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从未跟阮夫南这样说过话。
阮夫南微微睁大眼睛。
他变了，雌虫心想，他之前不这样……不这样让虫觉得羞耻！
阮夫南抿住嘴唇推开利厄斯的手，偏过头去, 露出一只泛红的耳朵：“守夜的时候不要闲聊。”
“嗯。”利厄斯说好，然后继续道，“你守夜, 我不守夜，我负责闲聊。”
“……”
阮夫南极度难为情地转过头来：“……你,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说话，我不习惯。”
难道过去的正经都是装的吗？
“哦。”
利厄斯心道, 是不习惯，不是不喜欢。
他俯身凑近, 疑惑地说：“只许你调戏我, 不许我调戏你？某位警官调戏完就跑, 还往顶楼躲, 算什么本事？”
你给丧尸开瓢时的勇气呢？
阮夫南语无伦次, 被羞赧和悔恨的潮水淹没，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没调戏你！也……也没躲你……”
“哦？”利厄斯反问, “你敢说你没躲着我？从我上来开始你正眼瞧过我吗？你不会以为你随便看我一眼, 我就会亲你吧？”
说到这儿，Alpha诡异地沉默了一下：“不会是你看我一眼就想亲我吧？”
阮夫南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他对利厄斯怒目而视：“不要胡言乱语！”
然而在对上利厄斯含笑目光的一瞬间, 阮夫南的的眼睛极为诡异地再次看向对方的嘴唇，他的脑子里像是住了一群初尝甜食的小蚂蚁, 不断挥舞着触角向后传递消息“好甜、好吃、快来、都来吃！”
阮夫南的勇气瞬间消散，他倏地站起身：“我困了，你自己守夜吧，我不陪你了。”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利厄斯一把拽住他的手腕，靠在沙发上仰头看他，墨绿色的眼睛比夜色更温柔：“别走，陪陪我，我逗你的，别生气。”
临近易感期的Alpha很容易感到孤单，他们暴躁又脆弱，需要陪伴却又有极强的独占欲。
顶级Alpha野性更甚，那股源自本能的撕咬和标记猎物的欲望会让他们展露出极强的攻击性，会让Omega们感受到生理性的恐惧。
所以少数更聪明的Alpha学会了在易感期之前迷惑猎物，用某种更糖衣炮弹的方式，比如撒娇。
利厄斯把额头贴在阮夫南手背上蹭蹭，极轻柔地说：“陪陪我吧。”
“……”
阮夫南觉得利厄斯不太对劲，但他现在管不住脑子也管不住腿，本该气冲冲地离开，却一步也舍不得迈。
雌虫一屁股坐回沙发上。
他心想，阮警官，你对待坏虫时的智慧和手段呢？
好像消失了。
他俩牵着手一言不发，零点过后慢吞吞地完成了执子之手任务，感情线任务的完成度至此达到30.4%。
皎月高悬，微风浮动。
是个不算太冷的舒服天气。
正在阮夫南以为今夜就会这样过去的时候，利厄斯突然问他：“想喝点甜的吗？”
阮夫南一般很难拒绝甜食，他微微抿唇好奇道：“什么甜的？”
利厄斯笑笑：“你等等我。”
Alpha出去了好半天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端了两杯颜色漂亮的鸡尾酒。
“可惜没有冰块。”他说。
顶层备餐室里除了零食就是各种酒，虽说有一个急速制冰机，但应急电池应该是被搜集物资的人拿走了，没法用。
常温的酒、果汁和浓缩糖浆，差强人意的味道，对阮夫南而言却很新奇。
“水果的味道？”雌虫捧着杯子闻闻。
阮夫南吃所有东西前都喜欢先闻闻，鼻尖耸动，睫毛也会跟着一起颤，利厄斯每次看到都觉得有点可爱。
啃糖饼的时候更可爱。
“是菠萝。”利厄斯说，“还有一点芒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果汁是充满了香精和科技的勾兑产品，和罐头一样能保存很久，营养一定没有，却能在被丧尸围困等待救援时给人类提供不少多巴胺。
阮夫南抿了一口。
第一次喝鸡尾酒的人往往会有一种奇怪的感受，他们能闻到酸甜的果味和酒的醇香，但鸡尾酒一旦入口，味道只能说是千奇百怪。
利厄斯会一点调酒。
他怕阮夫南觉得酒不好喝，就增加了果汁的比例，五颜六色的一杯，相比鸡尾酒来说更像是混合果汁。
又甜又香，带着菠萝和芒果的特殊香气，阮夫南第一次吃到这种特殊的味道。
他很幸福的喝完了一杯。
意犹未尽。
利厄斯看着阮夫南笑：“喜欢？”
阮夫南想想，很诚实地“嗯”了一声，抿唇笑笑：“好喝。”
一分钟。
利厄斯抱着个箱子，把备餐室里杂七杂八的果汁、糖浆和酒都弄过来了，还有好几个形状特殊但好看的杯子。
