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人了,但是又刚来十分钟。
“战争很可怕吧,是不是发生过很多难以忘记的事啊。”
汪子瑜说完,被自己蠢哭。
如果可以……他不奢求让会说话的厉冶回归,但凡给自己的社交上多点个1,他都不至于说出这么尴尬的话,而且人家还得保密。
“当然,那可是战争,就……”汪子瑜试图找回点尴尬的氛围。
“有。”王信强的目光重新回到汪子瑜的脸上,他平静无波的宛若死水的语调终于起了一丝浅淡的波澜,“有一个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人。”
“啊?是战友吗?”汪子瑜无意识的接了话题。
“是恩人。”
汪子瑜听到这句话,已经脑补出了一个非常独特的故事了。
“那肯定是个很优秀的人吧。”汪子瑜试图夸奖。
“在我看来他非常的优秀,优秀到无人能及,只是他自己不这么认为,他始终认为自己非常普通。”
“那肯定是个非常谦虚的人。”汪子瑜也觉得谦虚的人能让人很有好感。
王信强凝视着汪子瑜,却又躲避一般的移开目光,道:“他救过我不止一次。”
“那肯定是个很强的人吧,你都这么强了。”汪子瑜光是看着王信强的体格就觉得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帮得了的人。
然而王信强却摇头:“他不强。”
汪子瑜:“……”这话题还要怎么才能进行下去,顺着话夸人都错了吗?
王信强显然不怎么会观言察色,完全没看出现在汪子瑜的尴尬,只是汪子瑜没开口,本来只会回答问题的他却主动开口。
“他是个很普通的人,普通身高,体能一般,不会枪,没学过格斗,体能较差,甚至连打架都不会,也不聪明,胆子也不大。”
“这……”和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有点矛盾?
“他的确很普通,但就是因为普通,他才不普通。”
汪子瑜好想逃。
“是个,好奇特的人哈哈哈哈。”汪子瑜试图活跃一下自己尴尬的心态。
只是本来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是在回忆过去的人重新目光聚焦,只是这次看的人却不是汪子瑜,而是厉冶。
平静的目光,直勾勾的,让汪子瑜都疑惑的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见到厉冶本身似乎对周围毫无反应,不打算开口的状态,发生了些许奇怪的改变。
厉冶在紧张。
嘴唇轻抿,面色苍白,指尖在不自觉地微微颤动,睫毛几乎掩盖了他的双眼,宛若假寐。
好奇怪的反应。
汪子瑜突然拉了一下厉冶的轮椅,像是因为凳子坐的不舒服一样靠在了轮椅上,半贴着厉冶的肩膀。
在这之后,汪子瑜察觉到了厉冶本身紧绷的身体细微的放松。
“他救下过很多人很多次,很多很多次。”
王信强收回了看向厉冶的目光,那完全不带任何笑意的脸上,溢出些许微妙的柔软情绪。
“其中也包括我,只是我受到他的恩惠,远远不及另外的人。”
汪子瑜哈哈笑了两声,已经不确定到底应该怎么夸,只能道:“在我看来,能帮助他人很多次的人,怎么都不能算是普通了,你对人的评价还挺苛刻的哈。”
王信强垂眸,双手不自觉合十:“我不知道怎么用更好的词汇去形容,他很独特。”
汪子瑜晒笑两声,嘴角笑到僵硬。
这个话题……
是不是过不去了呢。
第32章
汪子瑜真的觉得很尴尬,如果说以前和厉冶聊天那是在找难受,那和王信强聊天那就像是被热情的对待了,可这热情的燃烧方向却完全无法评价。
王信强在提到那个‘恩人’的时候,总算是会主动找话题了,但是很难插话。
“发生了什么事啊,你总说他救你,他是怎么救你的?”汪子瑜放弃了思考,决定还是让对方说说这个恩人的事吧,不然要再找其他话题会更痛苦。
“我曾经被敌人包围,无数的敌人在残垣断壁里搜寻我,他主动出现,引走了敌人。”王信强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起伏,也因此这故事的叙述也过于平淡,汪子瑜无法想象当时的场景是不是很紧急。
“当时我右肩被贯穿,腹部被捅了三个洞,一条腿骨折,躲在毁坏建筑物二楼的角落,并不隐蔽。”
汪子瑜狠狠的打了个冷颤,很……很紧急。
“那他肯定很担心你,一个人引走了那么多人,他是怎么脱身的。”汪子瑜问道。
“他没有脱身。”
“……死了?”汪子瑜倒抽一口冷气。
王信强这时候却沉默了。
汪子瑜扬眉,沉默啥?
