕,”朝岸宁笑着说,“咱俩已经领证了,我以后就在你手心里跑。”
这话可以正着听,也可以反过来听,栖南也只能在他手心里跑,远了不行。
时间快到了,唐吉出来找人,见到他俩老远就催:“两个哥,你们千万别乱跑了,就快开始了。”
两个人同时加快脚步,也同时开口:“来了。”
婚礼准时吉时举行,两人站在一起慢慢进场,一开始朝岸宁跟着栖南的脚步节奏,后来两人脚步逐渐变得坚定,变得一致。
宴会厅只用了一种花,所有装饰用的都是红玫瑰,火热的颜色簇着中间十指紧扣的两个人。
誓言,祝福,新人敬酒,直到宾客散场。
晚上才是最灿烂的烟火时刻,骨蛇尽情吻着红玫瑰,在花丛里翻滚旋转,一点点汲取养分。
朝岸宁能感受到自己身体深处新的血肉在往外生长,鲜润敏感还沾着水露的触须钻透黑暗阴湿,朝着唯一的发光点方向拼命升腾。
朝岸宁红着眼,用力握着栖南的手:“栖南,我抓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