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被迫替嫁后 第19章

在所有人看来,姬恂已是个将死之人。

等璟王一死,姬翊也根本没活路。

之前有许多次明明知道姬翊就在门口却还是故意谩骂奚落。

因为他们心中也门儿清,姬翊也就看着凶悍嚣张,实则就是个纸糊的老虎,根本不敢在京中给姬恂惹祸。

一而再,再而三,胆子逐渐大了。

姬翊浑身僵硬站在门口,下颌咬得死紧,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

梁枋眉头紧皱。

三皇子在这儿,就算再气也只能装没听到。

梁枋轻轻拽了拽姬翊,低声道:“走吧。”

姬翊深深吸了口气,扶着梁枋迈过门槛。

身后顿时传来一阵笑声。

姬翊神色有种诡异的冷淡,平静道:“你先去隔壁睡一会,我等会就去。”

梁枋一愣:“世子,你要做什么……别冲动。”

姬翊说罢,直接转身。

梁枋一惊:“阿翊!”

“砰”地一声,雕花木门被狠狠从里面关上。

姬翊面无表情疾步走上前,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留情地抬脚狠狠踹在秦小公子胸口,将人踢地往后一仰。

叮铃哐当一阵巨响,秦小公子狼狈地撞翻案几,狠狠摔在地上。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连三皇子都愣愣看着,没想到一直忍气吞声的姬翊竟然敢当众动手。

秦小公子被踹懵了,胸口血气翻涌,竟然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抖着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愣怔半晌才回神,怒道:“姬翊!你做什么!”

姬翊直接抄起旁边的小凳子将左右想要拦他的人砸开,手臂青筋暴起,死死将躲闪不及的秦小公子按在地上。

少年人身量还未长成,只靠着胸口一股发泄不出的莽劲儿往前冲。

姬翊居高临下看着他,眼底只有铺天盖地的冷意,嘴唇轻动,一字一顿道。

“方才你叫我爹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

画舫外的长廊上。

楚召淮蔫蔫地挂在栏杆上透气,看到下方波光粼粼的湖面又差点晕得吐出来。

艰难将袖子里的梅干塞到嘴里,酸意袭向脑海,这才好些。

楚召淮准备开始做正事。

等会一下画舫,姬翊必定带他回王府,能自由行动也就这会功夫了。

楚召淮打定主意要趁这个机会散播散播“楚召江”的谣言,在长廊寻了一会,瞧见个端着承盘的小厮,朝他招了招手。

有钱能使鬼推磨。

况且他还有那么多的钱,就不信不能把谣言传出去。

“砰——”

好像有人在打架?

楚召淮也没管,拽着小厮叽叽喳喳。

***

砰砰砰……

伴随着尖叫和怒骂,阵阵喧哗声伴随着风雪呼啸飘入阁楼中,震得人脑袋疼。

殷重山将冷酒放置小案上,朝窗边看去。

“王爷,隔壁似乎打起来了,要不要……”

隆冬酷寒,画舫数十座阁儿中皆燃着炭盆,此处却如同冰窖不说,且雕花窗栏处大开,朔风裹挟着鹅毛雪呼啸而进,将烛火吹得摇摆不定。

大敞的窗棂边,姬恂身着松松垮垮的玄色单衣倚在软塌上。

雪随风落至他半身,半边衣袖已湿透,脚下不知是谁的血,血流缓缓蔓延至漆黑衣摆,已被寒风吹得冻成寒霜。

正听至兴头上,姬恂心情很好,唇角露出个笑来。

“不必,让他们玩吧。”

第14章

殷重山刚为姬恂满上酒,临湖的窗户倏地翻进来一个黑衣人,满室护卫竟然无一人发觉他的靠近。

殷重山一惊,立刻拔刀。

黑衣人身手不凡,转瞬便至跟前,带起的风将烛火吹得微微一晃险些熄灭,好一会才幽幽重新燃起。

烛光摇晃,将来人的脸照映出。

殷重山愣了愣:“陆统领?”

