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时刻 第93章

红色,刻着他名字拼音和生日。

从破防到爽翻,只需要短短几分钟。他精神抖擞,洗漱完穿戴好,六点多就跑去了排练室。

没想到的是,一推开门,他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睡着的南乙。

怎么不回去睡啊。

秦一隅轻手轻脚走过去,将自己的厚外套脱下来盖在南乙身上,弯腰,侧着头靠很近,但他看不着南乙的脸,只能听见他均匀、安稳的呼吸声,跟小孩儿似的。

本能地贴过去,差一点儿秦一隅就亲上南乙的耳朵,好在他悬崖勒马,想起了这里有摄像头的事,于是相当僵硬地移开了,假装只是帮南乙撩头发。

发圈上别着的花呢?

完了,肯定是被发现,被扔了。

秦一隅叹了口气,挨着南乙坐下,偏着头,相当专注地看他写的谱子和歌词,正看到被手臂压住的部分,南乙的手忽然动了动。

醒了?

只见南乙昏昏沉沉地支起上半身,垂着脑袋,光太亮,没睁开眼,手臂似乎麻得厉害,手指艰难地张开。

“手麻了吧。”秦一隅很小声问。

南乙动作缓慢地转过脸,眼睛睁开一点儿缝,迷迷糊糊的,盯了一会儿,还以为是自己做梦。

秦一隅怎么可能这么早来这儿。

肯定是在做梦。

没睡够的南乙又一次闭上了眼,脑袋晃悠、晃悠,垂下来,额头抵住了秦一隅的肩,呼吸又一次沉了下去。

对南乙难得的主动,秦一隅怔了一秒,心情一下子直冲云霄。他相当顺手地将他搁在桌面上的手拿到下面,两手握住其中一只,揉了揉。

“这样麻劲儿消得快点儿。”他压低声音说。

听到这句,南乙忽然觉得不对。

怎么会这么真实?

气味也是……

他闭着眼,稍稍抬了点头,鼻尖抵在秦一隅肩膀,仔细嗅了好几下,然后忽然睁开眼。

因为秦一隅偷偷拉着他的手十指相扣了。

“醒了?”

秦一隅憋着笑,眼神朝摄像头那儿瞟了一下,冲他使了个眼色。

南乙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从他肩头离开,弯下腰,双手的掌根扶住太阳穴,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谁成想,他这一弯腰,一朵花轻飘飘从胸口掉出来,落到地上。

他正要去捡,却晚了一步,让秦一隅抢了先。再直起身子时,那朵名为“狮子座”的小玫瑰花已经落到秦一隅手上。

秦一隅没出声,只用唇语对他说:“你没扔啊。”

下一秒,他将那朵粉色的花别在南乙的耳朵上,露出笑脸。

又是那种明晃晃的、带着少年气,还有些得意的笑,黑沉沉的眼睛弯成两丛新月,却还是很亮。这张笑脸招了不知多少人的喜欢,又伤了不知多少人的心。在学校里是这样笑,舞台上也是,甚至躲进开满鲜花的山野,躺在一群山羊中间,也还是没变。

南乙收回了被他扣住的手,攥成了拳。他完全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举动有多惊险。这不是卧室,是布了摄像头的排练室。

“你这么早就来了。”

秦一隅点了点头,“对啊,怎么样,眼睛还好吗?”

“还好,没事。”南乙想起刚刚近乎偷情的肢体接触,还心有余悸。他取下耳朵边的花,放在桌上。

“正好你来了,要不要试一下我写的贝斯线?”

秦一隅点了点头,“好啊。”

可就在南乙取了琴,低头调试的时候,忽然听到他新的发问。

声音很轻,也很突兀。

“南乙,你去过云南吗?”

作者有话说:

你们俩是不给cpf活路啊,排练室这段秦南自乙姐嗑到晕厥

第53章 推理游戏

有时候南乙想, 秦一隅的心可能永远也不会变老。

即便他受尽打击,也永远无法变成空洞昏噩的“大人”€€€€被既定规则倾轧成行走的烂肉,靠烟和啤酒来防止腐坏, 直到有一天这副骨架彻底散开, 跌入坟墓中。

他不会, 他对这个世界始终好奇,始终葆有一种残忍的天真。

这是秦一隅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 是南乙最喜欢的地方。他过去认为自己很了解秦一隅,但却不然,一直到秦一隅坦白自己早就知道“小幽灵”的存在, 他的形象才在南乙心中变得完整。

他是个将世间万物都当做游戏来玩的人。

因此在听到这个问题时, 南乙发现, 自己竟然没有秘密快被揭穿的慌张, 反而在心中发出喟叹: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忍受着刺眼的雪光站在山顶,一次次滑下去时,和林逸青提出想要知道周淮下落时, 前往云南,留下那份不起眼的礼物时,南乙都有过隐隐的期待。