五颜六色的果汁把阮夫南看得是眼花缭乱，山竹汁、草莓汁、柚子汁……甚至还有番茄汁，他挨个打开尝尝，头发丝儿里都能透露出难掩的愉悦。
利厄斯教他调酒。
什么比例好喝，哪个配哪个好喝，哪种酒度数高容易醉，哪种酒可以多喝一点。
阮夫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若是系统没被禁言，它一定会恶狠狠地吐槽一句：「诡计多端的Alpha！你不是处男哥吗！你小子怎么比莫今恩那个小浪蹄子招数还多！我们小阮阮如此单纯你竟然忍心灌他酒！变态！易感期的Alpha都是变态！」
但系统被禁言了。
所以阮夫南喝了个微醺。
他双手抱膝抬头看天，脸上红扑扑的，眼睛里有亮亮的水光，像被海水冲刷过的蓝宝石，暗银色的发丝在月光下波光粼粼，既像珍珠又像贝壳，有种宁静又浪漫的美感。
利厄斯把阮夫南的发圈摘掉，手指穿过对方的头发，雌虫闭上眼睛，表情很享受。
“这里的星空，和虫族一模一样。”阮夫南说。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的星空是不一样的，或许会飞来飞去，像流星。”
利厄斯唇角含笑，用食指缠绕雌虫的银发，他俯首凑近缓慢吸气，闻到了混合着梅子和苹果的信息素味儿。
阮夫南被他弄得脖子痒痒，忍不住笑着躲了一下，利厄斯把下巴搭在雌虫肩膀上，安安静静待着。
“你在虫族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利厄斯问。
阮夫南给他讲过一些关于变异兽和飞船战斗的事情，虽然听起来很新奇，但这里面却没有阮夫南自己的故事。
利厄斯想听他的故事。
阮夫南想了想：“我……在孤虫院长大，在虫族孤虫院非常常见，尤其是在中等星和下等星。生活困难的家庭希望靠孕育雄虫一飞冲天，排队付费和低等雄虫春风一度。若是生下雄虫就算中了彩票，若是生了雌虫，就把养不起的孩子送到孤虫院，继续攒钱如此往复。”
大部分雌虫怀孕都很容易，所以雌性幼崽才不值钱。
“院长说我是军雌遗孤，而且很幸运，我有自己的名字。”阮夫南笑笑，“不过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利厄斯摸摸他的头。
阮夫南眯了眯眼睛，然后继续说：“孤虫院会给每个虫崽都提供义务教育的机会，通过短短几年时间筛选出有天赋的和没有天赋的，有天赋等级高的虫崽可以获得奖学金和教育补贴，我每年都是最高的。”
利厄斯笑着夸他：“真厉害。”
“然后就是因为成绩好，进了军事学院，又成了优秀毕业生，再成为警员。”阮夫南渐渐跟利厄斯靠在一起，肩膀贴着肩膀，“再过一年，成为优秀警员，被调派到联盟，晋升高级警员，最后遇到了你……”
遇到了一个意外。
也是惊喜，雌虫心想。
利厄斯：“听起来不错。”
阮夫南：“还可以。”
利厄斯：“幸福吗？”
阮夫南：“平淡如水，但是很安心。”
利厄斯笑笑。
阮夫南说着说着就没声了，他的眼皮偶尔会黏糊糊地合上，然后再眨巴眨巴睁开，像是醉了又像是困了。
“困了就睡会儿。”
利厄斯把阮夫南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他犹豫了半晌，还是轻轻吻了下对方的额头。
阮夫南在亲吻落下的时候闭上眼睛，雌虫体味到对方一闪而逝的嘴唇触感和温度，再睁眼时竟然觉得有点清醒了。
他原本是困的。
但被Alpha抱住后，他能感受到对方绷紧的肌肉和滚烫的体温，能闻到对方悠远安宁的竹叶檀香信息素，能听到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他突然就舍不得睡了。
任务完成度已经超过30%，继续照这个速度下去，他或许很快就能回家了。
阮夫南不知道利厄斯会不会吻他，如果对方真的吻他，任务的进展或许会更快。
但其实不吻也好。
他虽然想回家，却也舍不得这个世界，或许他可以待久一点，陪利厄斯完成任务、见证莫今恩被法律审判、和利厄斯一起围观凄凉的末日景象一点点消失，就像战后重建的虫族一样。
系统说虫族的时间现在对他来说是静止的，所以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想到这儿，阮夫南有点高兴。
他忐忑不安的情绪逐渐平稳，不再左右摇摆也没有忧心忡忡，他心想，其实生活挺简单的，自己幸福，喜欢的人也幸福，慢慢的一辈子就过去了，就不会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