陆统领剑眉星目,衣袍翻飞不走正道,吊儿郎当地在半空翻了两圈,优哉游哉坐在姬恂旁边。

腰间悬挂的玉佩坠子噼里啪啦砸了满脸,他却强装着淡然,将袖中一张皱巴巴的纸扔在案几上。

“我还当兵部那个秦笕是你的人,没想到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太子党,这回趁着你昏睡直接反水,同兵部侍郎向圣上提议让太子的人调任去晋凌,职位……”

姬恂像是被吵到了,蹙眉道:“聒噪。”

陆无疾没心没肺,跟着侧耳倾听:“你在听隔壁打架吗?方才我来时瞧见了,啧啧都打出血了,阵仗大得很。”

姬恂被这个碎嘴子给吵得完全没了兴致,喝了口冷酒,淡淡道:“被人发现同我私下见面,你指挥使统领的职位不保。”

陆无疾奇了:“你今日出门是终于喝药了,竟然记得我是谁?”

姬恂温声道:“每回瞧见戏班子杂耍,本王都要上前问问陆统领是不是府军前卫的差事太闲,开始奉命上任‘猴子跳圈大都督’与民同乐了。”

陆无疾:“……”

陆无疾被怼得脸红,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这好好的景儿怎么有具尸首?真碍眼,重山,你干什么吃的?”

姬恂瞥他:“……职位是什么?”

陆无疾这才开始说正事:“晋凌州布政使。”

姬恂“嗯”了声,似乎不怎么奇怪。

“你是终于疯了?”陆无疾稀奇道,“圣上明摆着要去查晋凌的帐,你那盐、那矿、那漏舶生意,还有军屯田,哪一个经得起查?一旦抓到把柄,东宫那边就能从你身上撕下块肉,搞不好能给你凭空安个‘私养兵马意图谋反’的罪名。”

姬恂笑了:“本来就是,何谈凭空?”

陆无疾:“……”

陆无疾左右看了看,警惕道:“今夜该不会是鸿门宴吧,你憋着坏想灭我的口?”

姬恂懒得和他说,对殷重山道:“今夜风劲雪急,兵部侍郎秦笕贪杯饮酒,一不小心失足跌入湖中。”

殷重山:“是。”

陆无疾看不是灭他的口,松了口气:“兵部侍中郎正三品,王爷说让落就落?”

“东宫太子若不看路也会失足。”姬恂淡淡道,“你也想落一回水?”

陆无疾立刻闭嘴,送完消息连口酒都没喝,马不停蹄地又转着圈翻窗跑了。

殷重山前去收拾屋内的尸身。

姬恂拿起皱巴巴的纸,一目十行看了。

看阵仗,圣上的确是想查军田。

晋凌离京都甚远,地处边关四郊多垒。

当年宁王镇守晋凌时,边关战乱不断,打仗打得国库年年亏空,直到八年前那场大仗,宁王战死沙场,以血杀退敌军,这才有了几年的平和。

近些年晋凌为戍兵屯田,就粮自解,渐渐不必朝廷来要粮饷供应。

圣上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前段时日钦天监甚至观出紫微星陨落之相,惊得监正按了三日,才战战兢兢往上报。

皇帝突然要查晋凌的帐,八成是想寻罪名下罪姬恂,为太子彻底扫清姬恂这个障碍。

姬恂将纸烧了,心不在焉想着什么,当余光穿过窗棂看出去,微微一怔。

身披大氅带着面纱的少年已没和小厮嘚啵嘚啵了,此时正弯着腰做贼似的,想要从长廊神不知鬼不觉地跑过去。

姬恂眼眸一眯。

殷重山也瞧见了,眼神陡然沉下来:“王爷,他许是看到了陆统领。”

姬恂抚着鸠首杖,懒懒道:“抓进来。”

“是。”

楚召淮觉得自己好倒霉。

好不容易能赌场大的却只能看不能收;

趁着犬子不在跑出去找人散播谣言,和人讨价还价大半天含着泪给了一大笔钱才成事。

终于能松口气,一转身就看到了正在烧东西的姬恂。

这楼阁不怎么隔音,王爷一直在隔壁,岂不是将他们方才关扑博弈的动静全都听到了?

楚召淮满脸惨不忍睹。

好在姬恂并没往外看,他踮着脚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只是才走了两步,殷重山满脸煞气打开门,大步朝他走来。

楚召淮:“……”

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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