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被迫替嫁后 第147章

姬恂有苦衷。

他不是蠢货,都能想通,也能理解的。

梁枋轻轻松了口气。

姬翊蹲在旁边,还在那撇着嘴学:“不想你卷进朝中的浑水,不想你卷进朝中的浑水……”

梁枋:“……”

楚召淮坐在摇椅上发呆。

他脑子一团乱,一会想姬恂,一会又想临安,脑海像是有一团杂乱的线团,根本不知要如何找到线头梳理好。

不知过了多久,鼻间嗅到一股浓烈的药香。

楚召淮并不排斥吃药,强撑着侧过身去。

四周不知何时已没了人,一双手端着承盘俯身靠近,上面放着一碗褐色的药。

楚召淮嗅了嗅。

似乎是治离魂症的。

他接过药,将温度适口的药一饮而尽。

正将空碗放回去,就见一直站在他身侧的人探手而来,将一块糖塞到他唇边。

楚召淮下意识凑近想要叼走糖。

可嘴唇刚碰到那颗糖,他似乎想到什么,怔然抬头看去。

姬恂一袭黑衣,穿戴整齐,常年披散的发今日却一丝不乱地束起发冠,垂着眼安安静静看着他。

不知来了多久。

楚召淮愣了下。

姬恂问:“苦吗?”

楚召淮沉默良久,轻轻别开头。

没有吃糖,没有回话。

姬恂被拒绝了也没什么神情,随手将糖塞到口中,弯下腰想要将楚召淮抱起来。

楚召淮还是那句话:“别碰我。”

姬恂手没停。

今日云多,太阳被遮掩,哪怕开春了风也带着点凉意,不宜在外面久坐。

见姬恂已一手抱着他的后背一手扣住他的腿弯,楚召淮也不挣扎,只是歪着头看着他,问:“我是陛下养的鸟雀吗?”

姬恂一僵。

“……不是。”

楚召淮没有昨日的歇斯底里,也没有床榻上的依恋,他像是对待陌生人一般……不对,对陌生人楚召淮都会给个笑脸,对姬恂却只有心如槁木的麻木。

“那请陛下放下我。”

姬恂眼瞳一颤,只好收回手。

太阳已被云彻底遮住,楚召淮枯坐在那猛地打了个寒颤,却只是眸瞳失神发着呆。

姬恂矮下身单膝点地握住楚召淮的手,想让他看自己:“召淮,你想一直同我这般说话吗?”

楚召淮垂着眼,刚好落在姬恂的脸上。

完好无损的脸。

楚召淮瞳孔一缩,轻轻移开视线:“草民不敢。”

姬恂眉头轻蹙:“召淮。”

楚召淮突然记起自己已是自由身了,伸出手轻声说:“请陛下将和离书还来。”

昨日明明被他握在掌心,晨起时寻遍整个暖阁也没见那张和离文书。

赵伯和姬翊不会去动,只能是姬恂拿走了。

姬恂脸色变了变:“和离书是楚荆代签,我已惩戒了户部负责此事的官员,那张和离公文不作数。”

楚召淮倒是好说话,收回手轻轻点头:“那我亲自去签。”

姬恂:“……”

姬恂轻轻握住楚召淮垂在一侧的手,察觉到他没反抗,轻声道:“召淮,假死之事未告知你是我不对,你能不能……”

不要这样疏远冷漠。

姬恂宁愿楚召淮像昨日那样,歇斯底里地推他骂他让他滚,起码他能知道楚召淮心中有他。

不像现在这样,明明两人挨得极近,明明只要一伸手就能将人像之前那样拥入怀中,可那双枯涸井水一般的眼瞳中却倒映不出自己的身影。

不远处,赵伯、梁枋和姬翊正躲着那看。

从外回来的殷重山和周患守在后院,视线瞥见偷看的三人,纷纷望天,就当没瞧见。

赵伯看王妃满脸冷淡,无论王爷说什么他都没反应,好像又开始发呆了,担忧地道:“是离魂症又犯了吗,要不要将白院使再请来一趟?”