所以他故意不要求林逸青保守秘密, 故意在一起离开疯乐营外出时,买口味类似的点心送给秦一隅。

南乙很矛盾, 既不想让秦一隅立刻发现,又不愿一点痕迹都不留。

一如他既不希望在秦一隅面前暴露真实的阴暗面, 一再声称自己不需要被他记住, 却又不自觉在他人生中的许多片段, 悄悄印上自己的指纹。

如果无法成为这个人生命中无可拒绝的救世主, 至少要成为他平淡日常里的一道蛇影。

做那段他每每回想起来, 都会觉得怪异、觉得百思不得其解的经历。

就像连环杀手犯罪后通常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尽管他们不愿落网,却很享受被剖析、被追逐、被铭记的快乐。

南乙仍旧垂着脸,手指轻轻地拨在弦上,语气也轻描淡写。

“去过啊。”

他说完,甚至还抬了头,望向秦一隅期待的眼,与他对视了几秒。

“怎么了?”

他笑眯眯问:“什么时候去的?去的哪儿?”

秦一隅一点也不像咬钩的鱼。

他是用手攥住了钩子,硬生生拽住南乙,不让他走。

面对镜头,两个人都开始说谜语。

“去过好几次。”南乙试着弹了几个音,“你问哪一次?”

上次被追问如何找到他的时候,南乙隐瞒了部分事实,给出一个熨帖的解答,但他其实也从没想过就这样蒙混过关,他知道秦一隅总会察觉的。

他甚至无数次想象过秦一隅知道真相的样子,会生气吗?会失望吗?还是说觉得有趣。

现在看来,好像是后者。

“每一次。”秦一隅笑着,手肘支在桌沿,掌根托着下巴,坐没坐相地面对南乙,“就是突然有点儿好奇,那儿好玩吗?”

“挺好玩的。”南乙回答得漫不经心,“很漂亮。”

“什么漂亮?”

“花,到处都是花,还有人。”南乙瞥了他一眼,“人也漂亮。”

秦一隅定了几秒,忽然笑了,笑着笑着趴到桌上,侧着脸又盯住他。

怎么会有这么有意思的人。

其他人是一眼就看完的纸张,只有南乙不同。他是一本只能按顺序读下去的书,每一页都在颠覆前一页的内容。

正当他还想继续的时候,排练室的大门忽然被推开,很大的一嗓子“早上好!”,是活力满满的迟之阳。

他相当没有眼力见地钻到两人中间,一听说南乙要弹琴,立刻拎了个椅子挤进来。

“我也听听。”

“嗯。”南乙点了头,眼神在秦一隅身上稍作停留。

秦一隅一反常态地没有着急,把这已经冒了头的小插曲按下不表,只是在B组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小排练室越来越满时,凑到南乙耳边。

“晚上再聊。”

伴随这四个字的气流好像久久地萦绕在南乙耳畔,无论房间里的器乐声多响亮、多复杂,都没能将它消除。

在摄像机的监视下,他们表现得和其他人无异,只不过是排练室里单纯的两个乐手,弹琴、写歌、排练。南乙和阿迅讨论着编曲上的小细节,秦一隅和绣眼为几句歌词反复斟酌。

以“霸凌”为主题写歌,对所有人来说都不容易,每个人在生活中或多或少受到过伤害,也尝试走出来,现在又必须将这些伤口再度撕开,作为灵感。

但这也是这群风格迥异的乐手唯一的共同点,是情感上不言自明的关联。

接近中午的时候,阿迅的弟弟跑了过来。

这还是南乙第一次正式看到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他仔细打量着长相上几乎没有任何差异的两张脸,感觉很奇特。

“你们真的要把所有人都塞到一个舞台上啊。”倪迟两手插在卫衣前面的口袋里,一脸的不可思议。

迟之阳不喜欢他用“塞”这个字眼,很直白地怼了回去:“是啊,你有什么意见吗?”

“那也得听完才能给意见呀。”倪迟笑嘻嘻搂住了阿迅的脖子,冲他一个人说,“你都不弹给我听一听,哥,比个赛而已,把我当外人了啊。”

谁知阿迅的脑子还停留在五分钟前,他从倪迟的胳膊下面逃脱,来到南乙面前,直愣愣说:“你说得对,主歌和副歌之间,需要一个器乐做连接……”

南乙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脸很黑的倪迟,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你觉得用什么好?”

“电吉他加效果器……够不够?”阿迅想试试,倪迟却故意来捣乱。

“哥,你陪我吃午饭吧,我最近胃口不好,都瘦了。”

阿迅却没有被他干扰到,调整了吉他的音色,弹了一下,看向南乙:“比如这样?”

南乙摇摇头,“不够尖。我想想……”

这时候阿迅趁空档,敷衍了一下弟弟:“我有健胃消食片,一会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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