“第二次是在我试图杀死敌人的时候。”
汪子瑜:“……”看来没死。
“但是我却落入敌人陷阱,对方引爆了炸弹,他挡在我面前,保护了我没有受到致命伤。”
汪子瑜头皮一麻:“这……”这都没死?
“第三次是在高层坠落,他让我踩着他上,但是自己落了下去。”
汪子瑜的表情很是诡异,这是超人吗……
“第四次……”
突然厉冶的轮椅边缘狠狠的撞击在了铁架病床上,发出了尖锐刺激的声音划破了空气。
“厉冶?”汪子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汪子瑜还没来得及回头去查看厉冶,却被厉冶用双手狠狠的环住了脖颈,靠在了他的脖颈之间。
好……
好烫?
汪子瑜立刻用手去贴厉冶的额头,依稀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入脖颈之间。
哭了?难道从刚刚开始一直在开始发烧,现在已经难受的忍不住所以哭了吗?
“对不起啊,王保安,厉冶还在发烧,我本来打算看完你就带他去检查一下的,现在他好像烧的挺厉害的,我得带他去看看。”汪子瑜想站起身,却被厉冶压的动弹不得,拍打着厉冶的手臂,“你先放手,我站不起来了,我带你出去检查啊。”
汪子瑜总算是哄着厉冶松了手,起身打算和王信强告别,只是回头先看了一眼厉冶。
嗯?
没哭?
那刚刚在肩膀上的……
汪子瑜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自己还有些湿润的肩头的衣服,拿开手一看,居然是刺目鲜红的血液。
汪子瑜瞪圆了眼睛,他的血?不是,他不疼啊。
立刻看向厉冶,厉冶的唇瓣隐隐约约泛着一抹红,汪子瑜立刻掐住了厉冶的牙关,让厉冶被迫张开嘴。
“卧槽,你咬舌头干啥啊?”汪子瑜惊叫出声。
厉冶没哭,但是那舌头哇哇流血,给汪子瑜人都看傻了,转身就推着厉冶迅速跑了,都忘了要和王信强说点什么。
汪子瑜慌慌张张挂号,慌张看医生,可医生说咬的虽然厉害,但是没到需要缝合的程度。
“咋不需要缝合啊,那血汪汪的流,他都吞不下去了。”汪子瑜说着就直接掐着厉冶的嘴就打算让医生重新看,顺便自己也看了一眼。
嗯?
止血了?
“我没看错,的确不需要清创缝合,但是这段时间愈合阶段还是要小心,保持口腔卫生,避免吃辛辣食物,我开个抗生素,你们去下面药房取药就行。”
汪子瑜满脑子雾蒙蒙的离开了医生旁,将信将疑的重新捏开厉冶的嘴,里面虽然还泛着血腥气和淡淡红色,可的确没有刚刚看到的那么可怕。
他做梦了吗?
“我说,你没事咬自己干嘛啊?你是不是有病,难受不会说吗?”汪子瑜在安心下来后气不打一处来,逮着厉冶就开骂,然而突然想到,“哦漏,我是要来看你发烧的,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又得重新挂号吗?不然住院吗?”
汪子瑜这边焦虑又烦躁,那边厉冶却偷偷抱住了汪子瑜的腰。
“你……呃……”
哭了。
在人不多的过道里。
汪子瑜再次感觉到那透过衣服的轻微的湿润。
咋又哭了啊。
汪子瑜任由厉冶抱着自己的腰,一边小步小步的往后挪动,连带着轮椅一起走,就这样拖行着将厉冶和轮椅一起带到不碍事的角落里猫着。
事到如今其实汪子瑜已经不会太想厉冶到底在哭什么了,他又不是厉冶,现在的厉冶他也捉摸不透,只能任由厉冶自己情绪平静。
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好奇,刚刚他和保安聊天的时候难道是有什么内容刺激到厉冶了吗?
当时在说的好像是恩人的话题吧,是恩人有什么事刺激到厉冶了吗?
汪子瑜摸了摸下巴,难道说厉冶是觉得自己是他的恩人,然后感同身受……不不不这也说不通啊,那他应该做的应该是和自己道谢而不是咬自己舌头啊。
但是如果说是个意外也说不通,毕竟现在人哭着呢。
汪子瑜安静的站在原地,感觉自己腰间的已经湿透了。
突然听到自己手机传来了响铃,是石峻的电话。
“你去哪里了?”石峻直截了当的问。
“我还在医院,刚刚厉冶不小心咬到舌头了,我带他来看看。”汪子瑜解释。
“嗯,你们在原地等一下,我过去找你们。”石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