梁枋一言难尽道:“恐怕不是离魂症。”

这明显就是心如死灰,不愿和姬恂交谈。

姬翊在旁边沉痛地说:“好好好,太好了!”

赵伯、梁枋:“……”

对上两人幽幽的眼神,姬翊蹙眉:“我是指召淮离魂症好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为什么这样看我?”

两人:“……”

你最好是。

第74章

姬恂一直想和楚召淮好好谈一谈, 想让他将这段时日的所有委屈、悲伤、怨恨全都发泄出来。

情绪积压心中,更容易致郁结心闷,于心疾无益。

可楚召淮歪着头听了半天, 好像根本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终于开口说话,却是一句。

“赐婚的圣上已驾崩,就算和离或休了你, 应该不算抗旨不遵了。”

姬恂一怔。

楚召淮这点还是很明白的。

像梁枋所说那样, 圣上赐婚无法轻易和离, 就连姬恂都得去户部留下公文方可和离, 但如今先帝驾崩, 只需要两人同意写上和离或休书,即刻毁了这桩婚事。

楚召淮说做就做,直接就要起身去写和离书。

姬恂在听到他说“和离或休了你”时, 下颌便绷得死紧,眼瞳甚至都渗出些血丝来, 他一把握住楚召淮的手, 沉声道:“不许。”

未继位前, 京城处处皆险时,姬恂都没能真正放楚召淮走。

如今没有丝毫威胁,自然不可能让他离开。

姬恂死死扣着楚召淮的手腕:“你心有怨气,冲我谩骂责打泄愤,不要提……和离之事。”

楚召淮眼瞳无情无感看着他:“那我给你写休书。”

姬恂:“……”

在场围观的五人也都傻了。

楚召淮并非是一时冲动, 他清醒得很, 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姬恂撇清关系。

看姬恂脸色惨白如纸, 楚召淮又“啊”了声,像是反应过来似的, 轻轻道:“对,您现在是九五之尊,我没有资格写休书,这是大不敬……那请陛下写给我吧,和离、放妻书、休书,我都可以。”

姬恂脸色彻底变了:“楚召淮!”

楚召淮眼瞳动都没动。

前段时日,心口像是蒙上一层琉璃罩子似的,无论什么都感知不到,现在情绪仍旧迟钝,可和上次是不一样的。

心口一阵阵的剧痛,不似心疾,却也能让他疼得撕心裂肺。

痛到几乎麻木,其他情绪根本挤不进去。

姬恂昨日回京夺位后,面对外人游刃有余,就算将姬翊欺骗成那样也仍能摆着父亲的架势教训儿子。

惟独对楚召淮是歉疚和心虚。

知晓楚召淮因他身患离魂症,姬恂迫切想要安定局势来弥补他这段时日所受的苦和委屈。

可这一切是建立在楚召淮不离开他,能像往常一样待在王府的前提之下。

如今楚召淮忽然铁了心要和离,让他对未来所有的计划被全盘推翻。

姬恂的心瞬间就乱了。

“召淮。”姬恂努力放轻声音,“此事等你病好后再说。外面冷,当心着凉,先进去吧。”

楚召淮不知是彻底没了力气,还是真信了他这句话,踉跄着从软椅上起身。

姬恂想要扶他,手刚探过去就被拂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缓步往暖阁走。

殷重山离他最近,前方便是几层台阶,见他单薄身躯摇摇欲坠,唯恐他又摔出个好歹来,下意识伸出手去。

可伸完又后悔了。

王妃连王爷都懒得搭理,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近身?

正尴尬这,就感觉楚召淮扶着他的小臂,一步步踩上台阶,很快又放开。

一触即分。

殷重山愣了愣,视线复杂看向不远处的王爷。

王妃似乎将所有怨气都放在王爷身上,连其他人都没力气迁怒了。

这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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